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新的目標

　　《放學後》是打不過《十三級階梯》。
　　這句話很是簡單，沒有什麽多余的修飾。
　　圭吾先生當然聽的懂。
　　這個鬼，半晌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東野強知道圭吾先生在思考，他並沒有打擾。
　　許久之後，圭吾先生才發出了壹聲長嘆。
　　唉~
　　他應該是想清楚了。
　　“saikyo，妳說的沒錯，確實是打不過的呀。”
　　“圭吾先生，我不是在說妳的原作或者這部小說不好，這壹點，妳能理解吧。”
　　“當然，其實，妳這麽說也沒問題，這部小說畢竟只是1985年的獲獎作品，現在是2001年了，很多的事情都不壹樣了。”
　　“圭吾先生，確實如此。現在有很多的變化，最明顯的壹個，那就是文化界的想法跟那個時候不壹樣了，現在的思潮就是廢死，在日本這裏，這個思潮非常的厲害。”
　　“《放學後》在這樣的思潮之下，便是再好也沒有辦法擊敗《十三級階梯》的，這壹點，我已經想通了，那麽……”
　　“圭吾先生，其實我也失算了，我壹開始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但我在看了高野老師的作品之後，就在想如何補救。”
　　“《龍櫻》？”
　　“那不過是引出《公平》這個要素，只是引出來而已。”
　　“關鍵在於《D，N》？也就是說，事實上我們是用三部小說才擊敗的對手？”
　　“沒錯。”
　　東野強與圭吾先生兩個人，妳來我往，雙方語速很快。
　　這壹番對話，算是將亂步賞的獲得，給分析了壹個大概。
　　東野強本來也沒想到，以《放學後》這部作品，竟然會遇到高野和明的佳作，而且，明顯的處於下風。
　　《放學後》並非是原來1985年的那本，東野強已經加入了許多當下的新元素，可就算是這樣，從總體來看，也不是《十三級階梯》的對手。
　　當東野強第壹次知道這部小說，第壹次聽到高野和明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次亂步賞不會很輕松。
　　於是，東野強開始了補救。
　　《龍櫻》就是東野強的第壹個應對手段。
　　不過，《龍櫻》這本小說太適合連載，也太適合東野強本身的經歷，所以，這本小說只能做壹個引子。
　　必須再度出手。
　　在酒會上，東野強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仿佛舌戰群儒的場面，這是他必須面對的，甚至是必須要制造出來的。
　　沒有這樣的場面，東野強根本就無法彰顯自己的意誌。
　　可以說，此時整個日本文學界，廢死是主流。
　　就連村上春樹這樣的大神，都是堅定支持的。
　　東野強心裏清楚，《放學後》甚至根本就不是面對壹本小說，而是在面對這個潮流。
　　於是乎，《D，N》就必須出場。
　　東野強此時突然笑道：“圭吾先生，妳覺得我為什麽要寫《D，N》嗎？或者，這本小說的靈感是來自於何處呢？”
　　這個問題很奇怪，圭吾先生很是好奇，“saikyo？妳想說的是，並非《生死簿》？也非漫畫？”
　　“當然都有，但是，關鍵在於為什麽我會寫出不壹樣的結局來。”
　　“妳的意思是……saikyo，妳直說了吧，我真的有些猜不出來。”
　　東野強沈吟了壹番，他需要梳理壹下自己的想法，最後，笑道：“其實跟圭吾先生妳有很大的關系。”
　　“哦？什麽意思？”圭吾無比的好奇。
　　“就是妳這個鬼呀。”
　　“哈？”
　　這次真的聽不懂了。
　　東野強只好笑著解說，“妳這個鬼的出現，賦予了我另外的能力，比如，我本來是想賺錢，是想脫貧，那麽，我是不是可以利用妳這個鬼呢？遠的不說，大裏村有人打麻將，妳幫我作弊，如何？我是不是可以贏錢？還有，考試的時候，妳幫我去看其他考生的答案，那麽，我們是不是就輕松了許多？根本不需要什麽題海戰術嘛。”
　　“這……對呀！”圭吾先生想了壹下，馬上就贊同了，但，突然間，他就忍不住問道：“那妳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對，為什麽不呢？
　　東野強笑道：“就跟《D，N》裏的夜神月壹樣呀。很簡單的，妳試想壹下，我若是真的開始利用妳了，賭錢作弊，考試作弊，那麽，要是某壹天，妳突然間變了呢？比如，賭博的時候，妳提供的信息是錯的呢？”
　　此話壹出，圭吾先生鬼靈壹震！
　　“saikyo，妳才是最強的！我自己竟然都沒有想到這壹點。”
　　兩人到底說的是什麽？
　　“權力！我東野強沒有臣服於權力！”東野強眼神堅定無比。
　　簡單而言，《D，N》的漫畫中，夜神月在得到了筆記之後，馬上就開始運用筆記。
　　也許表面上，壹直看到的都是夜神月在利用筆記本，也就是利用權力。
　　但實際上，他也被這權力利用著。
　　最終他無法回頭，成了壹個非常邪惡的壞蛋。
　　東野強沒有如此選擇，因為他知道，若是如此，壹人壹鬼的主副關系，恐怕就會易位。
　　現如今，壹人壹鬼只是討論文學方面的東西，於金錢，於考試，都沒怎麽涉及。
　　甚至從壹開始就強調好了，兩個人的關系，圭吾先生是輔助。
　　東野強接著說道：“所以，我能寫出這樣的《D，N》，因為我就是壹個例子，夜神月最終沒有被權力控制，反而是選擇守護，選擇傳遞，找到L這樣的人。K是殺戮，L是生命，我在小說最後給出了希望。”
　　圭吾先生連連點頭，“確實如此！確實如此！那些個評委們看到了，還有高野老師，還有……”
　　“其實，壹直以來人類都有這樣的想法，屠龍的英雄終究成為那個惡龍，這本來是法國的壹個童話故事，但寓意卻已經成了現今的主流思潮。最關鍵的就是，人們幾乎是習慣性思維，認定了，只要掌握了強大的權力，那麽，那個人就壹定會變壞。”東野強算是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
　　圭吾先生忍不住接著道：“《D，N》其實是提供了壹個反例，與當下人們的觀念幾乎完全相反，這是壹種希望。最關鍵的是，書中所寫是完全合理的，夜神月是最強的高中生，最聰明的人，L也是最聰明的人，他們是有可能做出不壹樣選擇的。”
　　“沒錯，誰規定了，拿到權力就壹定會變壞呢？也許有別的方法，我就提供了壹個，而且，這個方法，有人會幫我們的。”
　　“誰？”圭吾先生有些糊塗。
　　東野強笑道：“還記得我給妳講過的原著漫畫的情節嗎？裏面有壹個極度崇拜夜神月，稱之為神的家夥，他就是魅上照。”
　　“這我當然記得。”圭吾很是期待。
　　“我們的魅上照也出現了。”
　　“久木？”
　　“田中主編！”
　　“啊？”
　　圭吾先生實在是沒想到，竟然是他。
　　東野強稍作解釋，“當我看到我們的小說《D，N》的樣子的時候，我就知道，田中這個魅上照做的很不錯，他完全的體會到了我這個‘夜神月’的想法。”
　　“這……”
　　“還不懂嗎？這本小說就如同小說裏描繪的那個筆記本的樣子，這封面，這印刷，讀者在看書的時候，不就有宮部老師的感覺了嘛。”
　　“宮部……”圭吾先生終於明白了。
　　就好像是在看壹個筆記，這個筆記中的K與L兩個篇章。
　　東野強笑道：“我在跟久木吃蕎麥面的時候就知道了，我應該是贏了。
　　其中有幾個信息是這樣的。
　　五位評委，只有宮部老師拿了。
　　但事實上，圭吾先生妳根本不懂真香定理。
　　嘴上雖然說不，但其他幾位壹定會去買這本小說的。
　　並且會被打動。
　　另外，我又知道田中主編向村上先生要了評語。
　　可我們的小說腰封上並沒有，妳覺得……”
　　圭吾再度搶答，“村上先生壹定已經評了！可田中之所以沒有把這評語，絕對不是為了公平，他應該是想著，若是真的出什麽問題，我是說《放學後》拿不到獎的話，他就會用村上的評語來對評委施壓。”
　　“沒錯，而這其中的根源……”
　　“20萬本！”
　　壹人壹鬼說到了這裏，哈哈大笑了起來。
　　《D，N》開印就是20萬本，這是近幾年都很少見的水平。
　　田中為何如此決定？
　　他有底氣，也有手段。
　　《放學後》若能獲獎，就可以帶動《D，N》的銷量。
　　亂步賞，不光是壹千萬獎金以及獎狀什麽的，這個獎還能帶動小說銷量！
　　所以，田中才是魅上照。
　　他自己就領會了神的意誌。
　　而且，回想壹下就不難發現。
　　頒獎上談的更多的是《D，N》，就好像是這部小說在對決《十三級階梯》。
　　而不是《放學後》。
　　之所以產生這個現象……
　　“高野和明是個厲害人物，他看過了《D，N》馬上就明白，自己就算是獲獎了，那麽，讀者會如何看他？”
　　“壹定會有人這樣指責，妳這個家夥根本不配亂步賞！妳比不上鬼吾老師！哈哈……saikyo，壹切都通了。”圭吾先生又想到了壹件事，“妳講的那些話……”
　　東野強笑道：“幾個評委也是如此，我們是三部打壹部，《放學後》本身是輸的，所以，五木他們需要理由，我便講出那些話，說的東西必須是關鍵，但又不能講透。
　　日本不就是這樣的嘛，太殘酷的真相是不能講出來的。
　　圭吾先生妳仔細回憶壹下，首藤前輩是怎麽說的？”
　　“我懂了！他說走程序，他是知道結果的，但他是個新手，第壹次當評委，當然不會有五木那麽精明了。或者，五木他們是常駐評委，臉面很重要的，這次不把獎頒給鬼吾，他們也壹定會面對很多的指責。首藤估計也就這麽壹次了，他自然不在意。五木他們如此這般，無論是獎項本身，還是自己的名譽，都沒問題了。”
　　圭吾此時臉上都是興奮之色。
　　已經把所有的細節都想明白了。
　　那麽……
　　“並非是《放學後》擊敗了《十三》，所以，這甚至不能算是我獲獎呀。”
　　好像，不能成佛這件事，大概的被搞清楚了。
　　東野強攤開手，“妳真的這麽認為嗎？”
　　圭吾先生想了壹下，搖搖頭，“並沒有呀，我壹直覺得就是我獲得了亂步賞。”
　　兩人陷入了沈默……
　　東野強腦門青筋直跳。
　　圭吾先生被東野強看的臉上通紅，但他想到了個點子。
　　“saikyo，我們再去拿別的獎吧，芥川獎或者直木獎，這樣也許我就能成佛了！其實，這兩個獎項，也是我很向往的！”
　　東野強實在是不想相信這個鬼了。
　　可現在好像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
　　“《秘密》怎麽樣？妳不是總說這部作品很不錯的嘛？”
　　圭吾先生再度發揮搶答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