第四百六十九章 光明的归来

　　“不过这光明神教真的是活该混得这么惨，暗号就不懂得换的么？”
　　“这是和暗月岛上的同一类型暗号，也是出自菲利亚斯的设计，尼奥教过我。”
　　“但暗月岛出过事。”普洱反驳道，“换做是我肯定不会再用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去参加一下，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万一能找到直接回去的机会呢，不是么？”
　　“我只是替这些光明余孽感到可怜，他们好像不是在被利用就是走在去被利用的路上喵。”
　　“其实，身为弱势一方，他们的选择余地本来就很小。我不是替他们说话，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什么都不做的结局就是被慢慢遗忘，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想做成一件像样的事情本来就很难。”
　　“卡伦，你就是在替他们说话，以前的你，肯定不会把这些话给说出来。”
　　“大概是以前的我比较怕沾惹上这些麻烦吧，现在多少有了一点处理这种敏感事情的底气，应该是跟着尼奥练出来了。”
　　“或许吧，反正我知道你能把事情处理好。”
　　菲洛米娜这时端了三份甜品过来，卡伦找了个长石凳坐下。
　　甜品是椰汁加牛奶，配葡萄干等果脯，最后再加上一些冰块和一个冰激凌圆球。
　　菲洛米娜将一份递给卡伦，说道：“没加糖。”
　　卡伦点了点头，接了过来，拿起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入口清凉，味道很不错。
　　普洱连续吃了几口后，抬起头，用尾巴轻轻拍了拍坐在自己身侧的卡伦。
　　卡伦右手抓着袖口，低下头，帮它擦了擦嘴边沾的东西，然后普洱继续低头吃。
　　等吃了一半后，普洱停下来休息，用尾巴拍了拍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学着卡伦先前的动作，用自己的袖口给普洱擦了擦嘴。
　　“学得很不错，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挑逗带着冰山属性的美女，很容易让人获得成就感，相信我，你的队长对你肯定也是一样的感觉，他打压你时，内心肯定也是很愉快的，嘿嘿喵。”
　　“在胡说些什么。”
　　“你让收音机妖精把我爱情小说停了，我只能去弄一些心理学的书来看，我学东西挺快，卡伦。”
　　“呵呵。”
　　“哎呀，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喜欢这个地方的，这里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能让我觉得愉悦的味道。”
　　“没吃饱？”
　　“吃饱了。”普洱拍了拍肚子，“火岛啊，可能和我的力量属性有些接近？”
　　“有具体线索么？”
　　“没有。”
　　“那就不会为你浪费时间去调查这个了。”
　　“哦，你可真现实。”
　　穆里和老船长扛着一大堆东西出来了，卡伦对穆里道：“你带着东西和菲洛米娜先回船上去，普洱也带走。”
　　“是，队长。”
　　普洱马上想抗议。
　　但卡伦目光落下来后，它就又低下了脖子，对光明余孽调侃归调侃，但去参加光明余孽的秘密聚会风险系数必然很大，自己很容易成为累赘。
　　不过普洱还是提议道：“带菲洛米娜一起吧，虽然这姑娘脑筋转得不够快，但你身边得留一个跑腿的。”
　　听到这句话，菲洛米娜手中的饮品，微微荡漾了一下。
　　要想不被孤立在外围，往里面挤一挤必然是最好的，所以她直接无视了普洱对她的“脑筋转得不够快”的评价。
　　“好吧，菲洛米娜，你跟着我。”
　　“是，队长。”
　　“穆里，回去后让大家继续安心等待，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发信号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队长。”
　　卡伦又看向老船长：“等我们离开后，我会支付你报酬，深渊神教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帮助过它的人。”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耀。”
　　和大家分开后，卡伦又和菲洛米娜在长凳上坐了会儿，然后起身，开始根据暗号上的指示寻找聚会地点。
　　先前之所以选择等一会儿，是因为聚会时间在深夜，没必要这么着急。
　　菲洛米娜一直安静地跟在卡伦身后，说实话，有她在，卡伦心里也能踏实不少，因为关键时刻这女孩是真能打。
　　另外就是，有了一个要帮她对付奶奶的共同目标在前，她的忠诚，其实也就能得到保证了。
　　利益捆绑的关系往往不会长久，但在共同利益没有消失前，它会无比牢固。
　　终于，聚会地点到了，就在前面那条街尾。
　　“你在这边等我。”
　　“好的，队长。”
　　菲洛米娜留在了这里，卡伦继续向前走去，并在一个拐角处摸了摸手中的戒指，变成了帕瓦罗先生的模样，还顺手买了一顶面罩，戴在了头上。
　　随即，卡伦来到了一家咖啡店门口，嗯，是一家正规的咖啡店。
　　走了进去，卡伦在一张茶几前坐了下来，女侍者走了过来，端送上菜单。
　　菜单图片上有暗号标记，卡伦拿着笔依次在上面画圈。
　　等递还给女侍者后，她微笑开口道：“先生，我们这儿有高级贵宾包间，您需要么？”
　　“好的。”
　　“进高级贵宾包间需要摘下面罩的，先生愿意么？”
　　“没问题。”
　　卡伦摘下面罩起身，跟着女侍者来到包间里，说是包间，其实面积并不大，一张小桌一张椅子上面摆放着一份果盘一壶咖啡和一壶茶。
　　空间显得有些逼仄，和理查经常去的点心铺“做点心”的小包房差不多。
　　卡伦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和一杯茶，放在鼻前闻了闻，没有喝。
　　拿起金属签子，鼓捣了几下水果，也没选一块往嘴里送。
　　放缓呼吸，卡伦开始慢慢等待，闭上眼。
　　小小的睡了一会儿，应该也就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清脆的摩擦声传来，卡伦睁开眼，看见自己面前的包间房板开始下滑，露出了一面透明的玻璃。
　　通过玻璃，卡伦发现这应该是一个圆形，可以看见其他玻璃后面也有人坐着，但看不清楚人脸，也有一些玻璃后面是空的，没有人影。
　　这应该是一个无法统计参与者的聚会，这样的聚会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尽可能地保证参与者的身份安全，有一个坏处则是万一有人潜入进来也很难发现。
　　中央区域出现了一道人影，他身穿一件灰色的长袍，脸上戴着一副面具。
　　“辛苦大家来参加这场临时举行的聚会，举行这场聚会的目的是火岛现在面临在轮回和月神教这两个正统神教之间站队。
　　我认为我们应该保证火岛的独立性，一个拥有相对独立属性的火岛才符合我们光明在这里继续发展的目标，因为在我看来，这场战争不管结局如何，轮回和月神两大正统神教都会被秩序加深控制。
　　他们已经逐渐沦为被秩序豢养的两条狗，如果月神教的战事能进展顺利一些，这种情况应该还不会太严重，可问题是月神教进展受挫得厉害。
　　所以，火岛现在无论站在哪一边，最后都会面临秩序力量的进入。
　　而秩序神教，是对我光明最有敌意的一个教会。
　　因此，我希望你们能够发挥自己在现实中的影响力，尽可能地保证火岛的独立性，这也是保护我们生存发展的一片土壤。
　　这是我们近阶段的一个工作方向，好了，会议结束，散会。”
　　嗯？这就结束了？
　　卡伦有些诧异，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单方面传讯，却需要用这种方式。
　　这只可能意味着参会人的身份不一般，里面很可能有洛马福德联盟里那七家内的高层，是可以有能力改变火岛局势的人物。
　　卡伦走出包间，门口站着侍者，示意卡伦稍等，应该是要分批次送参会者出去。
　　等了一会儿，轮到卡伦后，侍者将卡伦送到后门让他离开。
　　卡伦觉得自己潜入了个寂寞，是听到了火岛光明余孽的下一阶段工作重点，但和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算了，还是先回船上吧。
　　可卡伦刚走没多远，就察觉到身后有一辆马车正在跟着自己，他先走了一个圆弧，对方居然也这样跟了过来。
　　少顷，卡伦继续向前走，在下一个街角拐入一道巷子内，那辆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态度很明显也很清晰了，自己被发现了。
　　而且对方用马车跟踪，就是要表明一个偏和善的态度。
　　卡伦干脆走到马车前，车夫看了卡伦一眼，开口道：“我家主人想见见您，先生。”
　　“车里的那位就是你家主人？”
　　“是的，先生。”
　　卡伦打开车门，进入马车，里面坐着那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男子脸上戴着一副面具。
　　“呵呵。”
　　男子发出了笑声，有些沙哑。
　　这时，近距离观察后卡伦发现男子的右臂位置，是空的。
　　“你应该吃一下果盘里的苹果的，不吃也应该挑出来放在果盘外面。”
　　“哦，是么，这是我不知道的事。”
　　“嗯，一个很简单的习惯，但往往会有奇效，大部分人总觉得潜入者不会这么傻，但很多时候真正高明的潜入者往往会在这种小事情上犯错。
　　所以，检查的门槛，不用放得很高，那样就太明显了，低一点，才能绊倒人。”
　　“我只是出于好奇来参会的。”卡伦说道，“我不带什么恶意。”
　　“嗯，我信的。”
　　男子用左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卡伦很熟悉的脸——塔夫曼。
　　奥菲莉娅的亲叔叔，前暗月岛舰队司令。
　　“你的模样，让我有些面熟。”卡伦很平静地说道。
　　“我建议你下次不要再用帕瓦罗先生的面具，我侄女喜欢的人，我肯定调查过他，他现在还住在帕瓦罗丧仪社，也曾是帕瓦罗审判所下面的一个神仆。
　　我记得这张面容，卡伦先生。”
　　好吧，被发现身份了。
　　卡伦摸了摸戒指，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你应该更小心一点。”塔夫曼说道。
　　“我不可能知道在这里还能遇到您，塔夫曼大人，这不是我小心不小心的问题，只能叫运气不好。”
　　“我记得你现在应该是在秩序观摩团里，不，根据月神教放出的消息，这支观摩团应该已经死在了和轮回的海战中，伴随着旗舰一起沉没了。”
　　“我运气不错，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来到了火岛？哦，你们是想借助这里的法阵离开是么？”
　　“是的，没错，但来得不凑巧。”
　　“嗯，你秩序神教的身份不能在火岛公开的，因为上一场和暗月岛的海战，洛马福德联盟输得很惨，他们恨透了帮助暗月舰队的秩序神教。
　　虽然他们不敢在明面上去公开声讨秩序神教，但私下里……他们毕竟是一群海盗，身上永远都褪不去野蛮的气息。”
　　“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暗月岛准备攻打洛马福德联盟了？”
　　“现在暗月舰队的指挥官是你们秩序神教的人，我早就卸职了，现在的我，是一名光明的信徒，来到这里从事光明相关的工作。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滑稽，我在暗月岛上杀了那么多光明信徒，结果现在自己却开始做这样的事情了。”
　　“人是会改变的。”
　　“是的，人是会改变的，我就不知道卡伦先生是否也会改变了。”
　　“我觉得我信仰一向挺坚定。”
　　“我可以帮你回去。”塔夫曼说道。
　　“条件。”
　　“没有条件，只需要你等待一下，可能两天时间吧，就可以了。”
　　“没有条件？”卡伦抿了抿嘴唇，“我其实更希望得到一个等价互换的机会。”
　　“多隆斯在暗月城镇前停下脚步时，它讲过条件么？”
　　“好的，我明白了。”
　　“两天后，也是现在这个时间，你……如果你还有其他同伴的话，可以带到这家咖啡厅里来，我安排你们坐传送法阵离开。
　　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认为这是一个圈套，你可以不来。”
　　“我肯定相信您，塔夫曼大人，我相信光明的善良与宽容。”
　　“可我记得你刚刚说过，自己的信仰很坚定。”
　　“坚定属于自己的灵活方针。”
　　“哈哈哈。”
　　塔夫曼笑了起来，卡伦也跟着一起笑了。
　　“还有一件事，我在犹豫是否需要告诉你。”
　　“那就不用告诉我，我想快一点离开，不想再多出什么事端。”
　　塔夫曼有些怅然地看向马车外的人流，感慨道：“火岛和暗月岛一样的热闹，你觉得呢？”
　　“暗月岛的风景和人文比这里美多了，我这不是在说好话，是真心这样觉得。”
　　“呵呵，但如果这里的美好被覆灭了，是不是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呢？”
　　“塔夫曼大人，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两天后，我们将获得资格私下里使用岛上的传送法阵，所以我才能有机会将你们先送走，然后，我们会接回来一位本教的人物。”
　　“本教的人物？”卡伦有些无奈道，“光明还是想要在火岛搞事情？”
　　“是那三家请他来的，火岛深处有一座死火山，那里据说埋藏着属于火焰之神的秘密，占据着火岛的那三家不可能不对这个秘密感兴趣。
　　你知道的，海盗的野心，总是比他们的实力更大。”
　　“我觉得您可以打住了，继续告诉我，您就不怕等我离开后汇报给秩序高层？”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希望卡伦先生你能汇报给秩序高层呢？”
　　“您希望秩序神教来出面阻止这件事？”
　　“为了生活在火岛上的人，这是菲利亚斯先生教会给我的东西，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米珀斯群岛上的惨状。”
　　“惨状？”
　　“月神教对外放出消息说，轮回将米珀斯群岛上所有居民都屠戮献祭了，轮回对此坚决否认。”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我失去对外联络很久了。”
　　“应该是真的，因为米珀斯群岛被攻陷时，有人在最后关头通过传送法阵回到了火岛避难，诉说了一些他所见到的惨烈，他说轮回登岸的那些神官，一个个变成了见人就吞食的魔鬼。”
　　“为他们默哀。”
　　“悲剧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我们能做的，就是阻止下一场悲剧的开始，比如，这里。
　　有一种传说是，火焰之神曾将一头凶物封印在这里，如果封印真的打开，那头凶物还活着的话，那对于这座岛上的人而言，就是一场灾难浩劫。
　　回想一下，每一个长久封印和沉睡的强大存在，它们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吞噬。”
　　“如果你愿意，我会将这一情况上报的。”
　　“好的，谢谢，卡伦先生，你可以下车了。”
　　卡伦站起身，又坐了下来，看着塔夫曼，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您不把我当作暗月一族来说话？我觉得您刚刚和我的对话，完全是将我放在了秩序神教那一面。”
　　塔夫曼微笑回答：“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我对卡伦先生你暗月一族的身份，一直都有所怀疑，哪怕是你在蛇岛重伤昏迷，我也没有完全信得过你的身份。
　　第二个原因，就是我现在习惯把自己眼里的世界变得简单一点，有些不想在乎的不用在乎的，就可以真的不在乎了，你明白我意思了么？”
　　“我能感受到您的豁达，塔夫曼先生。”
　　如果阿尔弗雷德在场的话，卡伦真想再教阿尔弗雷德一句谚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眼前的塔夫曼，真的给到自己这种感觉。
　　菲利亚斯虽然离开了，但他燃烧了自己，却照亮了其他人。
　　卡伦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团长尼奥，毕竟别人只是被照亮，但尼奥可是被直接“火烧”。
　　还好，目前来看，尼奥受到的冲击应该并不大，看看人家塔夫曼将军现在在为普通生灵的安危在殚精竭虑，尼奥还在因炒股加杠杆上天台。
　　“那我就先告辞了。”
　　“两天后再见，卡伦先生。”
　　卡伦伸手抓住马车门把手，问道：“我很好奇一件事，对于米珀斯群岛的惨剧，我们秩序神教那边是怎样回应的？”
　　“秩序神教的回应是会派专门的人去进行调查，在真相未查明前，不做任何评价。
　　但轮回为什么能攻下米珀斯群岛呢？
　　轮回被缴获的舰队，又是怎么快速被还回去还能驶入战场的？
　　米珀斯群岛上发生的事情，秩序真的不知道，真的还需要去调查么？”
　　“那必然是轮回之神显灵保佑了他的信徒吧。”
　　“可能吧。其实，身为光明的信徒，我是挺希望在这世间光明正处于昏暗时，秩序可以维持住这世间的平和。
　　当然，如果秩序不愿意继续承担这份责任，让这世间重新归于混乱的话……”
　　“会怎样？”
　　塔夫曼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叹了一口气，
　　回答道：
　　“那人们就会再度呼唤光明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