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烟雨朦胧。
　　地面上尽是带着血色的泥水，在整个襄阳城四周都染成了一片奇特的颜色。
　　好远的方向，在离襄阳已近的时候，小龙女、洪凌波以及陆无双三人已经下了马来，远远的站在一颗大树下，静静的看着那被烟雨所笼罩的襄阳。
　　“好浓的血腥味！”
　　哪怕是下着雨，吹着风，却也无法在短时间了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站在一旁，洪凌波迎着那冷风嗅了一把，立时感受到了空气中那种浓烈的血腥味道，眼中闪烁着担忧，眼前襄阳虽然看起来安静平和，三人却都能感觉到在先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一边，跛脚姑娘陆无双也是小脸紧绷，眯着眼睛眺望着襄阳。
　　至于小龙女则是一脸的担忧。
　　不得不说小龙女到底没怎么骑过马，哪怕是骑着马提前一个时辰赶路，结果仍然是被后面追来的陆无双与洪凌波两人给赶上了。三人合计了一番，最终决定一起赶往襄阳。
　　当然，这其中确切的说是陆无双与小龙女合计了一番，至于洪凌波一个人面对两人压根儿不是对手，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现在怎么办？”
　　目光从远处的襄阳城上收了回来，小龙女视线再度落在蒙古大军的方向，脸上的担忧越发的明显。
　　“等晚上进城！”
　　最终回答小龙女的是洪凌波，毕竟当初年前的襄阳之战中，洪凌波也参与了其中，襄阳有许多的守卫还有江湖人士倒也认识洪凌波这个赤练仙子的徒弟。
　　凭借她的面孔，倒也能进去。
　　只是现在不可能，在这种局面下，洪凌波也没有傻到现在就与陆无双、小龙女一行人进城，毕竟曾经参与了守城的她也知晓了一些东西。
　　“唔！”
　　小龙女在这种情况下，她不知晓怎么做，与洪凌波的经验相比，小龙女自然是差上不少。故而，洪凌波的安排，小龙女没有任何的反对。
　　跛脚姑娘陆无双同样没有反对，倒是三人在准备避到隐蔽处前，陆无双跛着脚走在小龙女的身后，突然问了一句：“龙姑娘，你此去襄阳究竟是担心谁？”
　　“是杨过还是……”
　　跛脚姑娘陆无双的话让小龙女的身躯不由一颤，脚下步子稍微一停，随即便又恢复了平稳。一步一朵水花，小龙女风雨中白衣飘扬，清冷的嗓音回荡在烟雨中：“我也不知道！”
　　“……”
　　跛脚姑娘陆无双听了这话也不再言语，只是在沉默中跟上了小龙女的脚步，离开了战场边缘。她之所以一路以来，都不叫小龙女为师叔，也不叫岳缘过一声师傅，只是为了心中那个心中小小的念想。
　　想起小龙女与杨过的事情，那天下共阻的做法，就让陆无双心中很是害怕，她生怕叫了对方一声师傅后，连这份小小的念想却也没有余地了。
　　目光在小龙女的身上收回，又落在自己师妹的身上，洪凌波的表情显得很奇怪，听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她的心情很是奇怪。嘴唇蠕动了下，想要说声什么，最终却是叹了一口气，眼角同样也带上了一丝愁苦。
　　随即一言不发的跟上了两人。
　　襄阳。
　　当蒙古大军退下后，确定了暂时不会攻城，更是退出了数里后，郭靖这才从城墙上带着满身的疲惫走了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郭府手上的高端战力能够拿得出手的只有郭靖、岳缘、赤练仙子和黄蓉几人了，当然还有还有那一灯大师门下的朱子柳也在。至于原本的战力大小武兄弟重伤中，杨过重伤中，以及尹志平也在重伤中。
　　而柯镇恶，你总不让让一个瞎子跑到城墙上去守城吧？虽说人家柯镇恶自己想要上去，但是郭靖黄蓉还是将人家劝了下来，让其帮忙照看郭府。
　　至于其他的一些高手，有的在开年后暂时离开了襄阳，回自己的门派了。
　　这种局面，让人想来却是又气又无奈。
　　除去朝廷本来驻守襄阳的士兵外，襄阳剩下的便是帮助守城的普通老百姓，以及丐帮的子弟和全真教的一些道士了。
　　故而，当尹志平重伤了大小武、与杨过护伤后，郭靖也没有办法对尹志平下重手的原因。
　　道义是一个原因，另外的便是全真对抗蒙大业的帮助了。
　　当然，还有当初黄蓉那一个惊天谎言，若不是如此，眼下的局面却也不会这样。
　　只是事情的发展终究无法预测，眼下只能想办法应付接下来的狂暴进攻，以及向外求援。
　　郭府大厅。
　　岳缘携着赤练仙子回到大厅不久后，郭靖与黄蓉也回到了府中。
　　当黄蓉看到赤练仙子仍然时不时的捂着嘴呕吐的时候，却已经明白了岳缘瞧向自己的目光。
　　故而，黄蓉便上前，与赤练仙子好好的说道起这方面的经验来，毕竟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的她，比赤练仙子的经验要丰富太多。
　　“我已经让人出城求援了！”
　　郭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显得十分低沉，显然这一次蒙古大军的进攻出乎了他的预料，原本的准备没有完好。而且当初秋收后的收成，在年前的大战中已经消耗了不少。却是哪里料到在这梅雨季节，蒙古大军竟然是疯了一般的死攻。
　　援军！
　　岳缘自然是知晓郭靖嘴上的援军究竟是指的什么，不是朝廷的士兵，而是属于那些爱国的江湖人士。
　　指望着朝廷派兵，估计襄阳到时都已经沦落了。
　　“其实……”
　　岳缘迎着郭靖的目光，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其退兵！”
　　“哦？”
　　郭靖闻言有些意外，望着岳缘。
　　“于万军中斩将！”
　　岳缘伸手做了一个斩头的动作，这才说道：“只要杀掉主事人，那么蒙古大军便会混乱！”要知道，古代军队并不像现代军队，中枢被干掉后，最大的可能便是出现混乱。
　　主将的生死，对于一只军队的士气有着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那种马背上的民族更是如此。
　　疯起来什么都不顾，但是一逃起来却也是速度惊人。而且再加上蒙古大军手上有着这么多的奴隶，一旦主帅出现了生死，这些奴隶也许只要一点点火星便能哗变。
　　要知道，现在的蒙古人对于被征服者什么的可都不怎么会怀柔手段。
　　“……”
　　岳缘的话让郭靖沉默了，在郭靖以往的守城战中，他都是凭借着光明正大的手段去打败蒙古军队，但是很少出手击杀对方最高主帅。当初是托雷，郭靖下不了手，而眼下的忽必烈更是托雷的儿子……
　　见郭靖沉默，岳缘也没有说话，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对于身上的血腥味却是视而不见。
　　郭靖这个曾经的金刀驸马与托雷一系的牵连确实不小。
　　双方以往的交锋中，却都是留了手。
　　当岳缘快将茶杯中的茶水喝完后，一直沉默的郭靖终于出声了，道：“蒙古人那么多军队，主帅定然被保护在最为严密的地方，我们怎么进去？”
　　听到这话，岳缘笑了。
　　郭靖能这般说，却是代表着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与托雷一系的过往，要知道忽必烈从某方面来说算得上是郭靖的侄子，与杨过一般无二，在国仇面前，个人的恩怨情仇却已经是什么都不算了。
　　“……”
　　听着郭靖的问话，岳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过头，目光落在正在与黄蓉嘀嘀咕咕讨论着育儿心经的赤练仙子，望着对方微扬的嘴角。半晌，岳缘这才回过头，对着郭靖低声道：“在这襄阳，在这天下，能做到如此情况的也许只有一个人了。”
　　郭靖闻言心不由一跳，他知道岳缘话中的那个人是谁。
　　因为在这天下，也唯有岳缘的绝世轻功才有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无论是谁，与数万大军中刺杀主帅，基本上都是有死无生。或许，只有岳缘才有那么一丝的成功机会，和那么一丝的逃生机会。
　　郭靖正想开口说说什么，却见岳缘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郭靖刚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郭大侠，晚上我们去探上一回蒙古大军主帅大帐的位置吧！”
　　笑着朝郭靖说了一句后，岳缘立即起身朝正在与黄蓉讨论育儿心经的赤练仙子走去。
　　……
　　时间如风，止不住的从指缝中溜走。
　　很快，已经到了晚上。
　　出人意料的是蒙古军队仍然没有进攻的迹象，面对这种情况，岳缘和郭靖自然是惊讶。在商量了一番后，两人便从死尸身上寻了一身衣衫后，从城墙上放下绳子，下了襄阳，朝蒙古大军的驻地抹去。
　　哪怕岳缘一身洁癖，现在也只能憋着，他总不能一身道袍的跑进人家驻军当中，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来查看情况了。
　　在前往蒙古大军的途中，岳缘在内心决定，今晚回来定然好好的泡上一个澡，当然少不了鲜花。
　　不得不说这烟雨蒙蒙的天气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隐蔽，夜晚中，如果不打火把的话，单凭双眼几乎看不了多远，这还是岳缘、郭靖这样功力深厚之人。
　　换作普通士兵，这基本上跟伸手不见五指差不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岳缘与郭靖很快的便摸进了蒙古大军中，再加上郭靖这个本身对蒙古就非常了解的人，很容易的在连哄带骗之下岳缘与郭靖便大概的摸清了大帐的分布位置与方向。
　　没有过度接近，也许是因为上一次的缘故，大帐周围防备严密了许多。岳缘与郭靖只能在很远的地方眺望着大帐，想要借此冲进去杀掉忽必烈显然是不可能。
　　最终只在摸清了方位后，郭靖便在岳缘的劝告下悄身离开了大帐，往回来的路上赶去。
　　但在靠近襄阳城墙下的时候，岳缘与郭靖愣住了，两人略有些呆滞的望着出现在大门下的五道身影，直愣愣的看着对方。
　　其中三人正是小龙女、洪凌波和跛脚姑娘陆无双。另外两人则是完颜萍与程英。
　　她们怎么跑到这里来呢？而且还是一窝蜂的凑在了一起。
　　这是岳缘与郭靖两人脑子里同时闪过的念头。
　　“啊！岳大哥！郭大侠！”这是跛脚姑娘陆无双！
　　“岳师伯！郭大侠！”这是洪凌波的话。
　　“岳道长！郭大侠！”这是小龙女的话。
　　“郭大侠！岳道长！”这是完颜萍。
　　“郭大侠！岳兄！”这是程英。
　　“……”
　　郭靖瞅瞅陆无双、瞧瞧洪凌波，最后的视线落在了小龙女的身上，郭靖就觉得这事情的发展再度出现了意外。原本答应不出现在襄阳，不出现在杨过面前的小龙女此刻却出现在了襄阳城下，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很清楚。
　　回过头。
　　郭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岳缘的身上，眼中尽是疑惑，对于小龙女出现在此很是迷惑。至于程英他倒是认识，而完颜萍则是完全陌生了。
　　“哎！”
　　面对如此情景，岳缘也只能捂头叹气，岳缘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会凑在一起，只是眼下几女凑在一起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就足以让岳缘想想头就疼了。
　　这岂止是一个乱字了得？
　　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许久。
　　“你们怎么会凑在一起的？”
　　出声的是岳缘，目光在五女的脸上一一划过，岳缘开口问道。
　　“岳大哥，下午时分我们是在襄阳城外隐蔽的路线上遇见完颜姑娘和表姐的！”
　　小龙女闻言沉默无语，洪凌波嘴唇蠕动了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跛脚姑娘陆无双开口直接说出了几人相遇的结果。
　　郭靖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眼前的局面绝对比守卫襄阳的难度差不了太多，先不说小龙女的事情，单单就陆无双与赤练仙子之间的恩怨就足够了。不过在这一点上，郭靖倒是放心，觉得岳缘可以解决。
　　但问题是岳缘不这么想，郭靖虽然知晓部分，但却绝对不是全部。
　　眼下，总不能将人撵回去吧？
　　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那飘飞的蒙蒙细雨，岳缘苦笑道：“该来的总会来……我们一起上去吧！”
　　是啊！
　　有些事情是无法瞒一辈子的。
　　就这样岳缘与郭靖带着五个姑娘，一行七人满腹心事的沿着绳子上了城墙，去了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