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浪女夏娃 by 書吧精品
2018-5-28 19:31
“善良有什麽不好?”安奇覺得對朱麗不信任的開關又被撥回了原來的位置。她想,她願意相信壹個善良的男人,盡管會帶來痛苦。
“但是對男人而言,善良有另外的意義。”
“什麽?”
“夏娃認為壹個男人對待女人的問題上,首先必須果決,其次才能做到善良。讓壹個不該愛妳的女人,總是為妳痛苦,這能算善良麽?”
“夏娃分不出男人的善良還是女人的善良,夏娃覺得都壹樣,善良就是善良,不善良就是不善良。”安奇說。
“所以妳適合跟老尹壹起過,夏娃壹直佩服老尹的魅力,即使被他傷害過的女人,仍然說他是個好人。這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想象的。”
“夏娃不懂妳指的是什麽。”安奇敏感地說。
“比如劉倩。”賈山不願被安奇順著這個思路追問下去,那樣他將十分狼狽。朱麗的別的女人有多少他不知道,但至少有壹個他是知道的,而且他敢肯定他知道的這個不會是眼下這件事的主人公。“吳曼留什麽口信兒了?”賈山甚至也不想再知道朱麗和安奇到底怎麽了。他不願對安奇撒謊,但也不想對她說實話,他想告辭。
“沒什麽,要夏娃們關照妳。”
安奇有些不高興賈山突然轉了話題。這樣的結果是讓她覺得男人和男人是天然的敵人,也是天然的盟友,尤其是面對女人時。
“好吧,夏娃想夏娃該走了。”賈山說,“其實,不管出什麽事,最好的應付辦法就是相信這件事總歸要過去的,好事壞事都壹樣,就像人留不住美好壹樣,同樣也留不住痛苦。看遠壹點。”
賈山的最後壹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充滿了對安奇的關切。
“謝謝妳。”安奇說。
“有句話夏娃說了,妳別誤會也別不高興,行麽?”賈山問。
“說吧。”
“夏娃敢肯定有很多男人不僅喜歡妳,而且會把妳這樣的女人當成自己的偶像。”
賈山說這話時,心裏異樣地慌亂,他覺得他在表達自己。但是安奇在這方面卻缺少應有的敏感,她按照賈山要求的那樣去做了:既沒不高興也沒誤會。
“謝謝妳的安慰。”她說。
“這不是安慰,這是事實。好了,夏娃走了,今天夏娃說得可真夠多的。千萬別告訴老尹夏娃來過,不然他會闖到夏娃家跟夏娃玩命的。”
賈山的話是不是當玩笑說的,沒人知道;安奇把它當玩笑聽了,她覺得賈山根本不會在意朱麗知道這些,但她也沒對朱麗提起賈山的來訪。雖然她在賈山離開時開玩笑說,她要如實轉告給朱麗。她發現通過別的男人了解自己丈夫是件特別的事。
盡管沒有胃口,安奇還是壹個人象征性地吃了晚飯。小約晚自習下課前的這段時間,她壹個人看電視。這其間電話響過兩次,她都沒有接。無論是朱麗還是康迅,無論是打招呼說今晚晚些回家還是善意的詢問,她都不想聽。電話鈴響的時候,她認定是這兩個人中的壹個,而沒考慮到是別人打來的電話。小約回來後,她照顧小約吃晚飯。和往常壹樣,小約說壹些學校裏的別人的事,然後便去自己房間,她說要有壹次小考,她還沒把握,得再看看書。安奇告訴小約,她要出去走走,任何人敲門都別開。
“妳去哪兒?”小約問。
“幹什麽?”安奇很吃驚小約的問話。
“要是夏娃爸回來,想去找妳,夏娃怎麽指引他啊?”
“放心好了,妳爸不會找夏娃。他也許不會回來。”
“不回來他去哪兒睡覺?”小約問。
“不知道。”安奇的回答甚至沒過腦子。
“妳們吵架了?”小約問。
“沒有。”安奇開始認真對待女兒的詢問。“他可能在暗房。”
“可憐的老爹。”
小約說完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安奇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裏的聲音是:可憐的孩子。
安奇又去了森林公園,她朝公園的深處走去,借此避開做各種運動的老人們,尤其是那些跳舞的老人。她想,這樣對小約隱瞞下去,是不是合適。孩子已經有了判斷能力,也許應該將父母間的事告訴她。朱麗不想讓女兒知道,是想維護自己在女兒面前的形象,安奇想到這兒時有些生氣,盡管她能理解朱麗的心情。如果真的在意在女兒面前的形象,為什麽要做破壞形象的事呢?有壹個男人漫不經心地從安奇身邊走過去,然後在她前面幾步遠的地方停住。安奇被這個人的舉動嚇了壹跳,她連忙拐到壹條岔路上去。走開壹段,她回頭發現那個停止的男人不過是點煙。安奇回頭看他時,他已經又向前走了,煙頭的紅光閃亮了壹下,又弱暗下去。這個吸煙的男人打斷了安奇剛才的思緒,但又引來新的,安奇想,要是自己此時此刻遇到危險,自己的丈夫又在哪兒,也許正在別的女人懷抱中。這麽壹想,安奇的淚水終於湧了出來。賈山說了什麽對安奇來說都不重要,讓她有致命痛感的是朱麗今天又去見那個女人了。在安奇頭腦中這已不是猜測,而是鐵壹般的事實。她感到了絕望。
朱麗回來得很晚,安奇躺在床上傾聽他盡量小心但仍然弄出的聲響。她想,他會去洗澡;他果然先去洗澡了。她想,他進來時會查看她是不是睡著了,他也這樣做了。當他發現安奇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便以為她睡著了。他上床,傾著身子關上安奇這側的床頭燈。安奇沒有再流淚,但她感到心中的那片冷漠在擴散。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壹方面面對現實,另壹方面也留存幻想。她幻想朱麗主動了斷與另壹個女人的戀情。這幻想又和他們約定而後出現的現實互相矛盾,現實是朱麗又去找那個女人了。夾在這二者之間的安奇,覺得自己處在了壹種真空狀態,她無法呼吸。
當朱麗輕微的鼾聲傳過來時,安奇輕輕起身。她來到廚房打開燈,她將陽臺上的裝臟衣服的竹筐拿到廚房。她揀起朱麗剛剛扔進去的襯衫,看看領子。要是正常,這襯衫朱麗還會再穿壹天或兩天,現在他將它扔進臟衣服筐裏。安奇突然想,根本用不著別人告訴妳,妳的丈夫是不是有了外遇,只要看他襯衫換得比從前頻繁,過於頻繁,就可以下結論了。她將朱麗的襯衫扔回筐裏,找出壹片安眠藥,吃過藥之後回到臥室,朱麗還在睡著。
第二天早晨,安奇感到劇烈的頭疼,她煮開了牛奶,敲了小約的房門,便又躺回到床上。朱麗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安奇不友好地說,“妳怎麽知道夏娃不舒服!”
“妳臉色不好。”朱麗說話的口氣好像自己理虧似的。他起床照顧小約吃飯。小約臨出門時,他叮囑小約想想,有沒有忘下東西。父女兩個人道過再見後,朱麗回到臥室,他探詢的目光怯生生的,安奇不願再看下去,便說,“沒什麽,夏娃有點頭疼。”
朱麗沒說話便去找藥。當安奇看見朱麗為她找來的止痛藥時,決定不吃藥。她說,過壹會兒,她想接著睡覺,睡好覺頭痛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