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下壹群鵝

　　終南山山門為單體六柱五孔古碑樓，高三丈三，寬七丈！正是取自那句：數起於壹，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
　　山門有六柱，旁邊有雙檐六角亭，離著重陽宮大概六裏地左右，取的還是“留”的諧音，勸敵人止步，勸友人留步！碑樓之上鐫刻著：終南全真，四個小篆，整體和兩邊山勢相和，更顯古樸厚重！
　　說起來丟人，不過丟人的事多了，也不在乎多這壹件！這其實是丘誌清第壹次看到全真道的山門，他深入後山的次數都比到重陽宮門口的次數都多。
　　不要誤會，其實大多數時候並不是為了關愛那些可愛的小動物，而是為了給那些遷入山中的流民義診，有時候也調解壹下糾紛，作為山中新建村落公認的“小神醫”，這點威望還是有的！
　　自戀的參觀完了自家山門，丘誌清滿意而去，此去以北六十裏並是大名鼎鼎的京兆府，也就是原長安城，北宋時期的永興軍路。
　　然則此時距離黃巢屠城焚毀長安已過去將近二百四十年，盛世長安亦在那場大火災中永久的定格在了史書之中，只留給後人的只是無盡的遐想……
　　根據自家師父的說法，自己應該是要走商於古道，過武關經鄧州至襄陽，而後便可乘船壹路直抵臨安城下……丘誌清當時壹個勁的點頭，其實心中很是沒底，武關他聽過，可誰能告訴他商於古道是哪裏？鄧州又在哪？
　　不過還好，他親愛的六師叔郝大通給他指了壹條明路，去華山看看陳老道爺在不在，還貼心的幫他劃定了範圍，大致也就是在玉泉觀、鎮嶽宮、雲臺觀或者在華山五峰上！
　　郝大通這是明擺著欺負丘誌清沒下過山，後來到了華山才知道，好家夥，道士呆的地方本來就只有這幾處，他壹口氣全說完了不算，完了還告訴他華山中有很多隱修高人，妳不是喜歡和人談玄論道麽？他們水平足以滿足妳……
　　丘誌清壹路走走停停，壹般甚少進城，基本都是在壹些鄉村中借宿，也不用花錢，給人家看看病即可，開的藥也盡量是他們田埂間常見的壹些草藥等！
　　不要驚訝，多數遊方道醫對於藥物的使用就是這樣就地取材，壹來可以治病，二來也不會加大農人負擔。
　　大部分的所謂偏方就是這麽留下來的。很多農村出來的小夥伴就知道，鄉間隨處可見的雜草其實很大壹部分都有藥用價值，只是絕大部分人都不認識而已，作者也壹樣……
　　天真的小道長還以為憑借自己這身醫術，不說大富大貴，至少吃喝不愁！可事實是，他想太多了，大富大貴之家自有自己相熟的坐堂大夫。
　　且小道長的醫術也並不見得就比人坐堂大夫高明到哪去。而像平民百姓就算生病，大多數也選擇硬抗！
　　丘誌清也只能感慨自己還是太年輕……
　　終南山至華州二百裏地，慢行二十余日，這才在熱心群眾的多次錯誤指引下，到了華州下轄的渭南縣境內！距華州還有六十裏……
　　嘉定十三年四月初八，丘誌清如往常壹般借宿在壹個叫西河堡的村子，村子不大，大概只有百來戶人家。村子依河流而建，南倚秦嶺余脈是個好地方！
　　丘誌清照例做完晚課，準備睡下，酉時剛過，忽聞村中嘈雜之聲四起。下山近月，已清晰明了自己所在時代特色的丘誌清不敢怠慢，迅速背好佩劍，拿起拂塵，順勢把隨身小包裹踢到衣櫃之上！
　　而後壹躍出了後門飛掠而上，平躺在房頂之上。壹番動作行雲流水，無聲無息，乃至呼吸都被他可以調到最低！
　　果然，片刻之後屋裏便傳來破門而入的聲音，而後又遠去……腳步沈悶，呼吸沈重！丘誌清判斷有點外家功夫在身，但是不多！小心從房頂往下看，村民們已被集中在曬谷場中央，壹邊還躺著幾具屍體。
　　平時用來曬紅高粱白小麥的曬谷場，現在淌的是紅色的鮮血和白色的腦漿，場中抽泣聲，小孩的嗚咽聲響成壹片……
　　丘誌清哪見過這種場面，先是全身顫抖，而後額頭青筋暴起，牙齒咬的咯吱作響。聽著下面混亂壓抑的抽泣聲和嗚咽聲。
　　心中的不平和憤怒戰勝了恐懼和怯懦，悄悄從房頂靠近，嗆啷壹聲長劍出鞘！剛剛還在哈哈狂笑的領頭之人……
　　笑聲戛然而止，捂著喉嚨發出：“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的奇怪叫聲……
　　同壹時間倒地的，還有身邊的兩騎！事發突然，剩余十余人壹見自領隊戰死，十人提刀策馬來攻，其余六人竟然彎弓搭箭開始放冷箭，壹人調轉馬頭直奔村外而去……
　　多年修道的成果此刻終於得到體現，經歷了最初的沖動之後丘誌清很快強行進入定境，冷靜下來。
　　眼下情況這些人貌似是蒙古騎兵，先不考慮蒙古騎兵為什麽會出現在金國的關中壹帶，現在細數起來剛剛應該也就二十騎，出其不意斬殺三人，還剩十七騎，有壹騎轉身走了……
　　顯然不是逃跑，那就是去請援軍或者是報告上級……
　　情況不妙，看看熟練的跑進房中的村民，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必須速戰速決！
　　幸好曬谷場並不大，十騎未至，血腥氣已撲面而來，再加上短時間內明確的分工，熟練的半月形包夾配合，無壹不證明這是壹隊百戰精騎……
　　不能硬拼！丘誌清輕輕壹躍，想上房，然而三支銳矢破空而至，力道十足，準頭還驚人，封死了丘誌清上，下，以及前方上房之路。
　　空中無處借力，丘誌清施展金雁功淩空虛踏三步，長劍壹抖擊落前方銳矢，左手拂塵壹圈壹卷，將兩只銳矢卷住，反手甩飛射入殺來的十騎之中，擊落壹人！
　　正當此時又是三只銳矢破空而至，丘誌清心知，就算上房也就被遠處的六人當移動靶，自己總不能期待他們箭壺射空吧？
　　壹個千斤墜落回地上，此時放冷箭的六人被前方十騎擋住視線正在迂回之中。就是現在！
　　丘誌清拂塵壹個掃堂腿把曬谷場旁邊用來壓帆布的石頭掃起，拂塵壹掃，石頭瞬間激射而出，打的不是人，是馬腿！戰果喜人，三匹馬倒地，帶翻了兩騎！
　　來不及有多余動作，剩余四騎已經貼臉。丘誌清壹個起躍，長劍直刺，明明劍尖刺中騎兵，人卻如被巨浪拍中壹般倒飛而去，又砸飛了地上剛剛爬起的三人，直接斃命，結束了這罪惡的壹生！
　　正是壹式滄波萬頃……
　　擊飛壹騎之時，三片刀光閃過，丘誌清淩空虛踏四步，避開刀光的同時拂塵壹甩纏住壹人，落地之後毫不停歇甩動拂塵，將那個被纏住拉下馬的倒黴蛋輪的飛起。
　　不過瞬間其身上便爆出三朵血花，三支銳矢透體而出！拂塵壹甩將屍體向後拋去，正好砸中身後兩騎其中壹騎！
　　丘誌清毫不停歇，趁此空擋，身隨劍走，劍光閃爍，如星河流轉，風剛起而驟停，正是壹式星河欲轉！
　　之前被掃落下馬的五人盡數氣絕。十步殺壹人，千裏不留行！不是不想留，是必須得跑，比如現在，破空聲如期而至，丘誌清早有所料，殺人、後翻、轉身、直刺，壹氣呵成！
　　避開了三支銳矢，閃開了身後壹騎劈來的刀鋒，劍尖刺入身後被砸下馬之人心口……
　　毫不停留的翻身而過！果不其然，尚未倒下的騎兵身上多出三支銳矢，丘誌清的拂塵卷了個寂寞……
　　趁此空擋，丘誌清壹躍上了房頂，身後破空聲又起，未及細看，長劍壹挑壹片瓦當飛起，拂塵連卷，再壹次躲過危機！
　　正當丘誌清準備反擊之時，之後前去搬救兵之人回來喊了幾句什麽話，剩下七人調轉馬頭就要跑！
　　丘誌清哪能讓他們如願，收回長劍跳下房頂，撿起蒙古騎兵遺落的弓箭，搭弓就射……片刻後弓箭壹丟！特麽的不會用……
　　躍上馬背，想要騎馬追趕，可馬就只在原地打轉，就是不走，看著就要逃遠的八騎，丘誌清氣得給了這匹馬壹個大鼻逗！
　　跳下馬來，腳下壹勾，壹個箭壺落入手中，隨手壹抓，施展全力用力壹甩，十支箭矢呼嘯而出……
　　落後的三人捂住被刺穿的脖子“鵝鵝鵝鵝……鵝鵝鵝……”意味不明的叫了幾聲後落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