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外美人 by 书吧精品
2018-6-9 06:01
二十 猎人与猫早上练完拳后,风城果然实现诺言,带我去学骑马。可能我平衡感跟运动神经还不错,挥开恐惧后,倒也能够骑着小马缓缓跑上一阵。回来之后,风城收到传信,说是叶无痕已到达昌州,与左教卫会合,要风城开始准备前往中郡的事宜,也就是勘查安排前进路线,看看哪条路敌人较少、比较安全之类的,于是风城就出门忙活去了。
想到没多久后便能见到叶无痕,我心里有些矛盾。开心自然是有的,可是又有些担心。我承认当时马车上的气氛的确很旖旎,彼此间若有似无的暧昧,让我有些心荡神驰起来。可是想到自己终究是要回家的,那么不管他原本要说的话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些,我都不想听了。我知道这样好像有点驼鸟心态,但我对这种事情真的不太有经验。我可以对风城似真似假的甜言蜜语付之一笑,毕竟他老是那样没正经的花花公子样,可是对象要是换作叶无痕,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面对。算了,别想这么多,说不定根本是我自作多情。当初我还不是很笃定地以为学长是喜欢自己的,结果最后呢? 要真说起来,我跟学长那一年的相处情形还更暧昧呢。
在房间发呆一阵,觉得有点烦,决定趁风城不在自己出门透透气,上街逛逛。虽然身上没钱无法血拼,不过到处走走看看古装剧里才看得到的古代生活,其实也算乐趣多多,可惜怕吓到人不能带相机出来拍。临走前一定要叫叶无痕用轻功带我到处去,上房顶拍些鸟瞰图,游记还是要图文并茂才精采啊。
这个念头一到脑海,我心头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甩甩头,想掩盖什么似地加快了脚步。漫无目的地瞎逛了一阵,肚子开始饿起来,此时我正好从一间酒楼前经过,阵阵菜饭香飘来,我的胃竟大声得像装了喇叭似地咕噜起来。
我一时觉得丢脸,但随后又自觉好笑,便摀着肚子对它精神训话起来:「你主人我现在没钱,看在我平常没亏待过你的份上,先忍忍吧!」这么一说,倒真的没声息了,趁现在赶紧回去找东西吃吧。
「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上来共餐。」一个低沉而富磁性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我抬头往天空看看。上帝,这是你的声音吗?
「姑娘意下如何?」喔喔喔!这声音听来乱有诱惑力的……我转头往声音来源寻去,只约略从酒楼二楼的窗子看见一个人头。此时日头已到了酒楼后边,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清楚感受到两道精光穿透距离和我的面纱,直直射进我眼里。我心头一震,这视线很奇异地让我有一种……被当作猎物的感觉。
我强自镇定,抬头道:「外面危险多,早点回家最好。你自己慢慢享用吧!」说罢,我转身要走,却突然身后被什么打了下,然后我就动不了了。这熟悉的感觉告诉我,我他妈又被点穴了!
上次被点穴,结果发生春光外泄被两个男人轮着看(发音请务必准确)的鸟事,我估计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我现在被迫坐在一个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对面,看着他以修长的手指握住一只普通到不行的白磁茶杯,优雅从容地啜了一口,却不知怎地让我联想到帅哥吸血鬼捧着精致水晶杯,享受着杯中处女血的画面。
嗯,除去危险气息这一环,这个男人的确很帅。小麦色的肌肤、深邃的五官,即使坐着也感觉得出来的挺拔身躯,重点是……还很有魅力。他一举一动宛如贵族,有种深埋骨血里的王者气息,即使如今身着材质虽好、但样式简约的黑衣,仍掩不住一身的气势。被他用隐约闪着蓝光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时,会有种快窒息的感觉,好似走在树林里被黑豹给盯上,跑再快也难以逃开;而当那极具诱惑力的嗓音从他形状美好的双唇间溢出,总让人得先沉醉一番,才能开始反应话语的内容。
幸亏我来到这时代后,帅哥也看了不少,总算让我开始有那么点免疫力,只是心脏还是止不住扑通扑通跳,不过我坚决认为这是被吓的。奇怪,怎么来了这时代,老让我碰上美男,以前却是八百年都找不到一个,莫非我的桃花运现在才开始?要不干脆留在这时代,找个嫁了?
不行!爱情是短暂的,只有家人才是一辈子的!我想摇去脑里荒谬的想法,这才想起自己还被点着穴。
「还满意吗?」他倒了杯茶,移到我面前,脸上似笑非笑。「在下的容貌。」面纱在我一被压在这椅子上时就被拿掉,所以他看得到我在打量他。不过他问了也是白问,我同时也被点了哑穴,这是要我怎么回答他?
我竭尽所能地狠狠瞪他。
「只有在下一人唱独角戏,还真是挺闷的。在下可为姑娘解开哑穴,还望姑娘不要喧哗。要记得在下的侍卫,各个动作都是很快的。」连威胁都这么不着痕迹地,听了真是……不舒服!
站在我旁边的侍卫迅速替我解了哑穴,我咳了一声,还真有声音了。回去一定要叫风城教我点穴原理,说不定还真让我练成,回家发扬光大。
「方才姑娘打量在下良久,不知是否还入得了姑娘的眼?」「还行吧!像鬼又像禽兽。」此话一落,在场所有侍卫都变了脸。
哎,吸血鬼是鬼界里最俊美的类型,黑豹也是禽兽界里帅气有余的品种,怎么说也算称赞吧!只不过我稍微简略了一些罢了……「这样特殊的说法,在下倒是第一次听。姑娘眼光是不同凡响啊!」男人不怒反笑。
「嗯,我一向很有创意。」我瞥了他一眼。「你就是这样请人吃饭的?是请我来看你吃饭?」「在下自然是要请姑娘来吃饭。」男人向身旁的侍卫递去个眼神,侍卫点个头后快步走出包厢。再回来时,背后跟了好几个小厮,端来了十数道菜,将桌子摆得满满,并为我布上了碗筷。
「这些菜姑娘都可以尽情享用,若是不够还可以再叫。姑娘要嘛便舒心享用好菜,要嘛便像现在这样坐着,看在下享用好菜。」这家伙的话术听得人真是厌烦!
我本想忍耐好维护自身尊严,可是鼻子一闻道饭菜香,眼睛一看到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虽然我的身不能动,可我的胃还能,且当场很坏我面子地大声咕噜了几声。
我动不了,没办法摀住肚子,只觉得一股热意直往脸上冲。现场的侍卫一脸忍笑的表情,而男人则是右手成拳,掩在唇边低低笑起来,那笑得是一个诱惑啊……「听这反应,看来是不须问了。」男人看了我身旁的侍卫一眼,下一秒我便能动了。
「身体的反应本来就比较诚实。」我松了松胳膊,凉凉地说:「就像某人假意邀请,却在我明确拒绝后,还把我像囚犯般掳来是一样的。」男人微哂,语气无一点心虚地说: 「姑娘口能言、身能动,还有这么一桌好菜可享用,岂有一点像囚犯?」可恶!完全讲不过这个人!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用眼神表达对他的鄙视。
「不吃吗?」他举箸夹了块排骨到我碗里。
我看看眼前的菜,那炸得香酥的鱼块、炒得通透的空心菜、炖得软烂的猪脚、烤得金黄的鸡腿,暗自吞了下口水,但还是极力装作面无表情。
「你娘没告诉过你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吗?」男人脸色稍变,但一瞬便回复正常。
「既然如此,姑娘就好生坐着看在下吃吧。」说完淡淡地扫了我身旁的侍卫,旁边那人立刻作了点穴准备姿。
我赶紧抓了筷子把排骨送进嘴里,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还没请教姑娘全名?」全名?这问法有点奇怪啊!
我抬头睨了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家训。」「那在下自然要成全姑娘了。」「黄蓉!」我在他眼神要瞥向旁边的点穴机前抢先丢出我的万用假名。
「是吗……」男人勾起一抹轻笑。「云笙?」听到那磁性的嗓音带点挑逗地喊着我的名字,害我全身一阵酥麻,但很快那酥麻就被恐惧给取代。
这男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难道金辉神教里有叛徒,将我的姓名身分暴露了出去?
「我不记得见过你。」我强自镇定。
「云笙是没见过在下,但在下见过你。」干嘛叫这么亲热?跟你很熟吗?
「那又怎会知道我的名字?」「云笙若肯告知在下全名,在下定当将缘由相告。」有没有搞错!?居然还要拿名字来换?这狡猾的家伙!
「那算了。」老被你吃得死死的,我还要不要面子?
「云笙当真不好奇?」男人引诱般地问。
好奇!好奇得要死!
「好奇心杀死猫。」我语气冷淡地抛出一句,脑子兀自转着。
如今只能靠自己分析了。到这个世界后,知道自己身份和长相的只有叶无痕、风城和原城分坛的少数人,而为保险起见,文州分部内知道的只有右护法,其它人只当我是风城的红粉知己。再说就算原城分坛里真有人背叛,这个时代也只能用画像画出我的样貌,而这个男的即使知道我的样貌,又怎能在我围着面纱的状况下认出我是谁?
这样说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鸿止楼了。古代人基本上每天都只更换里衣,外衣除非弄脏了或有味了,不然都会穿上好些天,因为古代制衣洗衣技术都不是太发达,衣服要是常洗会容易褪色或洗坏。所以自己身上还穿着同一套衣服,要有印象是可能认得出来。昨天风城曾当众喊过我名字两次,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场的人是听得见的。印象中我没在台下看过这人,否则必定印象深刻,以他一身贵气,恐怕也是包了雅间了。
「这说法很是有趣,云笙自比为猫倒是贴切。」「那公子三番两次贼溜地从雅间窥视,又该算什么呢?好似比不得任何一种鸟禽野兽呢?」对!就是说你禽兽不如!
男子不知是有没有听出我的暗讽,很是媚惑地笑了下。
「自然是比不得。」他缓缓地收了笑,慑人的眸光紧锁着我,彷佛要将我吸进那深海漩涡。「因为在下是猎人,无论这鸟禽野兽性子再猛、爪子再利,最终都逃不过猎人的掌心!」二十一、惹祸上身男人深邃的目光让我不由得呼吸凝滞,下意识想撇开头,可内心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可以。在动物星球频道看过,猫科动物在狩猎时喜欢玩弄猎物,猎物越跑牠们追得越开心,因为这样才能满足牠们的狩猎及征服欲。对这个如黑豹般的男人似乎也是这样的,态度一定要越从容自然,才可能从他手中全身而退。
思及此,我强迫自己回视他,接着在心里默念太极心法。渐渐地我的心情平静下来,甚至不再感觉他目光有多紧迫钉人。我俩就这样沉默对视了许久,直到他一声轻笑,打破了僵局。
「云笙方才看了在下许久,是想看出些什么?」「那你方才看了我那么久,又是想看出些什么?」「在下只是在想,是怎样的人家,可以生养出云笙这样灵秀的人儿。」灵秀?你都快逼得我骂脏话了,老兄!
「那我也只是在想,是怎样的人家,可以生养出你这样的人。」「在下怎样?」「蛮横不讲理、光天化日之下强掳民女、奸险狡猾、恃强凌弱。」男人呵呵笑起来,好似我方才是在赞美他一样。「看来云笙对在下印象不太好。」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期望我深感荣幸?」「与在下共餐,是很多人一辈子也求不得的荣幸。」这个男人还真是自大!
「那些人上辈子烧了好香,神明有保佑。」「不过是共餐一顿,云笙又何必如此抗拒呢?」「你确定这只是单纯共餐一顿?」我试探地问。
男人戏谑地一笑。「不然云笙认为,在这酒楼内,还能做些什么?」可恶!这男人铁定在装傻!好,要装一起装!
「也对。那这么说的话,我吃完你就让我走?」「这是自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才吃将起来。一开始是勉强吃的,结果越吃越觉得这家酒楼菜色水准真是高,到后来真的算是在品尝了。我唏哩呼噜地吃了一阵,这才想起我对面还有人。男人没怎么吃,而是用一种近乎宠溺的眼神看着我吃,帮我布菜。我不喜欢那种眼神,让我感觉自己成了他的宠物,因为听话而得到一罐罐头,还有主人摸摸头。
顿时没了胃口,我丢下筷子,道:「我吃饱了,可以走了吧?」男人不赞同地蹙眉。「吃得太少了,多吃些吧。」说完又往我碗里布菜。
我看了看那些菜,讽道:「怎么我胃有多大也是你决定吗?」「只是怕云笙没有吃饱罢了。」男人丝毫不在意我的嘲讽,仍是一派雍容。
「你一副等着把我喂饱后拆吃入腹的样子,你觉得我还能有胃口吗?」「云笙怕是想多了。」他轻哂。
至此我真是觉得很不想再跟这人虚与尾蛇下去,总觉得会没完没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要怎样你才让我离开这?」男人不急不徐地啜了口茶。「那云笙就先回答在下几个问题吧。」「你不要一直在下在下的,听你用这种谦称,觉得很虚假。」「呵,那我就如云笙所愿吧。云笙和风护法是什么关系?」「可以是任何关系,但就是跟你没关系。」「也是。」他定定地看着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反正无论如何,云笙都会是我的!」「啊?」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可是我知道没有。
我会是他的?这什么意思?他这句话是对一个女人说,还是对神女这个身分说?
「云笙家住何处?我可立刻登门提亲。」提……提亲?太扯了吧!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他也不过第二次见到我,就马上说要娶我,我怎么也不可能有魅力到让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吧?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就住金辉神教分部。」风城说金辉神教还挺有势力的,不知道这样对方会不会就打退堂鼓。
男人脸上似乎有丝讶异,不知道是真还假。「家人长辈呢?」「不在这世上。」在另一个世界咩!
「既然如此,云笙不如和我走吧!」「跟你走?我过得好好的干嘛跟你走!」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跟着我吃穿不愁、享尽荣华富贵,也不会再有今日这般,没钱吃饭的窘境。」可恶!居然刺我弱点!回头一定要叫风城给我钱!
还有这男人是怎样?自以为有钱又帅,女人就一定跟他走吗?从头到尾我都没哼过一句,就自顾自说要上门提亲,居然还摆一副我能跟着他是我运气好的模样。彻底鄙视这自大男~~男人见我许久未回答,八成以为我在认真考虑,带些期待地问:「云笙意下如何?」我作势闻闻自己的胳肢窝。「毛刮了,很清爽。」现场侍卫立即表情扭曲了起来,而男人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虽然才一下就回复正常,但看那张一直雍容淡定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害我都快喷笑出来。
我忍着笑意继续说:「还有你搞错了,我不是没钱,而是我做什么都有别人帮我付钱,所以你那什么提亲的就省省吧!今天本来我是跟朋友约好吃饭的,是你自以为是把我掳来,你还是快让我走,准时是美德。」「喔?原来如此,那果真是我的错。为了赔罪,我送云笙前去赴约吧!」刚刚愉快的心情立刻被破坏掉,这家伙实在阴魂不散!
「不用了,我跟朋友就约在前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为了云笙的安全,我还是陪云笙在这候着,等云笙的朋友到达后亲自交到对方手上,我也才好放心。」「在这大街上有什么好不安全的……」我脑里竭力思索着还能怎样让他放我走人,突然眼角瞥到对街一抹刚从书铺缓步踏出的白色颀长身影,心下大喜,立马放声大喊并对他挥手: 「玉白等我!」白色身影停下了脚步,俊雅的脸向上微抬,看见我时,淡雅一笑:「云笙。」我身旁的侍卫大概没想到我会话讲到一半突然对窗外大叫,一时来不及反应,要点我哑穴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脸无措地看着主子。
他的主子则是看着我,一脸深沉。「东方玉白?」「是!现在他来了,我要走了!这餐就谢了!」我从椅子上跳起来,要往门口走。他身边的侍卫全都围过来,挡在我面前。
我转头看他,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挥了下手,侍卫立即让开来。
「后会无期!」我抛下这句,随即拔腿往楼下跑,经过之处都引起众人侧目,可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冲到东方玉白面前,像看到救生圈一样地抓住他的手,舒心笑着对他激动地说:「玉白!呵……见到你……呵哈……真是太好了!」东方玉白怔了怔,如玉的俊颜微赧。他轻柔地抽回自己的手,在我背后轻拍着。「跑这么快做什么呢?我不在这等着吗?看你喘得。」「我们……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我再次拉住他的手,要往他的马车去。
「云笙。」身后传来那原以为属于上帝、但实际却属于恶魔的声音。
我有些不甘愿地回头,见他挺着昂扬的身躯从容缓步而来,雍容华贵、卓尔不凡的模样,彷佛这不起眼的酒楼是他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他目不斜视地朝我走来,好似其它人不存在,好似这世上只有我和他。
他的眼眸在扫向我抓着东方玉白的手时,突然染上噬血的光芒。我一惊,下意识想松手,东方玉白却早一步反握住我的手,从他手心传来温暖的力量。
「还有何贵干?」我还算镇定地问。
男人没回话,仅用目光紧紧纠缠住我,随后以出乎我意料的温柔,为我别上被我遗忘的面纱,专注得好像在完成什么仪式。
我摒着呼吸,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将东方玉白的手握得更紧。
男人替我别好了面纱,执起我另一只手,虔诚地印下一吻。「记住,我叫昊。后会……必有期!」他媚惑一笑,旋身而去。
一直到那卓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眼底,我才突然想起了呼吸,而那一吻的余温,却还依稀留在我手背上。
「云笙。」温润的声音换回失神的我,我转头看向东方玉白,他温暖淡定地一笑,让我顿时彷佛从暗黑地狱回到明亮天堂。「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东方玉白的专用马车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清雅,丝毫不惹尘埃。宽敞的空间内摆放了几个小柜子,另有一固定书架,架上放满了收纳整齐的书。马车内铺上了白色兔毛地毯,一张小几置于其上,小几旁放了个炉子,可用来煮茶或在冬天充当暖炉。
「你的马车真舒服!」我忍不住赞叹。
东方玉白微微一笑。「经常出外讲学,路途跋涉,坐乘自是特别讲究些。」马车平缓地移动着,东方玉白为我添上一杯茶。淡淡茶香入口,心思跟着平静了下来。
「云笙可愿和我说说,方才发生何事?」我原本不想提,但一望进那双星眸,嘴就不自主地动了。
「所以,幸好你正巧出现,不然我不知道会被他绑到哪里去!」「难怪云笙当时看到我,如此激动呢!我还当是数日不见,云笙思念我所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东方玉白故作可惜样,眼眸却明显闪着笑意,让我也跟着笑了。
这东方玉白虽是一代宗师,却丝毫没有老学究的古板样,总是用斯文温吞的模样说笑,与他谈话真是如沐春风。
东方玉白忽而敛了笑意。「不过,方才这男人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是王者霸气,想来身分不俗。而吻手之礼乃是日漠国男性认定女子为妻时所行之礼,如此综论,此人或是日漠国王家之人。若我没想错,他应该是日漠国二王爷左元昊。」「什么!?」我被这个结论吓到了。
我的确想过这男人非富即贵,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王爷。难怪他会这么霸道听不懂拒绝,还附加奸险狡猾。更重要的是,我都特意搞笑破坏形象了,怎么这家伙一点都没觉得幻想破灭,还是想着要娶我?
「当今日漠国国主为左元昊长兄,然而其资质平庸、耽溺女色,左元昊虽只是王爷身分,但手握兵权、权倾朝野,要说他是日漠国幕后国主也不为过。若是其前任国主能不顾忌王位传长之习,让左元昊继位,那么日漠国必定比当今强盛数倍。」能让东方玉白如此称赞,想必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惨了,我怎么会惹上这么个难缠的家伙!
东方玉白似看出我的慌张,安抚地轻拍我肩头。「毋须担心,左元昊这次来诸善国并未先派来使,似乎是私下来访,自是不想声张。只要你留在金辉神教分部,我想左元昊也不敢明目张胆上门讨人,待会将此事告知风城,风城也会加紧护你。」听东方玉白这样一说,我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降下一些。
我和东方玉白刚踏入分部门口,一群小厮立刻围了上来。「宋姑娘,你可让我们好找!风护法差点让我们把文州都给掀了!」说人人到,风城刮风似地出现,看到我时放松的喜色在看见我身旁的东方玉白时有一霎的僵硬,我还不明所以前,风城已迅速来到我面前,紧扣住我双肩。「你为何出门不留个只字片语?你可知我回来找不着你有多心急?」「我……对不起……本来逛一下就要回来了,结果遇上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我看得出风城是真的很为我担心,虽然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先认错道歉,才为自己解释。
「什么!?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对你不轨?」他紧张地在我身上巡着。
「我没事,你别担心。」他神色稍霁,可一下又突然薄怒道:「你是不是又忘了戴面纱?」「啊?我……我有戴啊……」而且,这跟戴不戴面纱有什么关系?可是后面这一句我已经不敢讲了。
东方玉白按住风城的肩。「风城,云笙迟归的原因在此不好谈论,我们找处隐密的地方说吧。」风城点点头,带着我们入了某个房间,基本上就和原城分坛的密室同样作用。
风城听着东方玉白转述我今天发生的事,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的头也跟着越来越低。最后提到左元昊时,风城更是一脸铁青,害我头都不敢抬了。
「你真是个惹祸精!」风城用力地捏住我脸颊好一会儿才放开,我揉着被捏痛的脸颊,向东方玉白抛去委屈的一眼。
东方玉白果然会意,立刻替我说话。「这事也怪不得云笙,今日她必定也吓坏了。」「怎么怪不得她?要不是她这张-」风城用力地捧起我的脸,力道大得我有些生疼,可今天没吱声就跑出门让他担心是我不对,所以看他在气头上我也不敢挣脱,只能委屈地看着他。
耍委屈这招似乎挺有用,风城怒色稍解,也松开了我的脸。
「算了,反正我早有觉悟!」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东方玉白温和的嗓音传来:「左元昊私下来访,国中无人知晓,想必形迹藏得慎密,而金辉神教分部却是明显目标。敌在暗、我在明,风城你且万分小心,护云笙周全。」「云笙的安危我自当上心,玉白不须烦恼。天色已晚,让云笙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出去。」东方玉白看看风城,再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竟笑了。
「你这儿我也熟门熟路,不必送了。你还是送云笙回去休息吧!」风城倒也没拒绝,于是我们就在某个院落的转角分别。
一回房间,风城便开始对我精神喊话,细数皇室婚姻的种种悲哀与不幸、帝王家男人的薄幸与无情、后宫嫔妃的争宠与闺怨,讲得我突然觉得他如果不当护法也不卖衣服,还可以去路边说书,讲得那是一个滔滔不绝、讲得那是一个绵远流长!在两小时又十八分外加一顿晚饭后,我饱受折磨一天的心灵,和刚被摧残的耳朵,总算能够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