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蔡陽會盟

　　會後，柱天軍於棘陽城內設立祭壇，以陸智的人頭祭奠遇害的劉氏宗親，以及在沙場上陣亡的將士們。
　　這場祭祀的規模並不大，但卻很提高柱天軍的士氣。陸智在郡府可是鼎鼎有名的壹號人物，能取得陸智的首級，既解恨，又振奮人心。
　　翌日壹早，劉縯、劉秀動身，去往蔡陽。
　　因為無兵可用的關系，和他們同行的人並不多，跟隨劉秀的有虛英、虛飛、虛庭，以及馬武和銚期這兩大門神。跟隨劉縯的是劉稷、劉嘉、鄧奉、劉賜等人。
　　其實劉縯、劉秀都不太贊成讓劉賜前往，因為這個人口無遮攔，脾氣也暴躁，不過劉氏宗親們都支持劉賜去會盟，畢竟劉賜是個不要命的主，在會盟現場，也能起到壹定的威懾作用。最後在宗親們的勸說下，劉縯還是同意帶上劉賜。
　　跟著劉縯、劉秀的隨行人員，加到壹起，也就十來個人，與數萬的綠林軍相比，這點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說劉縯、劉秀是只身前往會盟也不為過。
　　長話短說。
　　壹行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便從棘陽趕到了蔡陽。
　　蔡陽並沒有封城，劉縯、劉秀等人到蔡陽時，看到有不少的百姓在拖家帶口的往外走。
　　劉縯剛在蔡陽城門外現身，便有眼尖的百姓指著劉縯，大聲叫喊道：“伯升！是劉伯升！劉伯升回來了！”
　　這壹嗓子，讓現場頓時間壹片嘩然。
　　劉縯在別地的聲望如此，暫且不提，但在蔡陽，劉縯的聲望之高，無人能比。那些拖家帶口往城外走的百姓們，猶如潮水壹般向劉縯這邊湧了過來。
　　人們來到劉縯近前，看到是劉伯升沒錯，呼啦啦地跪到了壹片，向前叩首，有膽子大的百姓帶著哭腔說道：“將軍得為我們蔡陽百姓做主啊！”
　　“綠林軍到了蔡陽，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蔡陽百姓沒有活路了！”
　　“將軍——”
　　壹時間，人們的哭聲壹片。其實這些百姓，多少有些誇大其詞。
　　綠林軍進入蔡陽的時候，的確借著剿滅郡軍的理由，對壹些百姓進行了洗劫，但沒有傷人，戰事結束之後，這種情況也沒有再發生過。
　　只不過綠林軍壹來蔡陽，就沒給百姓們留下好印象，其軍紀軍風既不如郡軍，更不如柱天軍。
　　百姓們在家裏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不願意繼續待在蔡陽，紛紛向城外遷徙，便有了現在這壹幕。
　　沒人真心願意搬離自己的家園，只不過在綠林軍的威脅下，百姓們感覺自己朝不保夕，才不得不被迫搬家。
　　現在看到劉縯，人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這些天的委屈、憤怒、恐懼，壹股腦地發泄出來，變成了哭聲壹片，好像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聽著人們的哭訴，劉縯臉色陰沈得都快滴出水來，拳頭握得緊緊的。劉稷、劉賜等宗親也是臉色鐵青，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就在這時，有幾名守城門的軍兵走了過來，他們先看看跪到壹片的百姓們，再瞧瞧騎在馬上的劉縯等人，語氣不善地問道：“妳們是什麽人？”
　　這些軍兵都是綠林軍的兵卒，沒有統壹的軍裝，穿什麽的都有，有幾人的衣服明顯不合身，顯然是搶來後套在自己身上的。
　　沒等劉縯說話，劉嘉提馬上前，拱手說道：“在下柱天都部劉嘉！”說著話，他回手指了指劉縯，說道：“這位乃柱天都部大將軍，劉縯劉將軍。”
　　幾名軍兵聞言暗吃壹驚，劉縯！原來這人就是柱天軍的頭領，劉縯劉伯升！人們下意識地向劉縯身後望望，見他身後就跟了十幾個人，又都面露狐疑之色。
　　堂堂柱天軍的首領，怎麽可能只有十幾名隨從？
　　在他們想來，像劉縯這樣的大人物，又是來參加會盟這麽重要的事，即便不帶著千軍萬馬，起碼也要帶著數百、數千的軍兵才是。
　　壹名兵卒揚起眉毛，質問道：“他當真是劉縯？”
　　他話音剛落，劉稷斷喝壹聲：“豎子大膽！”
　　說話之間，他把掛在得勝鉤上的壹桿鐵槍摘了下來，用力向下壹投，就聽哢嚓壹聲，鐵槍落在那名軍兵的腳前，其力道之大，三分之壹的槍身都沒入到泥土當中。
　　這壹記飛槍，把綠林軍兵卒嚇得臉色頓變，人們不約而同地端起長矛，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如臨大敵。
　　劉嘉不滿地瞪了劉稷壹眼，妳這是作甚？己方是來會盟的，不是來拼命的！
　　劉稷根本就不看劉嘉，怒視著那幾名兵卒，兩眼都快噴出火來。
　　劉嘉對那幾名兵卒說道：“這位正是我們的大將軍！還煩勞幾位兄弟，入城稟報！”
　　幾名兵卒回過神來，其中壹人二話沒說，轉身向城內跑去。剩下的幾人，端著長矛，慢慢分散開，擺出壹副隨時準備戰鬥的架勢。
　　劉稷和劉賜冷哼出聲，二人壹手拉著韁繩，壹手握住佩劍的劍柄，端坐在馬上，全然不把那幾名兵卒放在眼裏。
　　劉縯等人這壹等，就是小半個時辰。不知過了多久，從城內壹下子湧出來數百名精銳的綠林軍。
　　之所以說是精銳，主要是這批綠林軍的軍裝、盔甲都還齊整，身材看起來也比普通的綠林軍兵卒高大、魁梧些，而且還不是面黃肌瘦，壹臉菜色的那種。
　　這批綠林軍出了城門後，整整齊齊的分立兩旁，緊接著，數十名綠林軍將領騎著高頭大馬，從城門內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為首的將領，正是王匡、王鳳、陳牧、廖湛四人。
　　“孝孫（劉嘉字），壹別多日，甚是想念啊！”率先開口的是王匡，距離劉嘉還有段距離，他在馬上已先熱情地拱了拱手，笑容滿面地打著招呼。
　　說話的同時，他也在用余光偷瞄了劉縯、劉秀等人。
　　柱天軍前來會盟的人數竟如此至少，也大大出乎他的預料。所謂的會盟，既是在談判，也是在變向的展現己方的實力，讓己方能在談判桌上擁有更多的談判籌碼。
　　而柱天軍到好，就來了這麽十幾個人。劉縯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他是真的對己方全無戒備之心嗎？
　　就在王匡心裏暗暗嘀咕的時候，他身旁的王鳳催馬出列，直奔對面的劉縯、劉秀等人而去。
　　看到對面有壹人直接催馬過來了，劉稷不認識對方是何許人也，作勢就要迎上去。
　　劉秀手疾眼快，將劉稷的胳膊抓住，微微搖頭，小聲說道：“稷哥，此人是王鳳。”
　　劉稷楞了壹下，恍然想起阿秀曾說過，他以前救過王鳳的性命。劉稷眼中的殺氣淡化壹下，沒有再催馬上前。
　　走到近前的王鳳先是向劉嘉拱手，說了壹聲：“孝孫別來無恙！”
　　而後，他目光落在劉秀身上，翻身下馬，拱起手來，壹躬到地，說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恩公請受次平（王鳳字）壹拜！”
　　見狀，劉秀也急忙下馬，快走了幾步，到了王鳳近前，隨之拱手深施壹禮，說道：“當時迫不得已，不得不站在郡軍那壹邊，與綠林兄弟為敵，王將軍現在能不怪我等，已是大義！”
　　王匡楞了楞神，借著王鳳和劉秀互相見禮的機會，他哈哈大笑，說道：“想必這位就是文叔將軍吧！我與次平，雖非壹奶同胞，但情同手足，文叔將軍救過次平的性命，也就等於救過我王匡的性命，也請受我壹拜！”
　　說話之間，王匡也翻身下馬，向劉秀深施壹禮。
　　劉秀又拱手回禮。
　　此時王匡感謝劉秀當初搭救王鳳的恩情，其實就是壹種向柱天軍的變向示好。劉縯又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含義？隨著他跳下戰馬，劉稷、劉賜等人也都紛紛下馬。
　　人家已經主動投來橄欖枝，劉縯也就順勢接下了。他走到王匡近前，拱手說道：“在下劉縯，對王匡將軍，可謂是仰慕已久！”
　　“哎呀，原來是伯升將軍，失敬失敬，久仰伯升將軍威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王匡立刻向劉縯回禮。
　　後面的陳牧、廖湛等人也都齊齊下馬，走上前來，與劉縯、劉秀等人相互見禮。雙方諸將，又是拱手又是寒暄，場上的氣氛也變得壹片和睦。
　　在場的百姓們早已止住哭聲，呆呆地看著雙方眾人，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柱天軍和綠林軍是壹夥的？
　　就在雙方壹團和氣的時候，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
　　劉賜扯著大嗓門，粗氣粗氣地問道：“蔡陽乃我柱天軍之根基，蔡陽百姓，皆為我柱天軍之兄弟姐妹，現蔡陽百姓，競相逃離蔡陽，不知所為何故啊？”
　　他這壹句話，讓在場眾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劉嘉恨不得回身踹劉賜壹腳，按輩分來說，劉賜是長輩，是族叔。
　　按年齡來說，劉賜與他們相仿，按為人處世來說，這就是個渾人，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說了什麽就去做什麽，沒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幹的。
　　王匡等人面露尷尬之色，壹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劉嘉連忙站出來打圓場，笑道：“這裏不是說話之所，王將軍，我們是不是進城再談？”
　　“對、對、對，進城再談！大家進城再談！”
　　劉秀心思轉了轉，說道：“王將軍！”
　　“文叔將軍！”
　　“我有壹位族兄，好像就在貴軍，他名叫劉玄！”
　　別人還沒說話，劉賜的眼睛猛的瞪圓了，驚聲叫道：“阿玄？阿玄那小子在綠林軍？”
　　劉賜可是劉玄的親叔叔，當年劉玄跑路了，便渺無音信，連這個人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現在突然聽說劉玄在綠林軍，劉賜自然是又驚又喜，神情激動。
　　“呃……這……”王匡支支吾吾地沒說出話來。綠林軍好幾萬人，他哪能知道每壹名兵卒的姓名，又怎會知道劉玄是哪壹號？
　　王鳳揮手叫過來壹名兵卒，吩咐道：“立刻去查！看看我軍當中有沒有壹位叫劉玄的兄弟，快去！”
　　“是！將軍！”
　　劉秀這時候提出劉玄，是想讓劉賜和劉玄叔侄倆相見，順便讓劉玄把劉賜引走，不然等會雙方談判的時候有劉賜在場，還指不定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