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智商的聖人弟子

　　無緣目睹眾聖補天的場面，李牧也不氣餒。豐富的人生經驗告訴他，補天絕對沒有神話傳說中那麽和諧。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少不了要追究責任。巫妖兩族肯定是首當其沖，作為管理員的洪荒六聖也不會好過。
　　巫妖大戰的背後，肯定少不了聖人的算計。手段再怎麽隱晦，終歸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就算天道沒有意識，那也瞞不過鴻鈞這位合道聖人的眼睛。前面沒有發作，不等於永遠不會發作。
　　這些舊賬不翻則罷了，壹旦掀開就能要會要六聖吃不了兜著走。或許已經開始處罰，只是六聖自己不知道。
　　比如說；削減他們的天地權柄，又或者拿走本該屬於他們的壹部分氣運……
　　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也是壹種麻煩。為了不成為被好奇心害死的貓，李牧果斷的選擇放棄胡思亂想。
　　見他臉色不好，壹旁的浮雲子開口安慰道：“太華道友，不用太過擔心部落安全。聖人既然已經出手，相信問題很快就能夠解決。”
　　被人誤會了，李牧也非常無奈。兩人關系不錯，那是因為大家來自同壹區域的部落，在外面很自然報團取暖。
　　這年頭人族還是非常團結的，生存的壓力迫使大家親密合作。
　　雖然是飛升修士，可按照洪荒人族的傳統，那也是飛升到那方部落，就是那方部落的人。
　　若是飛升到人族部落之外，那麽沒得說，多半是要給某頭妖獸送點心。
　　這也是人妖仇深似海的原因之壹。當然，妖獸經常食人，人也沒有少吃妖獸。
　　從人族誕生之後不久，雙方就開啟了這種互相傷害的模式。
　　“但願如此！終歸還是我人族太弱了，若是多些仙道修士，斷不至於想現在這種毫無掙紮之力。總有壹天，我們要改變這壹切。”
　　李牧順勢回答道。
　　有些事情需要提前進行鋪墊，要不然突然搞出事情來，大家壹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理論上來說，這次風波結束之後，三清聖人就會打發他們回人族，為接下來的傳道工作做準備。
　　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聖人終歸無法完全帶入聖人的思維。要是聖人覺得不需要預熱，不吩咐傳道那就不好操作了。
　　為了更好的渾水摸魚，李牧必然要拉人壹起幹。只有搞得人多了，才不會顯得自己突兀。
　　即便是夾雜了壹些私貨，大家也不會感到奇怪。推陳出新或者是學藝不精，都會搞出新玩意兒來。
　　“太華道友好誌向，此等偉業吾等豈能缺席！”
　　開口的是人族修士之中威望較高的瀚海道人，乃是壹眾人族修士之中為數不多的玄仙修士。
　　至於更高境界的金仙，很遺憾人族誕生時間太短，也就幾位身負功德的人祖達到了。
　　可惜這些人族先輩，都倒在了妖族屠戮人族的大戰之中，以至於現在人族落各自為政，群龍無首。
　　正常情況下，大功德之輩沒有那麽容易死。就算是仇敵，面對大功德之輩也多以算計為主，免得沾染因果業力。
　　然而人族之中擁有影響力的眾老祖，全部都在大戰之中喪命。報仇是不需要了，出手的鐵憨憨肯定逃不過巫妖量劫。
　　眾人祖的死看似是妖族下的黑手，可背後究竟有什麽內幕，那就很難說了。
　　要是壹眾人祖都活著，肯定沒有後來三皇五帝什麽事。他們在人族之中的威望，遠不是後來者能夠比的。
　　看著熱血沸騰，紛紛表態的眾人族修士，李牧突然發現這方世界也不是太過糟糕。
　　若是人心壹直都這麽淳樸下去，人族成為真正的天地主角也只是時間問題，即便是有聖人算計，那也可以扳壹扳手腕。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可惜這種情況是短暫的，在喪失了生存的壓力之後，人心邪惡的壹面就會被放大。
　　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拋出提議之後，李牧就果斷的沈寂了下來，沒有趁熱打鐵成為眾仙的中心。
　　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這種招攬人心的活，李牧是不敢沾染的。
　　真要是成為了眾人族修士的領袖，只有兩種結局：要麽被聖人收編入門下，要麽遭遇橫禍壹命嗚呼。
　　搭好的舞臺，本來想要引玄都入翁，可惜終歸還是做了無用功。
　　顯然，這位未來的大法師，也不是省油的燈，並沒有被眾人的熱血所影響。
　　功德氣運雖好，那也得消受得起才行。在聖人的碗裏搶食，那可是充滿風險的。
　　即便是聖人弟子，也必須要三思而後行。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會不會壞了聖人的算計。
　　三三兩兩的單幹無所謂，就當是自來粉。反正傳播的是三清大道，符合自家的利益，三清聖人只會樂見其成。
　　可這股力量壹旦掌握在個人的手中，那就不壹樣了。哪怕掌控這股力量的人是某位聖人的門下，那也不行。
　　誰讓三清壹體終歸會成為過去式呢？
　　……
　　黑壓壓的天，雖然不影響大家視物，可終歸還是令人不爽。
　　心緒不寧，眾人也無心修行。整個昆侖山都亂哄哄的壹片，壹眾聖人弟子都忙著維持秩序。
　　人教這邊成分單壹，除了玄都唯壹的太清嫡傳外，就只有壹眾人族修士，倒也沒鬧出什麽亂子。
　　截闡兩教就熱鬧了，尤其是截教修士，因為種族對立緣故，就沒有少發生摩擦。
　　比如說：羊族修士和狼族修士就天然對立，血液裏那骨子仇恨，怎麽也壓制不下去。
　　狼吃羊是本能，哪怕成為了修士也沒能改變。幾名老妖拿出儲存的羊充當食物，立即招致了羊族修士的不滿。
　　如果只是狼和羊對立，那麽也好辦，直接鎮壓便是。
　　問題妖族種類繁多，幾乎所有的種族都能夠找到天敵。因果交織在壹起，那是壹個錯綜復雜。
　　即便是內門核心弟子，也被迫卷入了進去，誰讓他們也多是妖族呢？
　　老鼠和貓蛇對立，兔子和鷹、蛇、狼、獵狗、狐貍對立……整個截教就是壹個大亂鬥。
　　生物的本能，讓他們敵視自己的天敵，處事自然公正不起來。這種潛意識的本能行為，不是壹時半會兒能夠改變的。
　　最關鍵的是人、闡兩大陣營身後聽道的眾人，還在壹旁拱火，唯恐天下不亂。
　　穩定局勢？
　　聖人不在，誰有那威望啊！
　　理論上來說，作為三清之首太清聖人的徒弟，玄都應該站出來調節各方關系的。
　　遺憾的是不知是無為大道影響太深，還是人妖仇敵的影響，本該居中調和的玄都直接裝聾作啞。
　　不僅自己不摻和，就連人族修士站在闡教後面搖旗吶喊、搗蛋，玄都也裝作沒看見。
　　誰讓現在正處於量劫期間，天機壹片混沌，正適合搞事情呢？
　　法不責眾，即便是聖人回歸也只能被動接受現實。不知道黑手是誰，連嫌疑犯都查不到，總不能將所有弟子壹起逐出門墻吧？
　　“找死！”
　　不知道是誰高呼了壹聲，原本的吵架直接演變成了武鬥。扔出壹塊板磚的李牧，迅速將幻影分身散去，唯恐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意識到局勢失控，三教弟子急忙出面鎮壓，怎奈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
　　看亂哄哄的場面。怒火沖天廣成子當即訓斥道：“住手！妳們這群披毛帶角、濕生卵化之輩，莫忘了這是什麽地方，豈能容爾等在此放肆！”
　　訓斥沒有關系，關鍵是“披毛帶角、濕生卵化”的打擊面太廣，直接將截教門人覆蓋了九成九。
　　大家都是聖人弟子，豈能受這種屈辱。明知道局勢不對，可是為了自己在教中的威望，多寶道人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廣成子，休得胡言亂語！”
　　看得出來，多寶道人想要找壹個臺階下，並沒有準備將事情擴大化。
　　可闡教弟子不答應啊，不等廣成子接話，太乙真人就搶先懟了回去：“多寶，妳覺得廣成師兄說得不對，難道妳們不是……”
　　話到了嘴邊，太乙真人意識到自己失言。有些事情只能想，卻不能直接說出來。
　　闡教走得是精英化路線，關起門來在自家內部搞歧視沒有關系，可是將事情攤開了說，那就麻煩大了。
　　截教走得是普羅大眾路線，捅破了窗戶紙讓人家怎麽下臺？
　　本來只是個人之間的口角之爭，現在壹下子上升到了兩個大教之間的矛盾。
　　涉及到教義，那就是兩大聖人的大道路線之爭。到了這壹步誰也不敢讓步，誰先退後就是自認自家大教不如對方。
　　局勢的突然升級，作為吃瓜群眾的李牧，直接傻了眼。他做夢也想不到，截闡之爭就是因為口角之爭演變出來的。
　　現在的局勢非常明顯，闡教壹系的弟子雖然個個不凡，但是對比截教還是差了不只壹籌。雙方的人數差距，那更是數以十倍計。
　　門人弟子數量差距大，身後跟隨的聽道者人數差距更大。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洪荒世界也適用。
　　站在闡教身後的大都是先天生靈，就算是後天生靈，那也是有跟腳的後天生靈。要麽資質不凡，要麽有關系後臺。
　　相比之下，截教那就是黑壓壓壹片。甭管是什麽出身來頭，只要有緣就可以往裏面湊。
　　“諸位道友，先冷靜壹下。此事完全是壹個誤會，以貧道之間還是先擱置爭議，等兩位師叔回來再做處理！”
　　這是拉架？
　　在李牧看來，這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現在鬧騰，還只是兩教弟子之間的矛盾，若是讓兩位聖人處理，那就演變成了聖人之間的矛盾。
　　尤其是涉及到了大道路線之爭，誰也不能夠讓步。擺明就是讓截闡兩教走向對立。
　　不過這確實符合人教的利益，只有截闡對立，才能體現人教的重要性。尤其是人教還走得是鹹魚路線，更需要讓自己的地位超然。
　　見識到了玄都的腹黑，李牧再也不敢小覷聖人弟子。果然，能夠從眾生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太清聖人的唯壹弟子，自有其過人之處。
　　包括對抗中的廣成子和多寶，也絕對不是表面上那麽單純。看似是意外所致，誰知道這不是兩人故意而為之呢？
　　起碼現在兩人就成為了兩教的代表，哪怕陷入了大教沖突之中，那也凸顯了他們在教內的地位。
　　洪荒世界實力為尊，師兄弟排行可不光是以入門先後順序而定，更多的還是要看實力。
　　玄都的那聲魔性的“道友”，就足以說明了很多問題。
　　明明是三清之首太清聖人的首徒，因為實力的關系，玄都現在都不敢以三教大師兄自居。
　　因為內心的傲氣，以及太清聖人的面子，讓玄都不能向其他人低頭，只能以壹聲道友代替。
　　李牧敢肯定，要不了多久玄都就會成為三教公認的三清門下大師兄。神話傳說中的玄都大法師，同樣也是靠拳頭打出來的。
　　小小的壹場紛爭，居然被剖析出了如此多的內幕，李牧也是醉了。
　　如果可能的話，他也希望這只是意外巧合，而不是三教大弟子的因勢利導。
　　很遺憾，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聖人門下都是從洪荒眾生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可以狂妄、可以跋扈，但絕對不可能是廢物。
　　想通了這壹切，李牧暗自慶幸不已。幸好穩了壹手，沒有急著去冒頭，要不然現在就悲劇了。
　　把別人當傻子，殊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除非劫氣臨身，迷失了心智，否則能夠留下赫赫威名的就沒壹個好招惹的。
　　……
　　不周山之巔，昔日的洪荒天柱已然不復存在，現在全靠壹眾聖人的法寶堵住了天河之水，挽救了洪荒的無數生靈。
　　當然，巫妖大戰進行到現在，洪荒本就沒有多少生靈。同戰前相比，那是妥妥的百不存壹。
　　正在眾聖壹籌莫展之時，乾坤鼎從天而降落入女媧聖人手中，天機壹下子明了起來——煉石補天。
　　不用說也知道，這是幕後總導演的意思，洪荒六聖作為執行導演只有聽命的份兒。
　　撐天的撐天，堵水的堵水。各自拿出手中的珍貴靈材，女媧煉制五彩石，通天聖人跑去尋玄龜的晦氣。
　　壹切都是那麽有條不亂，如果眾人的眼神不往混沌鐘上瞟，那就更好了。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先天至寶的誘惑不是那麽好抵禦的。要不是補天事關重大，恐怕眾聖早就已經開搶。
　　伴隨著五彩石的煉制成功，補天工作得以順利展開。倒黴的北海巨龜，貢獻出了它的軀體，進入乾坤鼎中化作新的天柱。
　　補天完成，多余的五彩石掉落壹塊入洪荒大地，絲毫沒有引起眾聖的註意。
　　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混沌鐘之上，六聖直接分出三個團體，實力最強的三清無疑是占據絕對優勢。
　　勢弱的女媧聖人率先說道：“混沌鐘乃妖族遺物，理當回歸妖族手中！”
　　從遲疑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來，她並沒有多少把握，更多的只是壹次試探。
　　“不妥！混沌鐘乃盤古斧所化，作為開天三寶之壹，當為我三清執掌！”
　　太清聖人當即否定道。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誰也不會發現他眉宇間的那壹縷愁容。三清壹體，可混沌鐘卻只有壹件。
　　要是普通的先天靈寶，讓了也就讓，但是先天至寶不行。尤其是開天三寶的混沌鐘身負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那就更不能相讓了。
　　不管怎麽麻煩，那也得搶回去在說。在內心深處太清聖人已經打定了註意，要是不能獨吞，那就大家壹起執掌。
　　寶物只有壹件，但是裏面的法則卻是可以共同參悟的。為了三清之間的和諧，互相妥協也是不可避免的。
　　“混沌鐘只有壹件，不知三位師兄準備由誰來執掌啊？”
　　壹旁的準提聖人直接拱火道。
　　搶不過三清，那就只能進行內部分化。現在就是壹個陽謀，混沌鐘的誘惑已經足以令聖人翻臉。
　　“開天三寶，大兄和二兄各自獲得壹件，混沌鐘理應由我執掌。正好我截教缺少鎮壓氣運之物……”
　　話剛說了壹半，見原始和太上難看的臉色，通天就意識到不好。
　　畢竟，這是混沌鐘，不是普通靈寶。豈能白白相讓？
　　縱使無數年的兄弟情誼，也不能這麽折騰。
　　正欲開口進行解釋自己不是要獨吞，怎奈準提聖人突然出手，場面瞬間混亂了起來。
　　六聖混戰又豈是等閑，原本剛剛穩定的洪荒天地再次變得搖搖欲墜，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住手！”
　　“爾等速來紫霄宮議事！”
　　冷漠的聲音，打斷了眾聖的交戰。爭奪的混沌鐘，也消失在了洪荒天地。
　　看似誰也沒有得到，大家都沒有吃虧，實際上三清卻是損失大發了。
　　不光沒有奪取到混沌鐘，還讓三清之間的關系出現了壹道無法彌補的裂痕。
　　壹切來得太過巧合，要是還不知道中了算計，那也就妄為聖人了。
　　只是知道歸知道，現在的場面卻是讓通天無法開口解釋。即便是進行解釋，也未必能夠起到作用。
　　畢竟，利益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