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夜幕（壹）

　　香味伴隨著陳珂的聲音響起，遠處陳珂身上穿著短打袍子，臉上帶著笑容，手中端著美味佳肴。
　　良辰美景奈何天。
　　有時候陳珂真的覺著，就這樣有三五好友，每日壹起吃吃飯、談談天挺好的。
　　只是人總是被世界推著前行的，想要如何不是人可以決定的。
　　李斯見到陳珂身上的衣服，也沒說什麽，只是略微帶著嘲笑的說了句：“妳瞧瞧，堂堂壹個三公之壹的丞相，穿著下仆的衣服，給咱們兩個老東西上飯。”
　　他看著陳珂語氣中帶著調侃：“除卻咱們之外，恐怕也就是陛下能夠享受到這個待遇了吧？”
　　王翦聽出來了李斯的打趣，只是搖頭笑著說道：“妳說的對，除卻我們之外，只怕真的只有陛下有這個待遇了。”
　　他嘆了口氣，然後指了指陳珂說道L：“陳小子，快坐下吧。”
　　“哪裏用得著妳端東西呢？”
　　陳珂將手中的罐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笑嘻嘻的順手坐在了空位上：“兩位都是我的前輩，我給妳們端個飯怎麽了？”
　　“嘗壹嘗，這都是我新研制出來的飯菜，兩位在自己的府邸中，可是吃不到的。”
　　王翦、李斯兩人也不客氣，直接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壹邊吃還壹邊感慨著：“確實是不錯的東西啊。”
　　兩人的動作很快，就像是餓了很多年壹樣，陳珂坐在壹旁只是看著兩個人的樣子，不由得笑開了懷。
　　對於壹個喜歡研究做飯的人來說，看到別人喜歡吃自己做的東西，就是最大的榮耀了。
　　“兩位今日壹同前來我這寒舍，只怕不單單是為了蹭壹頓飯吧？”
　　陳珂看著兩個人吃的開心的樣子，笑瞇瞇的突然來了壹句。
　　兩人手下的動作都慢了壹瞬，緊接著就恢復了原本的模樣，王翦倒是習慣了這種爭搶著吃飯的事情，手下的動作不僅沒慢，而且還加快了幾分。
　　甚至這般的迅速，還能夠分出心來回答陳珂的話：“很簡單，我不知道李斯來找妳幹什麽，但老夫來找妳，是為了讓妳勸壹勸陛下。”
　　“老夫想要上戰場。”
　　王翦神色凝肅，聲音中帶著些許冷酷與肅殺：“我是壹個武將，武將最好的歸宿就是死在戰場上。”
　　他的眼眸緊緊地盯著陳珂：“去歲我病了壹場，病了之後勉強熬了過來，現在的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過去聽聞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之類的留言，我只會覺著好笑，什麽時候壹個武將的能力需要用吃飯來證明了？哪怕是已經吃不下飯了，名將依舊能夠打服敵人。”
　　說到這裏，王翦的聲音中明顯帶著些許的無奈了。
　　“只是當老夫病了壹場後，我才發覺，原來這是真的。”
　　“如今老夫的飯量已經大減，甚至有些時候已經沒有了進食的欲望，往日裏最喜歡的牛肉甚至無法入口，入口之後腸胃已經無法適應了。”
　　王翦的神色有些暗沈，像是英雄遲暮。
　　“老夫害怕死在床榻上，未來某壹天，後世的人指著我王翦的鼻子罵，王翦不過是壹死在床榻之上的匹夫而已，談何勇猛？”
　　王翦猛地擡起頭，看著陳珂說道：“所以，我希望能夠參與這次對百越的征戰。”
　　“哪怕是死在了路上，老夫也是心甘情願了。”
　　他的話很誠懇，夾雜著些許難言的祈求，或許對於壹個武將、壹個已經垂垂老矣的武將來說，這的確是壹個心病吧。
　　陳珂看著王翦的樣子，淡然的為他倒了壹杯茶，神色同樣很是誠懇。
　　“老將軍，我知道您不懼怕死亡，只是您有沒有想過，南方百越的環境復雜，瘴氣彌漫橫生，吸血蟲、也就是水蠱橫生，壹個不留心，哪怕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都無法扛得住，更何況是您？”
　　“若您去征戰，您定然是大秦的主將，主將在路上傷亡，您覺著這對於大秦的士氣是壹種怎麽樣的打擊？”
　　陳珂看著王翦，繼續說道：“更何況，您本身便是大秦軍人的支柱，若您倒在了征討百越的路上……”
　　後面的話並未說完，但王翦落寞的神色卻已經表現出他知道了這樣情況發生後的事情。
　　大秦的士氣會壹蹶不振，甚至有可能多年內都無法再對百越發動進攻。
　　王翦只是嘆了口氣，他雖然很不想要死在床榻之上，但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王翦這個人本身了，他代表了很多東西，所以這壹次其實他來的時候也並沒有抱什麽希望。
　　只是，還未曾等到他開口，就聽到陳珂口中說出了壹個詞。
　　“但是。”
　　王翦的眼睛猛地壹亮，但是？
　　只要有但是，那麽就說明有希望，壹般來說，但是後面的話都與前面不同。
　　“但是什麽？”
　　陳珂看著王翦著急的樣子，笑著安撫道：“但若老將軍能夠與小子約法三章，小子便願前往說服陛下，令王老將軍為主帥，章邯為副將、趙佗為先鋒，征討百越。”
　　“如何？”
　　王翦聽了這話，頓時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若能再上戰場，別說是約法三章了，就算是約法十章又能如何？”
　　他看著陳珂，眼眸再次釋放出光亮來，與方才的暗淡截然相反。
　　“說吧陳小子，妳要老夫答應妳什麽？”
　　陳珂只是嘿嘿壹笑：“老將軍，很簡單。”
　　“第壹，老將軍須得帶上太醫令，並且按照太醫令的囑咐行事，絕對不能夠有任何的違抗。”
　　王翦楞了壹下，而後點頭：“可以。”
　　陳珂繼續說道：“第二，老將軍征討百越的時候，不能貪功冒進，須得壹切求穩，但凡有壹分兇險，都不能以身試探。”
　　王翦皺眉：“兵家之事，如何能夠有壹分風險都不能繼續的？”
　　“若是如此，還打什麽仗？”
　　“這壹點我無法應妳。”
　　陳珂也不惱，只是說道：“那換壹下，若無七分以上的成功可能，不得貪功冒進、以身試險。”
　　“如何？”
　　王翦略微猶豫了壹瞬，方才已經拒絕了陳珂壹次，萬壹再拒絕，這個小子不幫自己了怎麽辦？
　　於是就點頭說道：“可以。”
　　他擡起頭，看向陳珂開口。
　　“第三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