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兩只狐貍

　　陳珂坐在前廳，壹邊默默地閉著眼睛等候著，壹邊心裏想著事情。
　　李斯是個老狐貍。
　　壹般來講，是不會摻和進這些事情裏面的。
　　但問題就是，現在的事情，是壹般的事情麽？
　　當然不是。
　　他嘴角摸開壹個笑容。
　　自己已經是在始皇帝面前過了壹個明路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看李斯這老狐貍配不配合了。
　　片刻，壹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
　　那腳步聲慌亂中帶著壹絲的有序，陳珂壹下子就聽出來了，那是裝出來的慌亂和急忙。
　　人未到，聲先至。
　　“原來是陳少府大駕光臨，實在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李斯見面先笑。
　　雖然他是丞相，陳珂只是壹個九卿。
　　但挨不住這個九卿現在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啊。
　　再者說了，三公九卿，三公九卿，這個九卿的位置其實沒有比他低多少。
　　花花轎子人人擡。
　　客氣壹點他又不吃虧。
　　而陳珂聽到這聲音，也是連忙站了起來：“李大人折煞我了，折煞我了”
　　正要行禮，卻是被李斯壹下子扶住了。
　　兩人對視壹笑，都是省了這些虛禮。
　　待到做好之後，李斯才是看著陳珂道：“陳少府，今日光臨寒舍，所謂何事？”
　　“總不能是陳少府突然想本官了吧？”
　　這話說得倒是曖昧，而陳珂也只是笑著。
　　他端起來面前的茶杯，抿了壹口水。
　　這個時代還沒有茶，更沒有茶湯，有的只是白水、酒而已。
　　當然，這個時代的酒在陳珂看來，和白開水也差不了多少。
　　“李大人，下官來此，當然是有要事與李大人商量的”
　　他看著李斯道：“李大人可還記得前兩日，下官在朝堂之上說李大人的郡縣制有些許問題的事情？”
　　李斯挑了壹下眉毛，眼睛中帶著些許好奇。
　　是這個事情？
　　不是孔家的人來找自己的事情？
　　難道這個事情陳珂還不知道？這個想法剛剛升騰起來，李斯就是在心裏否定了。
　　這不可能。
　　那麽，就是先說郡縣制的事情了？
　　他當即便是嚴肅了些許神色，開口道：“本相當然記得。”
　　“當日陳少府所說，句句發人肺腑，令本相深思”
　　“說來慚愧，本相還要多謝陳少府出言提醒”
　　“本相身處朝廷之中，如陳少府所說，久居高位，竟然不清楚下面的人還有此等心思。”
　　“當日若不是少府說出此事，等到真的出事的時候，本相壹定是難逃其咎。”
　　說著，李斯便是站了起來，沖著陳珂就是壹禮。
　　“這壹禮，多謝陳少府救本相壹命啊”
　　李斯行完禮，再次坐下，看著陳珂的面容說道：“今日陳少府來，是為了郡縣制的事情？”
　　“莫非關於那個問題，陳少府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陳珂微微點頭。
　　方才受了李斯壹禮，他沒有躲閃。
　　因為來不及。
　　這雖然不能說還了自己壹個人情，但卻是把這個人情擺在了表面。
　　真是只老狐貍。
　　陳珂心中暗罵壹聲，而後擡起頭，神色如常。
　　“不錯”
　　他微微壹笑：“今日本官本是得仙人入夢，傳授了壹種神物的制造方法，所以入宮進獻陛下。”
　　“言談之中，卻是談論起來了這郡縣制的弊端”
　　陳珂感慨似的說了壹聲：“陛下問及此事的時候，本官心中思緒萬千。”
　　“後對答之時，卻是得出了壹個能夠暫時緩解這問題的辦法。”
　　“陛下聽後，復又詢問”
　　“如何解郡縣制之弊端，本官心中惶恐”
　　“言明，我與丞相交談之時，忽而頓悟，得出壹法”
　　“陛下大喜過望，告知本官”
　　“明日可將這方法進獻與朝堂之上。”
　　陳珂說這話的時候，壹字壹句斟酌異常。
　　這話是說給聰明人聽的。
　　何為「復又詢問」？
　　聽完了方法，為什麽還要再問壹遍？
　　什麽叫做「與丞相交談」？
　　什麽叫做「陛下大喜過望」？
　　什麽叫做「明日將方法進獻於朝堂之上」？
　　這些話都是有深意的。
　　李斯坐在那裏，聽完了陳珂的話之後，眼角略微抽搐。
　　這只狐貍！
　　三言兩語中就是把自己推到了前臺？且這事情已經過了始皇帝的明路！
　　他能拒絕麽？
　　當然不能。
　　如果始皇帝不想讓自己出這個風頭的話，那麽在陳珂說出這話的時候，陛下就會暗示，或者明示。
　　現在這個說法既然到了自己的面前，那麽就說明壹件事情。
　　陛下同意了，且十分支持……
　　李斯感慨似的說了壹句：“陳少府，果然是少年英才啊！”
　　這話還有後半句「真會扯大旗」，只是沒有說出口。
　　陳珂微微壹笑，他看著李斯說道：“李大人為何不聽完本官的方法，再做判斷？”
　　言語之下，他將想出的「通判」「輪崗」等方法壹壹說出。
　　李斯聽著聽著，神色就是有些許變了。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整個人的神色越來越好看，臉色越來越紅潤。
　　就像是喝了壹杯純度很高的酒，現在已經有些許飄飄乎了。
　　“這法子好啊，這法子好啊！”
　　李斯用手支撐著身體，他看著陳珂，似乎是想要把陳珂的腦袋剖開壹樣。
　　“妳是如何想出來這種方法的？”
　　李斯感慨的說道：“從前怎麽沒發現，陳少府有這種本事？”
　　“如今生死之中走了壹遭，反而是變得聰慧了”
　　他甚至是說道：“弄得本相也想試壹試，在生死之間徘徊，是否能夠提升智慧了。”
　　言語之中，直接表明了看不上之前的陳珂。
　　而陳珂也並沒有在意。
　　雖然能做到九卿的人不至於太傻，但前身在智商和情商這兩種上，都有點問題。
　　“呵呵”
　　“李大人可不要輕易嘗試，否則萬壹真的淪落生死之間，就是陳某的罪過了”
　　他看著李斯道：“李大人，這個時候是否還覺著”
　　“陳某將李大人牽扯進來，是害了大人？”
　　李斯這個時候也不覺著尷尬，只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陳兄說什麽玩笑？”
　　“此方法萬無壹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錯漏之處”
　　“甚至能夠調節現如今朝廷之中的弊端”
　　“為兄簡直是要再次感謝陳兄之恩情，能夠在此時想到為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