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孫家尋遍名醫仙道，但都束手無策，孫家女兒日漸消瘦，整日渾渾噩噩直至昏迷不醒，這時孫家來了個年輕遊方道人，自稱在青城山金光洞修行，看了陣也不治病，只讓孫家召人去把旁邊青龍堰中的水舀幹，孫家女兒的病自然就好了。孫家當時並不相信那道人，但病急亂投醫。也實在沒辦法了，就召人去青龍堰裏挑水，日夜不息忙活了好幾天青龍堰水位才漸漸降低，不過就在青龍堰快要見底的時候，幾個轉眼間，青龍堰中水位突然又恢復了正常，那遊方道人繼續讓他們舀水，接連數次都是快要見底的時候水位又恢復了正常，而這個過程中，孫家女兒也漸漸好轉了起來。”老人娓娓道來。
我插嘴問道，“為什麽青龍堰裏的水舀不完？”
老人說道，“當時孫家的人也好奇，那段時間青龍堰並沒有活水流進來，為什麽會舀不完？那個遊方道人說，青龍堰裏有壹條青龍，青龍吐水，自然是怎麽舀也舀不完的。又有人問為什麽孫家女兒病情會好轉，遊方道人說，孫家女兒是道教壹個大人物轉世，那青龍勾了孫家女兒的魂妄想壹飛沖天，不過之後隨著龍吐水的過程進行，那青龍又把孫家女兒的魂給吐了出來，所以才好轉起來。後來孫家女兒跟著那個遊方道人去了四川青城山修行去了，至於他們倆成婚沒，倒是沒聽人提起過。”
這事情極為久遠了。況且那個時候民智不如現在，遇到難以解釋的事情就會推到鬼神神像，指不定就是後人編造的壹則故事而已。
不過老人所說，青龍堰中龍吐水跟他兒子所經歷的倒頗為相似，都是青龍堰中突然有了水，讓我對這故事開始半信半疑起來，難不成青龍堰裏真有壹條龍？
袁守壹自然也將這兩件事情聯想到了壹起，卻不談論他兒子的死，而是問老人，“您有聽說過孫家那女兒叫什麽名字嗎？”
老人搖搖頭，“這我可不曉得了，妳要想知道的話得去青龍堰那邊兒問問，興許那邊還會有人知道。”
袁守壹接下來也不多問了，說出了我們前來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我們是來討飯吃的。
我們雖然沒有幫到他們什麽，不過給壹頓飯倒是無所謂，老人立馬讓自家老伴兒去把剩菜剩飯熱了下，我和袁守壹大快朵頤，吃飽喝足才辭別了老人。
在村外見到了等我們的陳瑩瑩和黃蘊秋，兩人見我嘴巴上還有油漬。知道我們已經吃飽喝足，而後在袁守壹的帶領下，我們繼續向南行走，準備去往青龍堰。
這次倒不用翻山越嶺，有現成的路供我們走。行走起來輕松不少，行路期間也無事可做，我問袁守壹，“墓室中的三幅畫，我覺得都不太可能。”
袁守壹饒有興致看了我壹眼。問道，“妳覺得有什麽不可能的？”
我若有所思說道，“那第壹幅畫，水中走馬就不可能，馬怎麽可能在水中行走，不會沈下去嗎。”
袁守壹笑了笑，“天馬行空，這詞裏面的天馬就是指神馬，神馬可在天上行走，能在水中行走又有什麽好奇怪的？還有壹詞叫‘馬超龍雀’。說的是龍雀托著馬飛行”
“這世上哪兒有神馬和龍雀。”我喃喃道。
袁守壹見我不服氣，笑了聲繼續說道，“述異記中記載，海島龍川，穆天子養八駿處也。島中有草名龍芻，馬食之，壹日千裏。古語雲：壹株龍芻，化為龍駒。假如那畫上刻著的是龍駒呢？”
我頓時就敗下陣來了，連自己的看法都沒來得及表達出來，論知識積累量。我跟袁守壹還差了十萬八千裏，吃了癟，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旁邊黃蘊秋和陳瑩瑩倆見我吃癟，捂著嘴偷笑，我沒好氣盯了她們倆壹眼。不服輸又道，“第二幅畫，糧山餓骨，守著糧山又怎麽會被餓死？這也太扯了。”
我看著袁守壹，心說他這次該給不出解答了吧。
袁守壹自顧自往前走著。走了好壹陣才開口說道，“這也是可以實現的，賒刀門並不是壹脈單傳，我有壹師弟賒刀時曾留下過這麽壹句‘讖語’，叫‘餓死撐死’。意思是說，同壹個人既是被餓死的，也是被撐死的。後來我曾親眼見過壹件事情，跟‘糧山餓骨’頗為相似，當初我賒刀經過壹公社，遇到壹個老頭，老頭已經餓得皮包骨頭，連放屁都得扶著墻，我見他可憐，剛好我身上有幾個野菜團子，就給了他三個，他壹口氣吃了壹個半，剩下壹個半沒吃就死掉了。為啥呢，他餓太久了，胃跟我們已經不壹樣，壹口氣吃了太多胃受不了，所以才死掉，妳說他是餓死的呢，還是撐死的呢？”
我們仨都聽著這話，卻給不出答案。因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餓死的還是撐死的。
袁守壹呵呵笑了聲，不說賒刀門的讖語，而是說起了糧山餓骨，道，“那個老頭抱著菜團子，骨頭如柴地死掉了。跟妳所看到的那幅畫太相似了，菜團子就是糧山，那老頭就是餓死骨，所以說，糧山餓骨也是可以實現的。”
他把前面兩件事兒都解釋了壹遍。第三件事情我也不發表意見，免得自討沒趣，直接問道，“那龍牛鬥又是怎麽回事？”
袁守壹搖搖頭，“這三幅畫已經跟墓室主人息息相關，我也壹直在想，會有誰跟這三幅畫掛鉤，我的見識短淺，暫時還想不起來有掛鉤的人，具體下了墓室才知道。”
此後不再多言，安心趕路。
快至傍晚時分，見前方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我們站在遠方遙遙看去，我登時就驚呆了，前方燈紅酒綠，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房屋建築跟我在農村和陰司所見完全不壹樣，壹棟房子足有十數米乃至數十米高。
爹娘跟我講過城市的繁華，我對城市也壹直充滿了向往，這是我第壹次見到這麽繁華的地方，遠超我想象，我以前認為最繁華也不過陰司酆都城了吧，現在壹見，簡直兩個概念。
陳瑩瑩也是第壹次見，黃蘊秋也瞧見了而這壹幕，有些悵然，卻是苦笑了聲，神色哀婉說了句，“山中方壹日，世上已千年，沒想到外面已經變成這樣了。”
我和陳瑩瑩對著前方燈火通明的城市充滿著向往，但黃蘊秋的表情卻有些微妙，我問道。“妳怎麽了？”
黃蘊秋搖頭不語，袁守壹卻輕輕拍了我壹下，讓我不要說了，而後帶著我們朝那城市行去。
前進過程我才想通，黃蘊秋大好年華被七煞鎖魂陣關在了棺材中。她最美好的時光在暗無天日的煤洞中度過了，錯過了太多太多，如今出來已經是壹遊魂，也難怪會悲傷。
看著雖然近，但是真正進城卻是好幾個小時之後了，時間約莫在十壹點左右，這個時間點農村早就關燈睡覺了，但塵世中卻還是人聲鼎沸，穿著時尚俊男靚女來來往往，路邊小攤依舊在招攬著生意，平整大道上車水馬龍。
我和陳瑩瑩就如見了新世界壹樣，四處張望著，袁守壹先我們壹步過了這大道，我和陳瑩瑩卻被攔在了大道另外壹邊，路上車輛太多，我們不敢過。
袁守壹在那邊等了好久，我才壹咬牙壹跺腳，狠下心渾渾噩噩走了過去，過去又看著街邊小攤各色食物饞得不行，摸了摸身上，爺爺之前給我的錢還剩下了些，正要開口跟袁守壹商量時，袁守壹先壹步問我，“我就是個窮酸術士，這種地方沒有錢是走不動道的，妳們有錢麽？”
我掏出錢來，好歹也是上百的數量，我見過的最大面額，但袁守壹看了眼卻說，“這點錢壹頓飯都解決不了，得想個辦法掙點錢再說，青龍堰就在這城的旁邊，我們得在這裏待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