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章 馥祀女士

　　兩座雕像。
　　壹座雕像上，數百個頭顱黏合在壹起，形成壹副巨大的面孔。
　　另壹座雕像有些殘破了，但卻由壹青壹紅，兩頭龍交纏盤旋而成，看上去十分神秘。
　　靈魂尖嘯者站在兩座雕像中間，壹時難以抉擇。
　　那數百頭顱構成的巨大面孔，給它壹種很特別的感覺。
　　可是雙龍盤旋的雕像，壹樣讓它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力量。
　　——而且，雙龍盤旋的雕像是殘破的。
　　“殘破……”
　　靈魂尖嘯者念叨了壹聲，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它將手放在雙龍上，輕輕壹觸。
　　只見那雙龍頓時活過來，圍著靈魂尖嘯者壹陣飛舞盤旋，帶著它從青銅大殿中消失。
　　靈魂尖嘯者離去之後。
　　葉飛離繞著大殿走了壹圈，來到靈魂尖嘯者消失的地方。
　　他註視著那座雕像。
　　——那個由數百個完全不同的頭顱構成的巨大面孔。
　　葉飛離默默站了壹會兒，忽然取出小醜面具戴上。
　　“我渴求妳的偉力。”
　　他對著雕像說道。
　　那雕像忽然動了動。
　　數百個頭顱群群簇簇的動起來，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但卻又讓那巨大的面孔顯露出表情和聲音。
　　“弱小的混亂者，凡塵中的小醜，我為什麽要賜予妳力量？”
　　巨大面孔俯瞰著小醜，問道。
　　小醜恭恭敬敬的行了壹禮，說：“世界需要以我來展現妳的偉力。”
　　巨大面孔發出渾厚的隆隆聲：
　　“告訴我，妳覺得如何才可以實現真正的混亂？”
　　小醜想了想，說道：“意願與目的都不是混亂，混亂的本質是壹切皆虛無。”
　　“我就給妳這個機會，來進行考驗吧。”
　　巨大面孔說著，猛地張開口，把葉飛離吞了下去。
　　下壹瞬。
　　巨大面孔也從青銅殿中消失。
　　張英豪走了壹圈，回到夜如曦所站的位置。
　　他端出兩個杯子，倒上酒，將其中壹杯遞給夜如曦。
　　“我看了妳走了壹圈，怎麽了？還沒找到契合的等待者？”
　　夜如曦問道。
　　張英豪道：“既然顧青山與葉飛離都已經契合，那我就不必了。”
　　夜如曦訝然道：“為什麽？”
　　張英豪把酒喝幹，給自己點上壹根雪茄，說道：“我心中向往秩序，所以不會有混亂的等待者契合我。”
　　夜如曦想了想，笑起來。
　　“我記得妳說自己是殺手公會的老板。”她說道。
　　“是。”張英豪點頭。
　　“殺手也向往秩序？”夜如曦問道。
　　“那些騎在別人頭上作威作福的衣冠禽獸，都是我的狩獵對象——我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張英豪吐出壹口煙圈，繼續道：“我希望世界和平，眾生各得其所，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就算讓我狩獵壹生也無所謂。”
　　夜如曦把酒喝盡，示意張英豪再幫她倒上。
　　“我是混亂陣營的人，妳這樣跟我講自己向往秩序，妳不怕我殺妳？”她笑著問道。
　　張英豪把兩杯酒倒滿，說道：“妳不是被力量沖昏頭腦的人，否則妳那個世界早就毀滅了。”
　　酒杯遞到夜如曦手中。
　　夜如曦註視著杯子中的琥珀色液體，呢喃道：“既能把力量控制得如此弱小，心中還有堅定的信念，果然是與我誌同道合之輩。”
　　她舉起杯子。
　　“敬妳，也敬我們這些人。”
　　“敬沒想出來的所有人。”
　　這個名號讓兩人都笑了笑。
　　他們將杯子碰在壹起。
　　在等待的時間中，那瓶酒被喝得幹幹凈凈。
　　……
　　前方，漸漸出現了壹片蒙蒙亮光。
　　優雅舒緩的歌舞聲從亮光中傳來，讓人聽了心生寧靜。
　　顧青山被傳送的力量裹著，壹口氣沖進了亮光之中。
　　顧青山徐徐落在地上。
　　這裏是壹座教堂——或許是壹座宮殿的頂樓瞭望臺。
　　壹名女子正站在瞭望臺上，手持權杖，頭戴王冠，背對著顧青山，俯瞰山川大地。
　　風光正烈。
　　女子轉過身，輕聲頌道：
　　“時間不可混亂，唯有它歸於原本的軌跡，眾生才可安寧。”
　　無形的力量落在顧青山身上，將某種細碎的紊亂漸漸消除。
　　顧青山心知這是什麽，索性細細端詳對方。
　　——盡管她看上去有些過於年輕了，但依稀可以看出馥祀的輪廓。
　　顧青山行禮道：“女士，好久不見。”
　　女子壹笑，說道：“妳成長的如此迅速，這下連我也不得不佩服地之造物者的眼光。”
　　“女士，您是混亂的等待者嗎？”顧青山問道。
　　馥祀笑了笑，道：“說來話長，地神，妳現在應該知道更多的事情。”
　　馥祀揮動權杖，在虛空之中輕輕壹點。
　　天地壹變。
　　世界遠去。
　　另壹個世界出現，環繞在兩人四周。
　　“世界之門被關上了。”
　　伴隨著馥祀的聲音，只見兩扇接天連地的大門猛然合上。
　　無數存在爆發出歡呼聲。
　　有不少人喜極而泣。
　　“諸界的末日將壹切毀滅，唯有那些最無上的存在們，憑借那不可思議的偉力，進入到世界之門中，以求延續自我的存在，並在此等待末日的結束。”馥祀繼續道。
　　顧青山忍不住問：“世界之門外的末日是什麽樣的？”
　　馥祀似乎不願去回想那個場景，只吐出兩個字：
　　“無盡。” 無盡……
　　顧青山細細咀嚼這個詞的含義。
　　馥祀道：“等待了漫長的歲月之後，世界之門外的末日毫無減弱的趨勢。”
　　“隨著時間的推移，壹些特別弱小的末日反而滲透進了世界之門中。”
　　“我們終於都意識到了壹件事。”
　　“我們必須想辦法研究末日，找到對抗並終結它的辦法。”
　　“由於理念的不同，我們分作了兩個陣營。”
　　“壹個陣營認為，末日是無法對抗的，唯有讓末日察覺到眾生滅盡，世界才會回歸蒙昧狀態，這時候，末日將會漸漸終結，新的紀元將會開啟。”
　　“另壹個陣營認為，眾生的存在與毀滅並不會影響末日，而末日永遠不會停息，壹旦再次有生靈出現，末日也將如影隨形般出現，所以唯壹的出路是對抗它。”
　　“對抗末日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更高深的智慧、更好的時機，等眾生足夠強大，終有壹天我們可以戰勝末日——退壹步說，至少能在世界之門崩塌之後，讓我們獲得自保之力。”
　　她說到這裏，望向顧青山。
　　顧青山道：“我猜，這就是混亂與秩序的起源。”
　　“對，”馥祀流露出贊賞之意，說道：“混亂陣營嘗試著完成了壹些毀滅，取得了不錯的結果。”
　　兩人四周出現了許多世界毀滅的景象。
　　當這些世界徹底陷入混亂的毀滅，末日也隨之漸漸消散。
　　——因為末日失去了目標。
　　“秩序陣營也忙著教化眾生，讓世界之門裏產生了許多璀璨的文明，這些文明想出了很多對抗末日的辦法。”
　　壹個接壹個的世界出現在顧青山。
　　他看到了許多科技側、魔法側、蠻荒側、修行側、虛空側、神秘側等各種各樣的世界。
　　無數的偉人和英雄在時間長河中交替出現，帶領著文明走向昌盛。
　　馥祀的聲音響起：
　　“然而，混亂和秩序終有壹戰。”
　　顧青山想了想，點頭道：“混亂想滅盡眾生，而秩序希望讓眾生變強，這是兩者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馥祀道：“壹場大戰在混亂與秩序之間展開，到最後雙方意識到若是這樣下去，除了兩敗俱傷之外，不會有別的結果。”
　　“所以兩個陣營的存在，都傾其所有，把力量灌註在混亂或秩序之中，希望眾生憑著混亂走向毀滅，或是依靠秩序走向繁盛。”
　　“勝負，交給眾生去決定，而我們雙方因為締造混亂與秩序，都消耗了太多力量，紛紛陷入沈眠，偶爾才會醒來，亦或可以通過夢境與我們溝通。”
　　顧青山聽到這裏，忽然想起那兩個名號。
　　末日終結的報曉者。
　　沈眠時代的夜之歌。
　　他開口道：“混亂毀滅所有眾生之後，末日也隨之終結，在那個時刻，將有壹位報曉者來喚醒混亂陣營的等待者們——它們將重獲新生，贏取它們的勝利。”
　　“同樣的，在末日肆虐之際，將有壹位夜之歌者呼喚那些沈睡的等待者，希望它們賜下力量，幫助和引導眾生戰勝末日。”
　　馥祀點頭道：“正是如此。”
　　“那您呢？您站哪邊？”顧青山問道。
　　馥祀道：“妳先說。”
　　顧青山坦然道：“我當然不願意讓眾生毀滅，我所奮鬥的壹切都是為了守護他們，誰要是敢動我所守護的人，我就幹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