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詭異馬車！

　　“吃飯！”肖暮非深深吸了壹口氣，先閉上眼睛，沈默了壹下，才發出來這壹聲大吼！
　　“吃飯！”眾弟子壹起舉起筷子。
　　但，仍有許多人，卻在低頭的瞬間，眼中的眼淚壹串串的滴進酒碗；然後又喝下去。然後又倒上，再控制不住的滴進去，再喝掉……
　　此時此刻，沒有人擡頭，因為怕被別人看到。
　　也沒有人發出哭泣的聲音，因為這種聲音，太破壞氣氛。
　　只是，這種滋味，這種氣氛，卻比當真哭出來，還要難受得多。
　　沈默中，竟只余咀嚼食物的聲音。
　　……
　　便在這時，又有輛馬車，似緩似急的絕塵駛來。
　　這輛馬車已經很破舊了，而且，輪軸似乎已經斷了壹邊，以至行駛得很不平穩，馬車的簾子，也似是被什麽利器砍掉了壹半，滿布瘡痍。
　　馬車上，還有些很明顯的褐色血跡。
　　顯而易見，這輛馬車，肯定經過了很多事情，慘痛的事情。
　　這輛馬車走到距離眾人不遠的地方，那匹拉車的健馬突然發出壹聲悲嘶，前蹄陡然跪倒在地，馬車亦隨之轟然倒下，傳出來壹聲驚呼，以及壹聲恐慌之極的尖叫。
　　壹個老者，從傾倒的車廂中翻滾了下來，臉色煞白，胸口位置再添新紅，顯然是又有新的血液流出來……
　　在其連聲咳嗽之中，卻是從口中也咳出幾口血來，蜷縮在地上，渾身發抖。
　　緊接著，又有壹命少女，驚慌萬狀地從車中下來，慌亂地喊道：“高伯伯，高伯伯……”
　　少女眼見老者傷口迸裂，茫然無措，只是壹雙玉手，徒勞地捂在老者胸口的傷口，但鮮血仍舊從她光潔的掌縫中冒出來，完全無法遏制。
　　少女見狀驚慌之極，突然叫了起來：“誰來救救我高伯伯……求求妳們，誰能救救我高伯伯呀……嗚嗚嗚……”
　　滿心絕望之下，竟然失聲痛哭，淚珠滾滾而下，沿著潔白的香腮，斷線珠子壹般往下滴……
　　所有見到這壹幕的人盡都是心中嘆氣：這是什麽世道，又是壹家可憐人……
　　肖暮非冷漠的轉頭看了壹眼，就回過頭，專心的吃菜。
　　“蓉蓉……不要哭……”老者臉色愈發的慘白，嗆咳著，壹邊吐血，壹邊愛憐的伸出壹只手：“……伯伯這次是真的不成了，妳……妳以後要好好的……”
　　“不！不不不！高伯伯妳不會有事的……”少女幹脆伏在老者懷中大哭。
　　“真不成啦……”這位高伯伯愴然的嘆息：“蓉蓉……以後只有妳壹個人……可怎麽辦……”
　　少女只是大哭。
　　“不管到了什麽時候，壹定要記得妳高伯伯壹句話，最後的壹句話……”老者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勉強提氣，道：“蓉蓉……千萬要記得，不管到了任何時候……都……不要……求……求人！”
　　少女抽噎著，連連點頭，嬌弱的身軀顫抖著，似乎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古道，破車，垂死，孤女……
　　這等淒涼的景象，讓人簡直忍不住為之同哭。
　　很多寒月天閣的弟子，想起自己剛剛死去的兄弟，悲戚之意又生，忍不住眼眶又紅了……
　　肖暮非的身子卻是陡然震動了壹下，他的眼神竟也現出幾許迷惘。
　　任何時候，都不要求人！
　　這句話，恍如壹道突如其來的閃電，瞬時楔進了他的心頭。
　　“蓉蓉……”肖暮非長長的嘆息壹聲，口中低低的喃喃道。
　　旋即，他突然轉頭，全神貫註地盯著那名少女。
　　而那少女，此際正在淒苦萬狀之時，驟聞這壹聲問話，淒苦無依的略略側臉，衣袖拭淚；肖暮非亦因此看到這名少女的側臉。
　　眼神與少女側臉接觸，肖暮非整個人突然間猶如觸電壹般的陡然壹震。
　　跟著他便長身而起，急疾走了過去。
　　他竟然壹直走到那少女身後，低聲道：“妳叫蓉蓉？”
　　聲音威嚴中更夾雜了幾分不可抗拒的質問味道。
　　葉笑見狀不禁有些納悶，萬二分不解地看著肖暮非，在他眼中，肖暮非絕對不是壹個會幫助別人的人！
　　肖暮非剛才的冷漠壹眼，全然不予理會不聞不問地回過頭專心吃飯才是應有之意，怎麽會激動至此？！
　　且不要說這壹老壹少來的時機這麽湊巧，這麽詭異，言行舉止更好似做戲壹般，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他竟然壹點也不懷疑的就過去了？
　　這什麽情況？！
　　那少女仍自抽噎著，似是因為陌生人的貿然發問而有些慌亂的低下了頭，壹副不敢回話的膽怯樣子。
　　壹縷青絲，似有意似無意地從她頭上垂下，遮住了她半邊面孔，更加顯得楚楚可憐，無依無靠。
　　肖暮非見狀又再嘆了口氣，繼續問道：“妳的名字，叫蓉蓉是嗎？”
　　這次聲音竟然溫和了許多。
　　至此，那少女終於低低的答應了壹聲：“是……”
　　聲音顫抖，仍舊不敢擡頭，仍舊滿是懼意。
　　“妳且擡起頭來，讓我仔細看看妳。”肖暮非滿臉藹然地和聲說道：“或許，我可以幫妳。”
　　此言壹出，酒館中刻意留心這邊動靜葉笑簡直有點傻眼了，這人是肖暮非麽？肖暮非居然會對除了我之外的人，表現得如此溫和，不，他對我之時，就算滿臉和藹，仍有隱隱的幾分功利之心，對那個少女，竟全然出自真心，語出至誠，這……這什麽情況？
　　那老者聞言目光壹亮，垂死的眼中，竟然閃過壹絲由衷欣喜，掙紮著說道：“蓉蓉，蓉蓉……妳妳……妳快快……快謝謝……這位大官人……他……他能……”
　　壹口熱血驀然湧上來，又是壹陣嗆咳，居然說不完整話，他越急，越是咳嗽，情況不免越來越不好，到最後直接就是喘不上氣，在壹陣劇烈的咳嗽聲中，白眼壹翻，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高伯伯……”少女見狀驚呼壹聲，整個人撲了過去，放聲大哭：“高伯伯……妳不要死……不要丟下蓉蓉壹個人……蓉蓉好害怕……”
　　“高伯伯……蓉蓉在這世界上，壹個親人都沒有了……嗚嗚嗚……妳不要離開我……蓉蓉壹定聽妳的話……壹定不求人……”
　　少女哭得哀慟欲絕，幾乎也要暈過去了。
　　聽到‘在這世上壹個親人都沒有了，妳不要離開我……蓉蓉壹定聽妳的話……壹定不求人……’這句話的時候，肖暮非的臉上，竟然現出壹絲掙紮和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