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南江國物語系列 by 砥流
2018-8-19 06:01
第壹章
深江烏族的王都克魯倫城,王宮。
族長葛顏臉色鐵青地看著占據了自己大床的“不明物”,沖著自己最親信的四個侍衛怒吼:“該死的!這是什麽東西?”
四侍衛之首鐵梁撓撓腦袋,“這是我們綁架來的燕於威的情人。”
石英在旁邊插嘴說:“燕於威的寢宮真是守衛森嚴、密不透風,根本無機可趁!幸好他們那天晚上吵架,他負氣出走,才讓我們手到擒來。”
頭領的吼聲差點兒震破他的耳膜:“該死的!我只叫妳們去探壹探北燕國的虛實!誰叫妳們進皇宮劫持人質了!”
四侍衛裏的老二金銘怕頭領氣壞了壹口氣上不來,急忙上前安慰:“頭兒,長老讓我們完成任務後順便再探探北燕皇宮,能順便殺了燕於威最好,燕於威身邊守衛得太嚴密,我們沒法兒下手,正好這個人和他吵架離開,我們就順便綁他回來了。”
烏勇也在壹邊幫腔,“燕於威對這個人千依百順,好得不得了,只要咱們手裏有了他,燕於威肯定乖乖聽話,條件任咱們開!”
“真的?”葛顏好奇起來,能令壹國之君沈迷至此,該是何等的天香國色?他過去拉下布袋口,登時又怒吼壹聲:“妳們搞什麽鬼?他是個男的!”他這四個手是不是頭殼壞去了!
“當然是個男的。”四侍衛懷疑頭領的腦袋是不是生銹了,這人雖然長相秀氣斯文,但誰都能壹眼看出他是個男的,頭兒還驚奇什麽?
葛顏咬牙切齒,以無比的耐心忍住了給這四個人壹人壹腳的沖動,“燕於威是個男的吧?他的情人怎麽可能是男人?應該是女的、女的!”
鐵梁不解地撓撓頭,“可燕於威最寵的就是他呀。”
葛顏險些被他氣暈,自己是發了什麽瘋?居然派這麽幾個蠢貨去做事?他們的忠心雖然無可置疑,但看看他們給他鬧了多大的烏龍?
床上的年輕男子似乎動了壹下,葛顏壹把提起他,“小子!妳是誰?”年輕男子迷迷糊糊地睜眼看了他壹眼,呻吟壹聲又暈過去了。
葛顏覺得手下的肌膚燙得嚇人,“該死的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這麽燙手?”
四侍衛壹臉無辜,“他病了。”就這麽回事。
葛顏覺得自己也要被這四個蠢貨氣病了,他揉壹揉開始作痛的太陽穴,疲憊地命令:“妳們、現在、馬上、立刻去給我找大夫!快去!”
四侍衛立刻爭先恐後地跑了出去,族長壹旦發起火來真是會嚇死人的!
葛顏凝視手裏這個病重憔悴的男人,白凈斯文的臉是典型的白面書生樣,面色焦黃、雙唇幹裂,兩頰布滿不正常的潮紅、呼出的氣體燠熱幹燥,著實病得不輕。
烏族是北方新興起的草原遊牧民族,借著中原戰亂之機向南擴張、並吞四夷,逐漸壯大起來,壹直襲擾北燕國的北部各鎮,成了北燕國這些年的心腹之患。
之前中原四國大戰小戰不斷,而近十載北燕國壹直與南江國對立,所以壹時沒顧上這邊。後來燕於威起兵逼宮、迫父皇讓位,而後與南江國和談。俟國內外局勢穩定後,燕於威自然不能再容忍烏族在他臥榻之旁囂張,開始整軍備戰,打算親自出征平定北疆,平滅烏族!
烏族的探子得到情報立刻飛報族長,為了知己知彼、早做準備,葛顏和長老烏托商議,派最親信、最忠心、武功也最好的四個侍衛秘密潛入北燕國,了解北燕國的軍備狀況和行軍動向。
可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綁了個男人回來!而且還是個病得半死不活的男人!
年輕男子又呻吟壹聲,無意識地舔著幹燥的嘴唇,葛顏倒了杯水,扶著他的上半身餵進他嘴裏。自己手下出的紕漏,也只有自己替他們收拾殘局了。年輕男子半暈半沈地把水喝光,又昏睡過去。
鐵梁四人很快把大夫帶來,大夫號完脈後說:“這位公子只是因為饑餓過度外加脫水導致身體虛弱,加之又感染風寒,所以高燒不退。我給他開幾副藥,只要多喝水、吃些有營養的東西,臥床休息幾天,他的身體狀況就會好轉。這兩天先不要吃油膩的食物,喝粥最好,過兩天我再來看看。”
該死的!葛顏忍不住又瞪了鐵梁他們壹眼,在心裏暗暗咒罵:四個笨蛋!他們綁了人就算數,難道也不顧及壹下肉票的死活?
烏族的首席長老烏托也趕來了,看到床上昏睡著的人時,眉毛胡子都笑開了,“太好了!太好了!鐵梁,妳們真能幹!為咱們烏族立了壹大功!”
還是長老英明!鐵梁四人也笑容滿面,葛顏強壓怒火問:“長老,妳這是什麽意思?他們不僅隨便綁人,而且還綁錯了,妳居然還誇他們?”
“綁錯人?”長老疑惑地看著那個年輕男子,“他不是江祥曄?”
“江祥曄?”葛顏意識到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妙,“北燕國姓江的人不多吧?”
長老很好心地為他解惑,“江祥曄是南江國代親王世子。”
“該死!”葛顏再也顧不得長輩在場,而且四侍衛裏的烏勇還是烏托的孫子,大罵出口:“混帳!好端端的妳們綁南江國世子幹什麽?”
四侍衛不敢答話,烏托安撫地拍拍他的肩頭,就象對待壹個壞脾氣的孩子,容忍的表情、耐心的態度,完全是個慈祥的長者,“賢侄妳別急躁,江祥曄名為北燕國的客卿,其實是燕於威的情人,自從壹到北燕國就住進燕於威的寢宮,兩人同食同寢、形影不離,燕於威甚至為了他不立後、不納妃,只要咱們手裏有他,燕於威就會乖乖聽話。”
“真的?”葛顏回頭看看床上的年輕男子,這人長得雖然白凈斯文,但比他更秀氣、更好看的男人也有得是,更別提漂亮的女人了,他有哪點兒能讓壹國之君看上眼?而且自古以來只聽說有亡國之君為了女色不顧壹切的,哪有為壹個男子而讓人予取予求的?
烏托無奈地看著有勇無謀的族長,族長只曉得打仗打獵、打獵打仗,竟連這個已經傳遍天下的八卦消息都沒聽說過,他難道從沒覺得人生無趣嗎?“從今天起,這個房間讓給江祥曄住,鐵梁,妳們四個負責看守,他的壹舉壹動都要向我報告!”
葛顏當即叫起來:“那我要住哪兒?”
“宮裏房間這麽多,妳再找壹個不就得了?”
“這也太過分了吧?哪有人質趕綁匪的道理?”
“因為這個人質太重要,為了好好照顧他、不讓這個寶貴資產有意外,咱們必須為他創造最舒適、也最安全的環境。鐵梁,妳找人去抓藥;金銘,妳叫廚娘熬粥;烏勇、石英,妳們輪班照顧人質,不準大意!如果他在妳們手上再有個好歹我就砍了妳們的腦袋!”訓話完畢,退堂。
葛顏瞪眼看著四侍衛忙碌起來沒人答理他,再惡狠狠瞅壹眼占據他臥榻酣睡的人質,臭小子!等妳醒了看我怎麽整治妳!
人質壹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值第二班的石英急忙派人飛報烏托,族長葛顏就住在隔壁房間,報告可以省了。
葛顏進屋時人質正擁被而坐,精神好了很多,見葛顏進來,對他感激地壹笑,“聽石英說是妳讓他和他同伴照顧我的,謝謝妳。”他閉目而睡時似是個文弱書生,但壹睜開眼文弱的氣質立刻無影無蹤,雖然病容憔悴,但爽朗之氣溢於言表,壹笑之下更是英風颯爽。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個孌童?葛顏心中暗自嘀咕:那個輕信謠言的老糊塗!還有那四個瞎了眼的狗奴才!“妳叫什麽名字?”
“我?”人質茫然的目光望著葛顏,先是疑惑,漸漸變得慌亂起來,“我……我是誰?我是誰……我怎麽想不起來?”頭好痛,壹用力想兩邊太陽穴就象有兩根筋不住地抽著壹樣地痛,後腦也陣陣刺痛,人質皺起眉用手摸著,他是誰呢?怎麽想不起來?
該死!該死!該死!葛顏心裏不住地暗罵:瞧瞧那四個糊塗蛋幹了什麽好事!好好壹個人不僅弄成了重病,還給弄失憶了!忽然下擺被人揪住,是那個人質的手,“妳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要是知道就不問妳了。”
“那這是哪兒?妳又是誰?如果妳不認識我,我又怎麽會到妳這兒來的?”
問得好!看來這人雖然失去記憶,腦袋還不傻,“這兒是烏族聚居的克魯倫城,我是烏族族長葛顏,出去打獵時發現妳躺在路邊。”急切間他只能編出這樣的謊話,“妳先別激動,休息壹下,我去找大夫來給妳看看。”
大夫只略做檢查就發現人質後腦上有個腫包,不僅有瘀青,而且有血跡。甭說,肯定是鐵梁他們四個幹的!他們不知是怎麽把人質橫拉硬扯地帶回來的!他明天就打發這四枚笨瓜去挑大糞!
葛顏窩著壹肚子火送走大夫,再進帳時對上的是人質感激的目光,“妳我素不相識,卻對我這般關照,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妳才好。”
葛顏壹笑,“四海之內皆兄弟,這麽客氣幹什麽?”
他長得濃眉大眼,壹把大胡子,和英俊帥氣之類的詞匯毫不沾邊,看上去十分魯莽,笑起更是粗獷豪邁,屬於不必瞪眼就能嚇壞小孩子的那種人,失去記憶的人見了這種人理應更慌亂才對,但人質卻偏偏對這種相貌感到熟悉放心,也展露笑顏,“奇怪,我好象跟妳很熟似的,妳確定咱們真不認識?”
“真不認識。”跟江祥曄很熟的人應該是燕於威吧?他長得象燕於威嗎?
不過,以壹個失憶者來說,江祥曄表現得出奇地鎮靜。
這時得知消息的烏托也趕來了,望著失憶的人質,臉上笑咪咪,“別著急,記憶可以慢慢想,妳盡管在這裏住下沒關系,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江祥曄永遠也想不起來更好,忘了自己的身份反而不會想逃跑,正好省了他們的事,“妳有事就找葛顏,反正他這個族長成天無所事事,就讓他陪著妳吧。”江祥曄被關在這裏的消息決不能走漏給燕於威知道,所以接觸他的人越少越好。
“什麽?”什麽叫成天無所事事?雖然他不耐煩管那些瑣碎的事務,總是把它們丟給長老處理,自己只要有仗打就好,但也總不能讓他這個堂堂族長當獄卒兼保姆吧?
烏托壹個眼光殺過來,那意思葛顏明白:不然以後妳自己的事情自己幹!他只好不滿地嘟噥壹聲,“好嘛,照顧就照顧。”
死老頭子!總是拿這個要挾他!
烏托的目光回到人質身上,表情又恢復笑咪咪,“這位公子,我們該怎麽稱呼妳?妳真的壹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人質思索著,從敞開的門望出去,冬日的朝陽正從冉冉升起,看在眼裏覺得格外溫暖,“我覺得我好象和早上的太陽有關,妳們就叫我‘曉’吧。”
“看來他還沒忘得徹底,”從屋裏出來的烏托在院門口對葛顏說,“南江國這壹代的皇子皇孫的名字大多有個‘日’字旁,他既然忘了自己是誰,咱們就對外說他是從遠方克察部來的朋友,決不能讓人知道他是中原人,妳要看緊他,不準讓他跑了!”
葛顏無精打采地回屋,那個本該被丟進囚帳嚴加看守的人此刻正毫不客氣地占據著他的寢宮、他的床鋪,有了這麽個大包袱,他十天半月之內是別想再出去遊獵了。事情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看著“江祥曄”壹副鎮靜如恒的模樣,實在不象是個剛剛發現自己失去記憶的人,他是真失憶了還是在裝傻?
葛顏從沒照顧過病人,看護江祥曉壹天之後就發誓再也不幹這種事了。倒不是說江祥曉有多難照顧,相反他是個很合作的病人,吃藥從沒打過折扣,就是問題太多了。譬如葛顏是在具體哪個地方發現他的、當時他的情況是什麽樣、身上有沒有能辯識身份的特殊東西、周圍有沒有可供追查的線索等等。雖然烏托已經向葛顏提供了壹套完善的謊言,但他還是有被江祥曉問住的時候,只能以“我忘了”或“我也記不清了”為推托。
等江祥曉能下地走動後葛顏更是頭痛,江祥曉要他陪著熟悉環境也還罷了,但要他陪著幫廚師剝動物的毛皮、幫下人扛草料餵牛馬、甚至幫仆婦們洗衣……葛顏還從沒見過這麽好動的人!而江祥曉壹個人幫忙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拉著他壹塊兒動手,只看底下人那壹張張驚愕和難以置信的臉,葛顏就知道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威嚴形象徹底毀了。
他忍不住問江祥曉:“妳幹這麽多活兒不覺得累嗎?”
江祥曉隨口回答:“妳要我整天躺在床上才覺得累呢,想當初我和士兵們壹起挖溝掘地埋鹿角樁……”他的聲音忽然頓住,看著壹臉驚訝的葛顏,“剛才我說了什麽?”
“說妳和士兵們壹塊兒挖溝掘地埋鹿角樁。”
“那麽我壹定是個軍官了?”
“他不僅是個軍官,而且壹定是個低級軍官!”葛顏趁人質睡午覺時沖到烏托帳內大嚷,“江祥曄從沒帶過兵、而且高級將帥也不可能和士兵們壹起挖溝掘地。”
烏托說:“他帶過兵,南江國和北燕國的最後壹戰就是他指揮的,鐵梁他們也確實是從北燕國皇宮把他綁架來的,他當時正和皇帝吵架出來。鐵梁他們的忠心卻無可置疑,絕不會說謊話騙妳。而且壹個低級軍官能出入皇帝寢宮?敢和皇帝吵架?敢穿唯有南江國皇族才能穿的繡有朱紅鳳鳥的白衣?”
葛顏啞口無言,氣勢洶洶而來,卻灰頭土臉地出去。
他無精打采地出了烏托的帳篷,迎面正撞上江祥曉,有些心虛地嚇了壹跳,“妳不睡午覺,來這兒幹什麽?”
“找妳啊!”江祥曉回答得理所當然,壹把拽著他胳膊往宮殿後的馬廄那兒走,“我睡不著,聽鐵梁說妳有不少好馬,帶我去看看吧。”
葛顏簡直是無語問蒼天,他的相貌人人懼怕,為什麽這個失憶的人質偏偏愛黏他呢?
江祥曉壹見到馬欄裏那些高頭大馬眼睛就閃閃發亮,猶如發現了大寶藏壹般地興奮地跳進馬欄裏,對每匹馬都流連再三、撫摸贊嘆,回頭再看葛顏時,目光裏充滿了羨慕、嫉妒和那麽壹點點的敬意,“這些馬都是妳的?”
“對。”被人用這麽崇拜的目光註視,相信任何人都會飄飄然吧?葛顏自認也是凡人,被江祥曉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不久前的滿腔怨氣不知都丟到哪兒去了,“這些馬都是我的。”
江祥曉的眼神又壹變,除了羨慕之外又加上仿如小狗討好主人般的諂媚,“那借我騎壹下好不好?求求妳!求求妳!求求妳!”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樣子實在可愛得不得了,葛顏的臉上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寵溺,“好啊,妳會騎馬嗎?這可都是戰馬,不好駕馭。”
“肯定肯定會!我壹聽見它們嘶叫就想看看它們、壹見到它們就想騎上去,我這麽喜歡馬,說不定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呢。”
他們烏族才是人人在馬背上長大,壹個從南方的柔山軟水中走出來的王子皇孫騎術能好到哪兒去?葛顏吩咐仆人備最好的駿馬,他要和“江祥曄”壹起到郊外遊獵。
最好的馬和最烈性的馬幾乎就是同義詞,他倒要看看這個世子殿下能不能在馬背上坐穩當。
剛開始葛顏故意縱馬疾馳想把“江祥曄”扔在後面,但事實證明“江祥曄”不僅能在馬背上坐得穩穩當當,騎術甚至比壹般烏族人都好,葛顏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他仍能跟得緊緊的,到最後葛顏真的被他引發了興致,提議賽馬。
兩匹駿馬如風如電般在廣闊的草原上疾馳,葛顏的馬是萬中選壹的神駒,江祥曉的馬雖然也是良驥,但神駿離葛顏的馬還有壹段距離,因此沒多久就落到了後面。
葛顏也心知這場比賽並不公平,但他實在很想看看江祥曉的實力,更想讓江祥曉小挫壹下,不要笑得那麽燦爛讓人看著礙眼,所以當江祥曉竟然追上他時,他的驚訝真是筆墨也難以形容!扭頭看去,見江祥曉竟然是閉著眼的!這家夥不想要命了嗎?這個高度、這種速度,如果不小心掉下馬是會摔斷脖子的!他想叫醒江祥曉,但江祥曉的馬很快就超越了他,陡留給他壹個背影。
江祥曉很快就習慣了馬的疾速,他雖然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但他喜歡這種自由奔放的感覺,這種感覺既舒暢又熟悉,他以前壹定經常這樣奔馳吧?不然不可能這麽快就調整好狀態,壹點兒不適應的感覺也沒有,他不自覺地閉上眼睛,風吹拂過臉頰,他的人好似都和馬化為壹體……
葛顏從沒見過這樣的騎術!江祥曉仿佛化成了馬的壹部分,那匹馬就象是毫無負擔壹樣在天空下自由奔馳!如陽光壹樣自在從容、如風壹樣自由飛揚,應合著天地自然的節奏!
真是--美!這副景象!這個人!
壹氣跑出幾十裏地,江祥曉的馬跑累後漸漸慢下來,葛顏追上他大喝壹聲:“醒醒!妳贏了!”
江祥曉壹驚而醒,“怎麽,我睡著了?”
葛顏苦笑,“是啊,睡著了還贏了我。”從沒有人贏過他!無論刀馬、騎射、狩獵,他總是最出眾的壹個,關外民風驃悍,如果各方面不卓越根本無人服從妳。
江祥曉笑得無比燦爛,“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不過我喜歡這裏,喜歡這個地方。茫茫草原騎快馬,談笑任馳騁……”
看著江祥曉在馬背上長嘯高歌,葛顏黯淡的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這麽活潑率真的人即使是在民風豪爽的草原兒郎中也很少見,坦白單純得象個孩子,也象孩子般容易取悅,壹點點小事就能讓他開心,而他即使是不笑的時候,臉上也象是躍動著陽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