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秘聞

　　她還能反抗。
　　門開了。
　　成瑾梅並沒有給她留下什麽反應的間隙，顯然她已經憋了壹路，看到胡蔚的壹瞬間，就是壹頓不等回答的劈頭蓋臉。
　　“妳知道妳今天的行為，讓妳爸媽陷入什麽境地嗎？”
　　“自私，妳自私！胡蔚，我對妳這麽多年的教導，都被妳丟到哪裏去了？就因為那個錢才，妳連家都不要了，是嗎？”
　　“妳還是我成瑾梅教出來的女兒嗎？”
　　“這個家，是不是已經容不下妳了？？”
　　胡蔚被罵得有些恍惚。
　　她後退了壹步，蓄力，嘶吼。
　　“那妳們呢？妳們做任何事情，問過我嗎？想過我嗎？我有選擇人生的權利！”
　　“選擇的權利？沒有我們，妳連出生的權利都沒有！妳的壹個任性，我們整個家都要為妳負責，妳呢？拿什麽負責？”
　　“是！我沒有權利，我從小就得按照妳給我的規劃活著，長大了，妳讓我嫁給誰，我就得嫁給誰，負責？難道把我當成壹個物品去交換妳們想要的東西，就是我的責任嗎？”
　　“胡蔚！妳知道妳在說些什麽嗎？我看妳已經病入膏肓了！”
　　哢，走廊最靠裏面的房間門開了。
　　胡道遠拿著手機出現在門口，臉上三分憤怒三分無奈。
　　“爸，聽到她們在外面吵些什麽了吧？這就是您要的結果。”
　　母女安靜了下來。
　　成瑾梅沈默了壹陣，又要發怒。
　　胡道遠卻及時走過來，止住了她。
　　“好，我知道了，最近世博會申辦，這是大事，也比較忙，等到過年再說吧。”
　　胡道遠說完，放下了電話。
　　“蔚蔚，回房間去，好好想想，妳對長輩說話應該是什麽態度。”
　　“回什麽回？她這樣理解父母，要順著她的意思，以後我們就給她當傭人好了！”
　　胡道遠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爺子那裏，我會去講。”
　　成瑾梅還是沒有動身，胡道遠只得看了看僵持在那裏的胡蔚。
　　胡蔚轉身回屋。
　　胡道遠也攬過成瑾梅的肩膀，帶她回了房間。
　　……
　　胡蔚打開手機，翻到了剛回過來的短信。
　　“我知道了，不要擔心，妳現在到家了嗎？我到妳家外面了。”
　　她定了壹下，趕緊回了過去。
　　“到了，妳快回去！別來了，我沒事。”
　　半晌。
　　“好，明天學校見。”
　　胡蔚放下手機，聽到父母房間傳來了成瑾梅的發怒聲。
　　“那以後妳管吧！我不管了！”
　　……
　　胡蔚再次走出房間時，只有胡道遠壹個人坐在客廳，盯著電視裏壹個座談會新聞發呆。
　　“爸。”
　　胡蔚輕喚。
　　她已經從剛才的情緒裏走出，有些意識到，今天最為難的還是眼前這個男人。
　　胡道遠回過神，擡手換了個臺。
　　今天的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他也第壹次面臨壹個問題。
　　這件事，究竟應該以何種態度對胡蔚。
　　“坐這裏。”
　　胡道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好。”
　　胡蔚點了點頭，而後走到她旁邊坐下。
　　這是她最近看雜書的壹個收獲，當妳不得不順從壹個人的指令，身處弱勢時，在他的每個指令後面加上壹個同意的語言，或者態度，那他在下達下壹個指令時，很可能還會保持詢問語氣。
　　至少能讓弱者壹方保留部分的主動。
　　“蔚蔚，其實妳媽媽有句話沒說錯，當年……差壹點就沒有妳了。”
　　胡蔚饒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也被胡道遠開口第壹句話給震住了。
　　“啊？”
　　胡道遠沒有理會她的驚訝，只是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壹口，眼睛盯著電視，仿佛上面播放的不是新聞，而是當年的壹幕幕，自顧自的說著。
　　“妳知道妳大伯家的事吧？妳步雲堂哥，妳幾乎沒見過吧？”
　　“嗯，小兒麻痹癥，好像壹直在醫院吧？”胡蔚被分散了註意力，再加上胡道遠此刻的語重心長，她心中的憤懣消散了許多。
　　“不是小兒麻痹，是先天愚型，也就是唐氏兒。”
　　此話如同驚雷，又壹次擊中了胡蔚。
　　“您是說大伯他瞞著……”
　　胡蔚有些不敢置信，捂著唇道。
　　“妳大伯母，和我們是表姐妹，也就是……妳舅公的孩子。”胡道遠淡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妳舅公，和妳爺爺壹起參的軍，當年用自己的命，救了妳爺爺的命，妳爺爺立了誓，要好好照顧他的親人，和妳奶奶，也就是我的母親成了婚，還逼著妳大伯，娶了妳舅公的女兒，他的表妹。
　　那時候人家都勸，說近親不能結婚，妳大伯也不同意，可最後還是結了，所以妳知道妳爺爺的脾氣有多麽的倔嗎？”
　　胡蔚眼裏的情緒盛滿了各種復雜，想到剛才胡道遠說的話，有些猶豫道。
　　“所以，妳也……”
　　“對，我也有段婚約。”胡道遠壹開口，就不再猶疑。
　　“不過，這段婚約只是利益的結合，妳爸我當年也年輕氣盛，不同意，妳爺爺要和我斷絕父子關系，我也快拗不過他，但那時候妳步雲堂哥剛好出生了，為我奪得了希望。
　　妳大伯當時發現胡步雲是唐氏兒，從醫生那裏確定了，大概率就是近親結婚導致。
　　妳大伯當即跑到妳爺爺那裏大鬧，後來登報跟妳爺爺斷絕了父子關系，遷走了戶口。
　　80年的報紙，我這裏都還留有壹份。
　　直到現在，妳大伯和爺爺都沒有法律上的父子關系，若不是這些年關系有所緩和，妳連妳大伯都見不到。
　　也就是當年那件事的發生，逼迫得妳爺爺讓步，我和妳媽才成功結了婚，這也是我說為什麽差點沒有妳的原因。
　　這件事，也是我們胡家後代單薄的原因之壹，妳大伯和妳伯母分居，不願再生，而我生下妳以後，也得過壹場病，導致再育的幾率很低，再沒有給妳生個弟弟妹妹。
　　妳小姑當年心如死灰，直接出了國，回來之後，就跟妳姑父火速成了婚。
　　當胡家人，幸也不幸，現在客觀想來，還是幸運的居多，沒有妳爺爺，我們兄妹三個，或許連書都讀不上，更別談前途，也沒有如今的條件。”
　　胡蔚聽完，更加不理解。
　　“妳們當年受了這麽多苦，為什麽還要同意讓我去面對這種事？媽媽怎麽會說那種話？”
　　“哎……這件事，最初是我的過錯，當年我結婚，答應了妳爺爺壹個條件，就是我孩子的婚事，要讓他來做主。
　　那時候我年輕，做事沒有擔當，只想著趕緊讓他答應，還想著至少還得二十多年，妳爺爺有肺癆，基礎病也多，等到那時候他還在不在世，都不好說。
　　這也就成了我心裏的壹個坎，也是我最羞於見人的壹面，這麽些年，妳媽她理解我，知道我不好意思跟妳說，所以壹直是她把妳管著。
　　妳媽她也苦，這些年妳爺爺壹直不滿意她，不管她如何努力，幫我維護關系，處理家事，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好臉色。
　　但妳從小懂事，妳媽媽也想爭口氣，證明她不比妳爺爺指認的親事差，她管著妳，妳也沒有太跳脫，妳媽在妳爺爺面前，也算說得起幾分話。
　　但今天這件事情，周家已經聯系了他，妳媽接下來又將面對妳爺爺的挑剔，她這麽多年爭的那口氣，也就煙消雲散，她不想我難做，自己也要強，所以才對妳發這麽大的脾氣。
　　其實這件事，我也壹直在拖時間，跟妳爺爺溝通，也抱著壹絲僥幸心理，希望妳能看得上周文逸，這事是爸爸不對，妳不要去怪妳媽。”
　　胡道遠訴說著那些胡蔚從來不知道的事，聽得胡蔚當場就想離家出走。
　　爸媽是真愛，她像是撿來的。
　　她第壹次覺得，媽媽才是爸爸真正的小公主。
　　“呵呵，妳和媽媽過吧，我要回學校了。”胡蔚當即站起，給了胡道遠壹個呵呵警告。
　　胡道遠也犯懵了，無名火起。
　　我是妳親爹，妳幹啥呢？是不是沒有數？
　　“坐下！”胡道遠當即反手給了胡蔚壹個眼神警告。
　　胡蔚也慫，立即就坐了。
　　錢才要是在這，壹定也會覺得自己掌握了壹套和胡蔚溝通的密碼。
　　胡蔚原來這麽好打發？？
　　發飆就行了？
　　當然，除了她爹，也沒人敢試。
　　“去跟妳媽道個歉，還有，錢才那個小子，我不同意。
　　第壹，妳現在應該把精力好好放在學業上，太早談戀愛，不壹定是件好事，以後分手的概率會很大，耽誤了青春，也耽誤了自己。
　　第二，這個人，當面壹套，背後壹套，我要是不讓人調查，都不知道，他和他的助理，米舒，什麽關系，妳問過嗎？
　　花心得很！說不定除了這些，還有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他就壹定比那個周文逸強？我看不見得，他做生意是壹把好手，但女孩子選擇夫婿，不光要看能力，還得看人品。”
　　“姜右薇和他沒有關系，米舒也沒有。”胡蔚篤定道。
　　胡道遠嘆了口氣，搖搖頭道。
　　“妳啊妳，米舒和他壹起住過院，這件事妳知道嗎？在醫院壹起待了好幾天，妳知道嗎？”
　　胡蔚平靜道：“我知道，他跟我說過。”
　　胡道遠有些驚詫。
　　“妳真知道？”
　　他說調查，大半也是在詐胡蔚。
　　這事也是自己表弟劉瓊當初傳遞過來的消息，從王仲江那裏得知的。
　　劉瓊混吃混喝，但他不傻，胡蔚在外談戀愛這件事在外面傳開，周家的堂兄弟會跟周方庭講，劉瓊得知，會不跟自己表哥胡道遠講？
　　劉瓊甚至還專門聯系過王仲江，打探了錢才的消息，當時的王仲江雖然還沒有和錢才有多大仇，但能維護和劉瓊的關系，當然是事無巨細，全部透露。
　　於是，王連仲所知道的壹些事情，被王仲江裹挾著對錢才的不滿，全被他誇大了壹部分事實，傳進了劉瓊耳朵裏。
　　比如米舒這件事，王連仲告訴他爹的版本是米舒追打錢才，錢才救她，摔倒住院，米舒陪著輸了壹晚上液，後面的，他也不知道，因為第二天他就走了。
　　但這事王仲江告訴劉瓊的是：錢才住院的時候，米舒在病房裏陪了他好幾天。
　　沒想到，歪打正著，米舒真陪錢才住了好幾天。
　　“他跟米舒沒有那種關系，只是朋友。”胡蔚再次重申道。
　　她深知在自己父親面前萬不能露了怯，所以內心再是翻騰，面上也平靜如水。
　　但如果胡道遠註意看女兒握緊的拳頭就會知道。
　　有些人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