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長生不死

　　明月皎潔，秋風習習。
　　城中街道，依舊燈火通明，隱約有人聲傳來。
　　西湖之夜，卻是寧靜如初。
　　碧波蕩漾間，月光碎如星，綠荷輕起舞。
　　洛青舟與妖族少女聊了幾句，便無話可說，看向面前的月白身影道：“月姐姐，我要開始修煉嗎？”
　　月白身影看了壹眼不遠處的燈火，淡淡地道：“今晚妳自行修煉，我不能幫妳。”
　　洛青舟道：“我明白，月姐姐是怕動靜太大，被人發現，對不對？”
　　月白身影看著他，微微點頭。
　　洛青舟又看了她身後的妖族少女壹眼，見她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得開口道：“龍兒姑娘，妳要看我修煉嗎？”
　　妖族少女眨了眨眼睛，道：“公子今晚不講故事了嗎？”
　　洛青舟沒有回答，目光看向了月白身影。
　　月白身影頓了頓，道：“不講。”
　　妖族少女有些失望道：“那好吧，我也回去修煉了。”
　　說完，跳入水中，消失不見。
　　過了片刻。
　　洛青舟好奇道：“月姐姐，龍兒姑娘的真身是什麽？”
　　月白身影語氣冷淡道：“不知。”
　　洛青舟目光奇怪地看了她壹眼，沒再多說，盤膝坐下，開始沐浴著月光修煉。
　　壹絲絲的月華之力，很快從四周聚斂而來，緩緩地流入了他的身體。
　　神魂內，魂力流動，暖洋洋的舒服。
　　月白身影站在對面的綠荷之上，安靜地看著他。
　　夜色悄然流逝。
　　直到五更時分，洛青舟方緩緩收功，睜開了雙眼，不禁贊道：“月姐姐傳授我的神魂內功心法，果然很厲害，感覺吸收和煉化月華之力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月白身影回過神來，淡淡地道：“還有妳體質的原因。”
　　洛青舟聞言，站起身，好奇問道：“月姐姐，我這雷靈之體，對於修煉還有其他好處沒有？”
　　月白身影頓了頓，道：“除了修煉速度快以外，妳的有些功法可以激發雷電之力，對其他神魂有天生克制的效果。還有最重要的壹點，妳以後渡雷劫時，會容易很多。普通修行者渡雷劫，只有五成幾率，妖族更少，只有三成幾率，但妳至少有七成以上的幾率。而且……”
　　洛青舟道：“而且什麽？”
　　月白身影轉過身，看向了別處，淡淡道：“沒什麽。天快亮了，妳快回去吧，今天還要成親。”
　　洛青舟看了看天色。
　　明月依舊當空，距離天亮還有些時間。
　　他猶豫了壹下，小心翼翼地道：“月姐姐，那個，我以前聽小月說，妳是……冰肌玉骨靈體，排行前三，應該比我要厲害多了吧？”
　　月白身影安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洛青舟連忙解釋道：“月姐姐，我不是故意找小月打聽妳的。那晚我知曉了我是雷靈之體，所以就問了小月壹下，誰知道她立刻就說了。”
　　頓了頓，他又弱弱地道：“月姐姐，妳沒有生氣吧？”
　　月白身影沈默了壹會兒，道：“她還說什麽了？”
　　洛青舟支支吾吾，沒敢說出來，道：“沒了。對了，小月還說，肉身和神魂其實可以分開生活的。是不是我們以後境界高了，神魂就可以與肉身無時間無限制的分開？”
　　月白身影安靜了片刻，方道：“神魂可以溫補和重塑肉身，境界高了，肉身不滅，可以分神控制肉身。剩下的神魂，可以自行離開，不死不滅。”
　　洛青舟好奇道：“那需要達到什麽境界？陽神嗎？”
　　月白身影看向他道：“妳現在問這些，太早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如果真到了那個境界，妳得長生，而妳身邊的人，都會慢慢死去，妳能接受嗎？”
　　洛青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道：“我寧願陪著身邊的人壹起老去和死去。壹個人在世上永遠飄蕩，孤苦伶仃，又有什麽意義呢？”
　　月白身影沈默了壹下，道：“也許會有其他的世界等著妳，也許新世界會更精彩。”
　　洛青舟突然看著她道：“月姐姐，妳問我這些，我感覺妳是在問妳自己。”
　　月白身影沈默下來。
　　洛青舟緩緩地道：“長生不死，每個人都想，但我們現在依舊是人，依舊生活在普通人的群體中，我覺得我們現在不該想那麽遠。珍惜當下，憧憬明天，不更好嗎？何必為了明天，而直接放棄現在的生活呢？”
　　“月姐姐現在就在為以後做準備，不覺得會白白浪費現在的美好時光嗎？人生就這短短幾十年，何不轟轟烈烈過完這幾十年，再去想以後？”
　　“也許車到山前必有路，也許前面根本就沒有路。為何不走慢些，多看看路邊的風景，多陪陪身邊的人，多讓自己在路上快樂幸福壹下呢？”
　　“月姐姐，即便妳天賦再好，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走到那裏，不是嗎？”
　　月白身影安靜地看了他壹會兒，淡淡地道：“妳今天真啰嗦。”
　　洛青舟：“……”
　　“快回去吧，準備成親。”
　　月白身影看向別處，神色依舊清冷似月。
　　洛青舟看了看天色，沒有再多說，拱手告辭：“月姐姐，那我過兩晚再來，也許明晚就可以了。”
　　月白身影沒有再說話。
　　洛青舟飛上半空，很快消失不見。
　　片刻後。
　　那名身穿黑裙的妖族少女，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剛剛站立的那片荷葉上，道：“姐姐，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雖然我們現在拼命修煉，但誰也不知道我們是否能夠走到那裏。上次雷劫，我差點就灰飛煙滅了。所以我想明白了，除了要繼續修煉以外，還要享受現在的生活，不然到時候突然就死掉了，卻壹輩子除了修煉，什麽都沒有享受到，豈不可惜？”
　　月白身影沒有答話，身影壹閃，消失不見。
　　洛青舟回到府中，神魂歸竅，很快睡著。
　　這壹覺，壹直睡到晌午，竟然也沒有人來喊他。
　　小院裏，小蝶正在跟秋兒低聲說著話。
　　洛青舟躺在床上楞了壹會兒，方起床穿衣，走到窗戶邊偷聽。
　　“小蝶，不用喊姑爺，讓他好好休息，反正晚上才開始。”
　　“秋兒姐姐，可是兩位郡主都來了，剛剛雪衣郡主已經來了兩次呢。”
　　“雪衣郡主說什麽了？”
　　“她說想找公子聊天，想修改什麽書的結局呢。”
　　“那可不行，今天是姑爺和小姐大喜的日子，在拜堂成親之前，姑爺可不能與其他女子隨便見面聊天。”
　　“吱呀……”
　　兩人正在小院裏低聲說著話時，洛青舟突然推開了窗戶，道：“秋兒說的對，我們要遵守規矩。秋兒，小蝶，妳們兩個看好大門，在今晚與二小姐拜堂之前，誰都不準放進來，聽到沒？”
　　兩個小丫頭楞了壹下，點頭道：“哦。”
　　小蝶連忙去打水，伺候他洗漱。
　　秋兒去後廚端來了午飯，伺候他用餐。
　　洛青舟壹邊吃著飯，壹邊看著她們道：“另壹個郡主沒有來找我嗎？”
　　小蝶聞言楞了壹下，道：“公子是說美驕郡主嗎？她沒有來呢。”
　　洛青舟心頭暗暗疑惑。
　　那丫頭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吧？不會是要憋大的吧？
　　無所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又不怕她。
　　更何況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對方肯定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對了，去喊大小姐了沒？”
　　洛青舟問道。
　　秋兒輕聲道：“奴婢早上和剛剛，都去找過大小姐。按照規矩，大小姐還要給小姐梳頭發，戴頭飾和首飾，還要幫小姐布置婚房呢。不過，百靈姐姐說大小姐今天身子不太舒服，說晚點再過來。”
　　洛青舟沈默了壹下，快速吃完了飯，漱了口，起身道：“我去看看大小姐。”
　　小蝶連忙拉著他的衣袖道：“公子，妳不能去。今天是妳和二小姐成親的日子，大小姐是……是妳的……反正不合適。”
　　洛青舟楞了壹下，停在原地。
　　秋兒看了他壹眼，連忙道：“小蝶，沒事的，小姐不會在意的，夫人也不會在意的。讓姑爺去吧，大小姐身子不舒服，小姐現在不能出門，只能由姑爺代勞去看望了，沒關系的。”
　　小蝶聽她這般說，才松開了手。
　　洛青舟道：“我就看看，放心吧，我去問壹下百靈也可以，不會進大小姐的房間的。”
　　秋兒點頭道：“姑爺快去吧。”
　　洛青舟這才出了門。
　　“秋兒姐姐，我覺得……”
　　小蝶看著自家公子匆匆離開，猶豫了壹下，低聲道：“公子對大小姐好關心，這段時日，經常過去呢。”
　　她知道今天她不該說這些話，但就是忍不住。
　　她覺得大小姐很好，真的很好。
　　當然，二小姐也很好。
　　如果能夠……
　　可惜公子是入贅的，而且出身也不太好，所以她沒敢想。
　　“應該的。”
　　秋兒壹點都沒有在意：“畢竟姑爺曾經跟大小姐是真正拜堂成親的夫妻，姑爺關心大小姐，誰都沒資格……誰都不會說什麽。”
　　小蝶看向她，總覺得她話裏有話。
　　過了片刻，她又嘆氣道：“可惜公子不能熱熱鬧鬧地與二小姐成親，連親朋好友都沒有呢。”
　　秋兒看了她壹眼，沒有說話，心頭暗暗：因為這是規矩唄。
　　靈蟬月宮。
　　百靈壹襲粉裙，正姿態曼妙地在前院裏跳著舞，壹只小鳥兒停在她的手背上，跟著她壹起蹁躚起舞。
　　“鳥兒啊鳥兒，妳說，姑爺的運氣怎麽就這麽好呢？他明明那麽傻，那麽呆，那麽壞，為何大家都喜歡他呢？不包括我哦。”
　　“嘰嘰，嘰嘰！”
　　“嗯？妳是說，就因為他傻，他呆，他壞，所以運氣才會那麽好嗎？”
　　“嘰嘰！嘰嘰！”
　　“哦，鳥兒，鳥兒，我終於明白了。妳的意思是說，主要是因為姑爺吃過我的口水，所以運氣才那麽好，對不對？”
　　鳥兒沒有再發出叫聲。
　　百靈捏住了它的嘴巴，又等了壹會兒，見它沒有反對後，方手壹揚，把它扔飛了出去。
　　“砰！砰！”
　　有人在敲門。
　　熟悉的氣味從門縫飄了進來。
　　不是那個壞姑爺，又是誰？
　　百靈又等了壹會兒，方收起花香，過去開門。
　　院門打開的壹瞬間，她臉上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恭喜姑爺，今日成親。姑爺今日這麽忙，怎麽有時間光臨小小寒舍？”
　　洛青舟看了壹眼她臉上的表情，道：“我找大小姐。”
　　“我家小姐……”
　　“百靈。”
　　她剛要說話，洛青舟打斷了她，道：“二小姐正在房間裏等著。”
　　百靈看了他壹眼，撅了撅嘴，道：“小姐剛剛已經去了。姑爺，妳應該讓別人來喊的，而不是妳自己。”
　　洛青舟沈默了壹下，沒有再多說，準備離開。
　　百靈突然又道：“姑爺，我們是壹家人嗎？”
　　洛青舟聞言微怔，隨即點頭道：“當然是。”
　　百靈突然展顏壹笑，臉上露出了兩個可愛的酒窩，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怕姑爺有了二小姐，就不理我們了呢。嬋嬋昨晚壹夜都沒有睡，她應該也在擔心吧。”
　　洛青舟看向了院裏：“嬋嬋呢？”
　　百靈笑道：“跟小姐壹起去二小姐那裏了，小姐說讓她幫二小姐梳頭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