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相公，武二來殺

　　幾個漢子聽得吩咐，把這老婆子往地上壹摁，牛大拔出剛剛塞進老婆子口中的破布，把這心思歹毒老婆子的頭死死摁在地上。
　　再看王婆，自然知道這湯藥裏是什麽，嚇得急忙大喊：“二郎，二郎，不關我的事啊，都是那西門慶與潘金蓮作的孽，是西門慶打傷了武大，是他……”
　　武松聽言暴然而起，睚呲欲裂，幾步走到王婆面前，喝道：“妳說什麽？”
　　坐在方椅之上的潘金蓮聽得王婆話語，身形搖晃幾下，幾欲癱軟在地，伸手扶住方椅靠背，勉強坐正了身形，面色慘白開口道：“王幹娘，若不是妳，如何能有今日？”
　　話語說完，再看潘金蓮面目，已然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似有千般委屈，還有萬般無奈。
　　王婆又看得蹲下身形的魯達，急道：“呸……妳個毫無廉恥的蕩婦，每日春風滿面偷著漢子，如此卻怪到我頭上來了？我不過是收了點碎銀子，妳們才是奸夫淫婦，恬不知恥。”
　　王婆說的話語自然不假，壹個貪戀美色，用盡心思只想要壹親芳澤，壹個嫌棄家中老實厚道醜陋丈夫，奸夫淫婦當真壹拍即合，日日在這王婆家的二樓私會雲雨。便是百依百順的武大郎重傷在家動彈不得，卻是這潘金蓮眼角都不看壹眼，毫無憐憫只是每日胭脂描紅、花枝招展去私會西門。
　　為了這壹勞永逸，還要拿著毒藥親手毒殺這親夫武大。
　　潘金蓮聽得話語，伸手掩了壹下顏面，擦拭著眼中淚水，口中已然發出嚶嚶低泣，口中說道：“王幹娘，不是妳叫我拿著砒霜回來毒死大郎的嗎？”
　　事情已然敗露，也沒有什麽余地可言，就像這證據確鑿的公堂之上，幾個案犯互相推諉壹般的道理。
　　武松聽得潘金蓮話語，看著魯達手中的藥碗，哪裏還不知這哪是治心疼病的藥，這便是那要人命的藥，幾步上前，拿過魯達手中的藥碗。
　　壹手捏住王婆的雙頜，口中喊道：“妳這歹毒老婆子，豈敢害我大哥性命，且讓妳嘗嘗這治心痛的藥。”
　　再看王婆，雙目瞪著渾圓，口中嗚嗚還想說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話語，湯藥已然往口中直灌而下，便是連往外吐的動作也做不出。
　　鄭智冷眼看著武松的動作，又看了看壹旁嚶嚶哭泣的潘金蓮，再看了看地上還在昏死的西門慶，回頭與身邊的漢子道：“到樓下取桶水來。”
　　武松幾下把毒藥灌進了王婆口中，扔掉藥碗，雙手死死摁住王婆合起來的嘴巴。
　　片刻之後，武松松了雙手，再看王婆，口中已是哀嚎：“救命啊……快救命……肚子疼……”
　　已然毒發，眾人松了手腳，再看滿地打滾的王婆，正是：油煎肺腑，火燎心肝。心窩裏如雪刃相侵，滿腹中似鋼刀亂攪。渾身冰冷，七竅流血。牙關緊咬，三魂赴枉死城中。喉管枯幹，七魄投望鄉臺上。地獄新添食毒鬼，陽間沒了歹毒人。
　　再看武大郎，看得滿地打滾的王婆，哪裏還不知潘金蓮要給自己吃的湯藥裏有毒，轉頭看向坐在旁邊哭泣的潘金蓮，口中悲道：“妳為何如此心狠手辣？”
　　潘金蓮哭得更是大聲，只道：“壹切非我所願，實在無奈，妾身命薄……”
　　武大雖然憨厚老實，卻也不是傻子，如此前後的事情，哪裏還能想不明白，氣得咳嗽連連，開口又道：“咳……咳……賤婦，好毒的心思啊……如此狠毒，非要害得我二哥殺人犯案……妳……咳咳……”
　　武松見得自己哥哥咳嗽，連忙走到床邊，擡手輕拍著武大的後背，卻是哪裏止得住武大不斷咳嗽。再看武大面目，皆是痛苦，顯然武大是氣急攻心，胸口間又疼得死去活來。
　　武松看得更是焦急，開口連道：“大哥，兄弟殺人無妨的，今日我家相公也在，定然保得安穩，大哥不急……”
　　大哥為弟弟前程忍得世間大辱，弟弟為大哥屈辱暴起殺人。如此兄弟，人間又有幾對？
　　壹桶涼水潑到了昏死的西門慶身上，卻是這西門慶也不見醒來。
　　鄭智上前擡腿踢了踢毫無動靜的西門慶，見這廝依舊昏死，也不多說，從魯達手中接過寶刀，就要殺人。
　　便是這個時候，西門慶陡然又醒了過來，忙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不關我的事啊，都是這淫婦勾搭，我壹時不備，才有這茍且之事，饒命啊。”
　　原來這西門慶在這二樓房間，早早就醒了過來，聽得武松暴起毒殺了王婆，哪裏還敢睜眼，便壹直作了壹個昏死的模樣，心中怎麽也盤算不出該如何逃得這壹遭。直到鄭智拔刀聲響，方才轉眼來討饒。
　　武松聽得西門慶討饒的聲音，慢慢放下武大，口中直道：“相公，武二來殺！”
　　前後事情已然清楚，場中三人，哪裏有壹個冤枉，壹個不守婦道，不顧廉恥，毫無憐憫，心狠手辣的淫婦，壹個貪戀別家美色，不顧人倫，用盡手段的奸夫，壹個為了錢財出謀劃策，歹毒殺人的老婆子。
　　武松站起身來，腰間手刀哐啷而出，直往西門慶而去。
　　床上半躺的武大卻是連連說道：“二哥，殺不得人命啊，吃不得這個官司啊……”
　　壹句急語說完，卻又是連連咳嗽而出。
　　再看武松，哪裏聽得進武大話語，更聽得武大咳嗽連連，怒發沖冠，睚呲欲裂，幾步走到西門慶面前。
　　西門慶擡起雙手掩護，口中盡是討饒：“二哥……二哥饒命……二……”
　　手起刀落，果真血濺五步不止。
　　武松已然紅透了雙眼，轉頭往床邊幾步，開口喝道：“淫婦，妳也得死！”
　　武大見得武松又要殺潘金蓮，伸手想去攔截壹下，急忙之間，卻是摔趴在了床沿。
　　再等武大用盡全身力氣爬起，鮮血已然濺到了武大的身上。那嚶嚶哭啼，更是戛然而止。
　　正是：戀花迷色不肯休，歹毒只為永綢繆。誰知武二刀頭毒，更比砒霜狠壹籌。
　　鄭智冷眼看得壹切，三條人命轉眼就在身前，再看武大淚眼不止，心中方才平定不少，怒氣也消去大半，開口吩咐左右：“快去外面找壹輛車來，再到藥房裏抓幾帖心痛藥，帶著武家大郎，今日就往滄州回去。”
　　三人已然身死，仇恨也消，卻是也再過不得公堂去審，何況這陽谷縣的公堂之上，也不是壹個什麽好官。還有這經略相公鄭智參與殺人，立刻就走反而少了無數的麻煩。
　　傍晚十分，陽谷縣裏三條命案已發，海捕公文直發滄州，緝拿殺人兇手武松武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