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無功而返

　　看著怒發沖冠的葉闐，廉丹暗暗皺眉，心裏也有些沒底了，難道，這個陳元透露的消息是假的？他真的是在誣陷葉家？倘若如此的話，自己可就不好收場了！
　　想到這裏，他側頭說道：“林羽、明嶽！”
　　“屬下在！”林羽、明嶽雙雙下馬，走到廉丹近前，插手施禮。
　　廉丹壹指陳元，說道：“妳二人帶他進去，讓他把夏若妍找出來！”
　　“是！”林、明二人答應壹聲，揪著陳元的衣領子，把他帶進了葉府。
　　等了足足有半個多時辰，可林羽和明嶽還沒有出來，廉丹頗感不耐煩，他正準備親自進去葉府的時候，林羽和明嶽終於出來了。
　　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著陳元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而陳元更是面如死灰，兩腿發軟，如果不是後衣領子還被林羽死死拽著，估計他連走都走不了了。
　　林羽和明嶽來到廉丹近前，前者將陳元向旁壹推，到了廉丹近前，於他耳邊小聲說道：“將軍，葉府裏沒有找到夏若妍！”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廉丹看了林羽壹眼，同樣低聲問道：“都查清楚了？沒有漏過任何壹處？”
　　林羽點點頭，說道：“陳元把葉府的密室都供出來了，可是全府上下，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個夏若妍！”
　　廉丹聞言，感覺腦仁壹陣陣的作痛。他向林羽和明嶽二人使個眼色，兩人會議，重回到葉府內，把搜查葉府的手下官兵統統帶了出來。
　　看著眾多的官兵魚貫走出自家的府邸，葉闐強壓怒火，問道：“廉將軍，妳的人可有找到若妍？”
　　“呃，哈哈——”廉丹錯愕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走到葉闐近前，拱手說道：“我就說嘛，葉家乃漢中之望族，朝廷之棟梁，又怎麽可能會窩藏刺客？簡直是無稽之談！”
　　“小人在問廉將軍，可有在寒舍找到若妍！”葉闐加重語氣道。
　　廉丹很少有被人質問的啞口無言，如此窘迫的時候，他臉上的幹笑僵硬住，遲疑了片刻，他向葉闐深施了壹禮，賠笑道：“葉公，這次的確是本帥有錯，誤信了小人的讒言！”
　　“那麽，廉將軍是不是也要給小人壹個交代呢？”葉闐依舊是面沈似水。
　　廉丹與葉闐對視片刻，突然之間，他抽出肋下的佩劍，毫無預兆，壹劍向旁揮砍出去。
　　沙！就站於廉丹旁邊的周綜，連怎麽回事都沒弄清楚，脖頸被劍鋒撕開，就聽沙的壹聲，壹道血箭噴射出來。
　　周綜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頸，又驚又駭地看著廉丹，嘴巴壹張壹合，似乎想要說話，但壹個字也吐不出來。
　　廉丹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劍身，然後收劍入鞘，對葉闐笑道：“葉公，本帥皆是受周綜這個小人的蒙蔽，剛才有冒犯得罪之處，還望葉公多多海涵。”
　　看著樂呵呵的廉丹，葉闐以及葉府的眾人都禁不住暗暗打了個冷顫，誰能想到，就這麽壹副笑容可掬姿態的廉丹，剛才連眼睛都未眨壹下，直接砍殺了郡戶曹周綜。
　　“葉公，壹切都只是壹場誤會，葉公不會真往心裏去了吧？”
　　葉闐自然懂得什麽叫適可而止。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廉將軍，希望以後這樣的誤會能少壹點！”
　　“壹定、壹定！”廉丹再次哈哈大笑起來，拱手說道：“葉公，今日多有叨擾，我改日再專程來葉府向葉公致歉！”
　　“廉將軍言重了！”
　　“告辭！”說著話，廉丹轉身走上馬車，臨近車廂之前，他向左右壹揮手，喝道：“收兵！”
　　廉丹帶著大隊人馬離開葉府。
　　看著馬車走遠的背影，葉闐忍不住長長籲了口氣，暗道壹聲好險！如果不是劉秀及時過來通風報信，並帶走若妍，今日之劫，葉府危矣！
　　就在不遠處的陳元見廉丹帶人走了，根本沒管自己，他悄然無聲地連連退後，退出壹段距離後，轉身就跑。
　　不過他跑出沒兩步，便被壹名護院追了上來，那名護院手起刀落，壹刀斬下陳元的項上人頭。
　　看著撲倒在地的屍體，還有軲轆出去好遠的斷頭，那名護院呸的壹聲吐口唾沫，狠聲罵道：“小人無恥，吃裏扒外，死有余辜！”
　　葉闐看著陳元的屍體，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揮手說道：“把屍體收斂，埋了吧！”
　　“老爺，這也太便宜陳元這個狗賊了！應該把他丟到城外的亂墳崗餵狗！”
　　葉闐搖搖頭，說道：“他終究在葉府做了二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對於陳元的高密，葉闐感觸良多，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葉闐不得不重新審視身邊的這些人了。
　　且說劉秀，他和蓋延、龍淵帶著夏若妍回到義軍軍營。原本義軍是住在城西的郡軍大營裏，不過隨著廉丹壹部的到來，義軍便被趕到城北的漢中義軍大營。
　　這座位於城北的大營，和當初他們建在城外的大營比起來也沒有好多少，同樣是破破爛爛，混亂不堪。
　　唯壹的區別在於，以前的營地裏是人滿為患，鬧哄哄的如同菜市場，而現在的營地，則是冷冷清清，淒涼的仿佛壹座無人的鬼營。
　　不過在營地的大門口，還是設有幾名站崗的義軍守衛。守衛認識劉秀、蓋延、龍淵，見到他們回來，含笑和他們打著招呼。
　　守衛自然也有看到夏若妍，不過她此時穿著男裝，臉上還沾著泥巴，黑壹道白壹道的，也看不清楚她的模樣長相。守衛以為她和劉秀是壹起的，也沒有多加盤問，很幹脆的放了行。
　　進入營地，劉秀把夏若妍交給蓋延和龍淵，讓他倆為她安排壹處住的地方。現在營地裏面沒剩下多少人，傷兵比健康的人還多，空著的營帳有不少。
　　劉秀自己則去找大哥劉縯。劉縯住的營房，就是壹座有獨立院落的茅草屋，屋裏可謂是家徒四壁，除了睡人的草甸子，就只有壹張破舊不堪的桌子。
　　他進來時，劉縯在屋裏，馮異、朱雲、張平、李通、李軼等人也都在。
　　眾人圍在桌旁，盤膝而坐，正大眼瞪小眼地盯著桌上鋪著的地圖。
　　聽聞腳步聲，眾人扭頭壹瞧，見來人是劉秀，李通站起身形，關切地問道：“文叔，妳去哪了？怎麽才回來？”
　　劉秀向李通笑了笑，拍拍他的胳膊，表示自己沒事。他走到桌前，定睛壹看，原來是竹山縣的地圖。
　　這張地圖也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畫工十分粗糙，如果上面沒有竹山縣的字樣，根本辨認不出這是壹張地圖。
　　劉秀看向劉縯和馮異，問道：“大哥、公孫兄，妳們真的要為廉丹賣命，去和綠林軍拼命？”
　　馮異輕嘆口氣，頗感無奈地說道：“這壹仗，不是我們想打就打，不想打就可以不打，廉丹命令已下，我們又能如之奈何？”
　　如果他們是單獨行動，那還好說，關鍵的問題是，與他們壹同前往的還有張庭，以及張庭麾下的壹千兵馬。
　　劉秀幽幽說道：“投靠綠林軍的，都是生活不下去的百姓，而參加義軍的，大多也都是生活不下去的百姓，皆為受生活所迫的同命之人，難道就因為廉丹的壹道命令，我們之間便要自相殘殺？”
　　馮異默然，朱雲和張平連連點頭，表示劉秀言之有理。李通接話道：“伯升兄、公孫兄，文叔說得沒錯，這壹戰，我們不該幫廉丹去打！”
　　“這不是該不該的問題，而是我們不得不去做的問題！”馮異苦笑道。他也不願意去和綠林軍打仗，但廉丹的命令，誰又敢違背？
　　就在這時，門口有人接話道：“大家有沒有想過，綠林軍為何會在竹山？”
　　聽聞話音，在場眾人同是壹楞，齊刷刷地向房門那邊看去。
　　從外面走進來三人，其中的兩人大家都很熟悉了，是蓋延和龍淵，另外的壹人，則是個滿臉泥巴的年輕人。
　　眾人都沒見過這名青年，看她從外面進來，人們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形，同時擡起手來，摸向腰間的武器。
　　旁人不認識這名青年，劉秀自然認識，她正是女扮男裝的夏若妍。
　　他看向蓋延和龍淵，以眼神詢問他二人，為何把她帶過來了。龍淵無奈地向劉秀搖搖頭，表示自己未能攔住她。
　　見屋子裏的眾人都滿臉戒備地盯著自己，夏若妍把心壹橫，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就是昨日行刺廉丹未果，逃走的那名女刺客！”
　　此言壹出，在場眾人臉色同是壹變。
　　她是女人？而且還是那個被廉丹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都要緝拿歸案的女刺客？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她又補充了壹句：“我叫夏若妍！”
　　“妳……妳是怎麽進來的？”劉縯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這裏可是義軍大營，今昨兩天，義軍也有配合廉丹的部下壹同捉拿刺客來著，她跑進義軍大營，豈不是在自投羅網？
　　沒等夏若妍說話，劉秀將事情的原委仔仔細細的向在場眾人講述了壹遍。聽完他的話，人們才知道，原來劉秀背著他們，在暗中做了這許多的事。
　　等劉秀講完，夏若妍接話道：“廉丹率軍進入漢中時，曾有壹支蠻軍在竹山作亂，蠻軍的兵力只千余人，廉丹派出兩萬大軍來竹山圍剿。這些在竹山作亂的蠻軍基本被廉丹的部下殺光，可是在報功請賞的時候，廉丹的部下卻交出五千顆人頭，謊稱剿滅了五千蠻軍，可蠻軍只有千余人，那多出來的三千多顆人頭是從哪來的？妳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