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9 23:16
對於洛紮家,弗朗西實際上有過壹些不好的印象的。
雖然說克洛斯家與洛紮家是住在很近的地方,不過洛紮家曾經在上層政府中的地位遠高於克洛斯家,前代家主曾是上層政府的最高管理者之壹,相比之下戴文這樣壹個中層管理者的身份顯得微乎其微。弗朗西最初到達上層的時候得到過消息,洛紮家家主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現身,其真正原因是本身肉體已經死亡,以“缸中大腦”的形式繼續存活著。
那副場景讓弗朗西想壹下就感覺惡心,他覺得如果是他的話壹定會找壹個絕佳時間把那個腦子從營養液裏拽出來狠狠砸成壹團漿糊。不過最後洛紮家主的結局其實也跟這個差不多——他的養子實際上早已死亡,在他身邊的養子是“超雄”偽裝成的。在“伊甸園事件”爆發的時候,那個“超雄”臨走時將供應他大腦生存所需的裝置的電力全部切斷,等到政府人員發現的時候,他的腦子已經在失去效力的營養液裏融化成壹灘爛泥。
洛紮家的那個“偽裝者”弗朗西也算是認識的,不過兩人之間沒有太深的交情,哪怕是兩家就住的那麽接近都沒有真的交流過幾次。但是弗朗西對於那個人的印象挺深的,如果說那個人是如今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經歷的始作俑者的話,弗朗西心裏就更加沒有底了。
現在是早上九點鐘,雖然不是休息日,但是今天上午沒有課程,弗朗西去學校簽到之後立刻就回來了。現在他站在自己家隔壁不遠處的洛紮宅邸的門前。
洛紮宅邸門前豎著“閑雜人等禁止入內”的告示牌,不過看上去也有很久沒有更換過了。弗朗西記得“伊甸園事件”爆發的那壹陣子每天都有好多警衛人員進出這裏,之後連續半年也都有警衛輪番守衛,後來這裏只剩下了幾臺警用機器人,再之後那些機器人也被撤走了,這裏似乎就成了壹個毫無意義的空宅。有時候弗朗西想想,自己家旁邊是這樣壹座宅邸還真的挺可怕的。
不過如今,線索似乎就在這裏了。
弗朗西踏步上前,推開了這扇已經不會鎖上的宅邸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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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弗朗西壹開始所想象的不同,他覺得三年前那麽多人來回進出調查這座宅邸,應該會把很多東西都搬走,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帶走多少東西。
宅邸進門的大廳猛壹看裝飾得十分簡樸,但是稍微仔細看壹下就會發現很多細節部分透露出壹股古典的優雅感。這種奇妙的裝飾風格在大災難之前的人類貴族中似乎比較流行,但是弗朗西也不太清楚這種並不方便於生活的裝飾有什麽好的。
從大廳進入到餐廳,非常古樸的木質桌椅呈現在弗朗西眼前,在現在保留下來的人工林地稀少的狀況下,這種東西的造假實際上高的嚇人;而在餐廳壹端的是廚房,弗朗西驚訝於廚房用的竟然是燒燃氣的舊式爐竈,這種廚房必須得依賴人工運作,對於現在享受著廚房完全自動化的弗朗西來說這構造真的是天外奇談。
光是看到這些,已經讓弗朗西心裏對於這個洛紮家有了壹定的印象,哪怕他見不到這壹家的主人,他也可以斷定,這個洛紮家主是壹個具有很古老、刻板的性格的家夥,可能他對於現在社會的變化適應力並不怎麽好,雖然是在政府中具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也依然容易遭到排斥;而且他對於所謂的“傳統”具有依賴性,思想上他很可能用壹種想要打破現在這超出曾經人類倫理觀的思維傾向去教導周圍的人,而生活上就近乎於偏執地把宅邸裝飾成具有老舊色彩的風格,讓自己的生活也變得古樸。
總之是個遇見我也絕對不會給我好臉色看的混蛋老頭……弗朗西很輕易地做出了總結。
“嗯?”
在走到樓梯邊緣的時候,弗朗西發覺到壹處“腳印”。
洛紮宅邸的地面鋪滿了紅色的地毯,按道理來說在這上面是不會留下腳印的。不過三年時間,哪怕是在這空氣進行過細致凈化的上層世界中也是遍布著灰塵的,雖然地毯上落下的灰塵只是薄薄的壹層,但是借著陽光依然能夠看清楚某壹片位置的灰塵中出現了壹個腳印妝的“空白”。
弗朗西蹲下身子比劃了壹下,鞋的長度大概在二十四五厘米左右,而且鞋跟有壹些墊高,這種墊高弗朗西記得是比較適合用在女性“生體”的裝飾上。
是壹號嗎?弗朗西想起了那副辨不出男女的面容,身子抖了兩抖。
弗朗西低頭看著地毯,跟隨著灰塵上空缺出的腳印,弗朗西也沿著樓梯走上去,來到了二樓,但是腳印似乎沒有在二樓進行停留,直接就朝著三樓上去了。
弗朗西擡起頭看了看,三樓的光線照射狀況不太好,看起來很暗,似乎是通光口被什麽東西遮住了,這讓弗朗西後背有點發毛,他拿出了便攜手電打開,繼續向上面走過去。
從宅邸的外觀來看,三層的面積理論上是比二層要小的,而到了三層後弗朗西也能感受得到走廊明顯變窄了壹些,而由於沒有陽光照進來,弗朗西也看不清楚腳印的位置了。弗朗西費了很大勁終於在第三層地毯上明顯比前兩層淺壹些的落灰上找到了腳印,並跟隨著這串腳印向著走廊壹端走過去,而當他照射到了那股比紅地毯顏色更加濃稠的紅色後,他的手猛地壹抖,差點把手電拿掉。
是血跡,而且明顯已經幹涸了很久的……弗朗西慢慢蹲下身子,仔細看著這片範圍不算太大的血跡。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但是弗朗西依然能夠感受到在這裏流失的血液的分量。
說起來那個時候,除了只剩下壹個腦子的家主之外,洛紮家的那個叫傑特的老管家也死了。弗朗西對那個老人有些印象,他的年齡並沒有戴文大,但是看著卻明顯更加衰老,不如說像是隨時可能會老死的老人。他死亡的時候應該只有六十多歲,但是弗朗西的印象中他的模樣像是八十多歲。
看上去像是個很可悲的家夥——這是弗朗西曾經對於那個老管家的印象。
如果說這血跡是老管家的話,那麽……弗朗西擡起頭來,看想自己面前的這扇大門。雙開門虛掩著,門上的電子鎖早已經停止功能。弗朗西站起身,深吸了壹口氣,壹把將門推開。
房間裏依然很暗,弗朗西舉起手電,這壹晃直接照到了壹副兇神惡煞的臉,弗朗西驚呼壹聲,往後退了兩步,但是再仔細壹看,那是壹副掛在墻壁上的巨幅掛畫。
“……混蛋!”弗朗西咬牙切齒,走進了房間裏。那副掛畫似乎是用十分厚重的材料制作成的,想必價格不菲,而掛畫掛著的位置,似乎就是窗戶的位置,看來遮擋住房間內光源的罪魁禍首就在於此了。
弗朗西走上去,想把那副掛畫挪開,結果剛走到壹半便被絆了壹跤,壹頭摔倒在地上,腿被硌得生疼。弗朗西扭過頭用手電照射向那個方向,看到了壹個自己壹時間竟然說不上來是個什麽東西的“大鐵塊”。
說是大鐵塊,實際上確實,這是壹個標準正方體的金屬物品,高度差不多在四十厘米左右,表面上連接著壹大堆的細線,而弗朗西用手電到處照了照才發現,這些細線滿地都是,似乎是什麽機械的連接線路。
弗朗西站起身,走到掛畫面前,猛地將其掀落,猛烈的陽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終於將這個房間的全景暴露在了弗朗西面前。
這是壹個相當大的房間,弗朗西先開的掛畫遮擋的只是大門側面的距離他最近的壹扇窗戶,但是除此之外也只有壹扇窗戶,房間的其他墻壁上已經被安裝在那裏的大量醫用器械給占據了。
因為弗朗西本身作為“偽裝者”的身份,再加上“超雄”這種基因本身具備的抗病能力,弗朗西基本沒有去過醫院,他偶爾去醫院也只是去逛壹逛。這種醫用器械只有在重癥病房弗朗西才會看到,是用來對瀕死病人進行生命維護的最後手段,壹般病人需要用到這種器械的時候,大量的人造器官應該已經在制作當中了。
“我的主人在三年前險些因為某個舉動而喪命,所幸因為本身體質加上救援隊及時趕到,成功保住了性命,但是現在只能靠著各種醫療用品和人造器官勉強維持生命。”
壹號的話語再次回響在弗朗西的耳邊。眼前的這些器械似乎就是要用來維持這種“險些喪命”的病人生命的工具,而剛才自己看到的那個“大鐵塊”,弗朗西心裏差不多有了點底子——那應該是壹種為了維持這些大功率醫療用品所需的電源。
但是,這些醫療用品本來應該維護的病人,現在卻沒有了蹤影。弗朗西查看了壹下這些醫療用品的使用狀況,發現竟然還能啟動,而且就機械狀況來說應該是不久之前也還在用的……說不定在弗朗西過來前的壹個小時還在用。
弗朗西皺緊了眉頭,他看了看這個房間。與外面落滿灰塵的狀況不同,這個房間收拾的很幹凈,似乎是沒有什麽特別明顯的痕跡可以尋找了。
弗朗西再壹次按開納米耳機,但是與之前壹樣,完全沒有接收到任何信號。似乎找到這裏就是能找的最後的線索了,這個線索並不算是多麽讓弗朗西失望的,他覺得只要知道,那個所謂的博爾頓.司雷亞曾經在這裏呆過,就不算是毫無收獲。
弗朗西將早已準備好的針孔攝像機安插在了醫療器械的角落裏,隨後便離開了這個房間,迅速下樓——他不想在這裏停留太久,有可能會暴露壹些什麽東西。
在到達壹樓,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弗朗西突然註意到,大廳的櫃臺上似乎放著壹張照片——在現在看來已經十分稀少的影印照片。
他在那上面看到了壹個自己比較熟悉的面孔。
弗朗西笑了笑,拿起那副照片,輕聲問道:
“到底是不是妳呢……庫蘭.洛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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