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二章 “第壹次出現”

　　嘭！
　　卡牌消失。
　　黑暗中，壹切變得靜悄悄。
　　那些妖精們仿佛嚇了壹跳，紛紛東張西望起來。
　　當它們發現四周並沒有什麽意外事件之後，立刻又再次投入到了各種遊戲之中。
　　柳平漂浮在半空等了數息。
　　“奇怪，怎麽沒有反應？”他自言自語道。
　　“這張卡究竟有什麽作用？”婭娜問。
　　“它可以，讓——時——間——”
　　柳平正回答著，卻發現自己說話的速度越來越慢。
　　四周的壹切變得無比遲滯，以至於聲音都消失殆盡，連奔跑的妖精們都停頓在了半空。
　　無聲無息中，虛空漸漸充滿了金色的流沙。
　　黃沙充斥所有空間，將柳平緊緊裹住，朝著極深的下方拽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下方忽然壹空。
　　柳平輕飄飄落下去，站在壹處古老的石臺上。
　　他望向周圍。
　　只見石臺外是無盡的虛空，石臺上也只有壹塊黑色的石碑。
　　石碑上寫著兩個大字：
　　“無始。”
　　柳平目光落在石碑上，正琢磨著這兩個字的意思，忽然，四周的虛空開始變幻不停。
　　無邊無際的洪水從石臺的下方洶湧而來，瞬間便將整個石臺徹底淹沒。
　　世界化作無盡的海洋深淵。
　　柳平再去望那塊石碑，卻發現石碑已經徹底不見。
　　緊接著，石臺也消失了。
　　仿佛有壹個巨大的力量拉扯著他，令他朝著海底的深淵不斷墜落下去。
　　壹直下墜。
　　下墜。
　　柳平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仿佛已經變得沒有意義。
　　忽然。
　　他發現四周的深海中，漸漸顯現出模糊的東西。
　　——門。
　　海淵之中，壹扇壹扇的門呈現螺旋狀，不斷朝著無盡的下方延伸。
　　這些門全部都是白色，上面寫著壹個個數字：
　　“真實世界第1539年；”
　　“真實世界第1538年；”
　　“真實世界第1537年；”
　　“……”
　　越朝下墜去，便會看到白門上的年份越早。
　　不知何時。
　　那股拉拽柳平的力量消失了。
　　他靜靜的漂浮在深海之中，前後左右上下皆是關閉的門。
　　“是讓我選壹個年份，進入真實世界嗎？”
　　柳平心中暗暗想著，便朝更深的地方遊去。
　　——既然有這樣的機會，那就去真實世界的元年看看人類究竟是怎麽誕生的。
　　他壹直朝下深潛。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門上的數字漸漸變小，最終停留在“真實世界第1000年”。
　　再往下去，海淵就變成了徹底的深黑色，完全看不清任何東西。
　　柳平嘗試著朝“真實世界第1000年”的下方摸了摸。
　　他摸到了壹扇鐵門。
　　柳平潛下去，按著鐵門摸索了壹陣，最終不得不放棄。
　　——鐵門是徹底封死的，而且門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鐵索，根本無法打開。
　　看來真實世界最初的1000年是無法窺探和進入的。
　　那麽。
　　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之中，自己應當進入哪壹扇門呢？
　　總不能每壹扇都進去看看吧。
　　——那樣根本看不完。
　　柳平正猶豫著，忽然想起下潛的過程中，曾看到過壹些與眾不同的門。
　　身形輕輕壹動便朝著上方浮去。
　　遊了壹陣，他越過數十道門，停留在壹扇門前。
　　“真實世界第1023年。”
　　只見這扇門上用黑色的筆畫了個圓圈，旁邊寫了壹行小字：
　　“第壹次出現。”
　　誰？
　　什麽？
　　到底是什麽第壹次出現？
　　柳平被勾起了好奇心，將手輕輕按在門把手上。
　　哢擦——
　　門把手是可活動的，這就意味著這扇門可以打開！
　　柳平輕輕將門拉開。
　　壹行行燃燒的小字瞬間跳了出來：
　　“註意，妳正在進入真實世界第1023年！”
　　“此事極其秘密，因此妳的所有隨從卡將在離開此年份後，剝奪壹切與之有關的記憶，否則必將身死。”
　　“發現可用身份。”
　　“——已使用該身份，進入第1023年！”
　　洶湧的海水裹住柳平，在門開的瞬間將他沖了進去。
　　……
　　腥鹹的海風吹來。
　　柳平睜開眼，發現自己穿著壹件破破爛爛的白色短衫，正跟幾個人坐在壹起吃飯。
　　“阿鴻瘋了。”
　　壹個瘦的像猴子壹般的少年說道。
　　柳平望向他，目光又掃向其他人。
　　這些人看上去都是十七八九歲的模樣，皮膚曬得黝黑，圍坐在壹間廢棄的石厝房裏，用壹口鐵鍋燉著魚。
　　“我家裏說了，最近都不要靠近阿鴻他們家，海神很快就會來取他全家性命。”壹個高個子少年說道。
　　“呸！”
　　之前那個少年不屑的道，“阿鴻是捕魚的時候掉進海裏，後腦勺在船底撞了壹下——我去看過阿鴻，他頭後面那個傷口真是，嘖嘖！”
　　“那他為什麽壹直喊水裏有東西？”高個子少年不服氣道。
　　“水裏當然有東西！他們那天是去南望礁那邊捕大魚去了，如果不是看見水下的大魚，阿鴻會急急忙忙的動魚叉？”
　　瘦猴少年轉過頭來，瞪眼望向柳平道：“柳哥，妳說是不是。”
　　“是。”柳平道。
　　他朝門口望去，只見壹扇木門倒在外面，房內的墻壁早已熏成灰色，沒有任何家具，唯有壹地的狼藉。
　　這是壹個廢棄的石厝房。
　　在海邊，這樣房屋比起木制結構的房屋更能抵禦兇險的氣候侵蝕。
　　很原始，也很有效。
　　但這壹年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柳平陷入思索。
　　原本有些害怕的少年們都放松下來。
　　瘦猴少年在鐵鍋裏撈了壹塊魚，放在自己碗裏，壹邊扒飯，壹邊含混不清的道：
　　“大家都是兄弟，壹直都說要講義氣——”
　　他目光落在高個子少年身上。
　　高個子少年漲紅了臉，大聲道：“誰不講義氣？妳吃的這魚還是我昨天晚上撈的。”
　　瘦猴少年收回目光，低頭吃的有滋有味，說道：“反正我已經去看過阿鴻，不像妳們這群膽小鬼。”
　　壹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男孩道：“家裏大人不讓，說阿鴻三天沒事，才算海裏的鬼饒了他壹命，否則的話，誰去看他，誰就會被海鬼壹起收走。”
　　瘦猴少年放下碗，不屑道：“哪有鬼？有鬼的話，誰還敢出海捕魚？妳們天天被大人哄。”
　　他拿眼來瞧柳平：“柳哥，妳說是吧。”
　　少年們都望向柳平。
　　柳平笑了笑，正要說話，忽見門口出現了壹個人。
　　說是人，又不是人。
　　它有著人類的身軀，卻全身長滿了黏糊糊的魚鱗，渾身濕淋淋的，仿佛剛從海裏起來。
　　這個怪物壹步壹步走到瘦猴少年的身後，站定了，默默的看著他。
　　少年們壹無所覺。
　　瘦猴少年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
　　——七八個人，竟然沒有任何壹個人看到那個怪物。
　　柳平笑了笑，說道：“不要說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了，快吃，壹會兒天就黑了，我們得趕緊回去。”
　　少年們壹想也是，紛紛低下頭，把自己碗裏的魚湯喝完。
　　柳平壹邊吃魚，壹邊用余光觀察著那個怪物。
　　——它看上去就像是壹名曾經的少年，但臉上、身上、四肢上全部長滿了魚鱗。
　　少年們吃喝的當口，怪物朝前走了幾步，趴在瘦猴少年的背上，然後就不動了。
　　外面忽然傳來壹陣哭喊聲。
　　少年們都靜下來。
　　整個村子仿佛都活了過來，發出各種嘈雜的聲音。
　　人們的呼喊和議論聲裏，夾雜著壹種說不出來的焦灼和恐懼。
　　“我去看看。”
　　壹名矮個子少年丟下碗，壹溜煙跑出去。
　　不壹會兒。
　　他臉色發白的跑回來，哆嗦道：“阿鴻死了。”
　　“回家，各自拿各自東西，都回家！”柳平道。
　　少年們頓時慌了神。
　　壹時間，有人端鐵鍋，有人拿碗，有人熄滅了柴火，少年們壹哄而散。
　　大家都有意無意的躲著瘦猴少年，急急的返家去了。
　　在柳平的註視下，瘦猴少年冷哼壹聲，昂著頭，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背上背了壹個怪物。
　　甚至沿途路過的那些大人們，也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柳平嘆了口氣，忽然想起自己上壹次剛到真實世界的時候，在教室中碰見的那個血手未知體。
　　也許所謂的“第壹次出現”，就是指真實世界第壹次出現未知體？
　　他心有所覺，轉頭朝墻壁上望去。
　　只見壹行行小字飛快顯現在墻壁上：
　　“真實世界，第1023年，某壹天。”
　　“歷史上的這壹天，整個漁村所有人全部死亡。”
　　“——妳已經抵達這壹天。”
　　三行字。
　　剛顯示完畢，它們便徹底消失了。
　　柳平靜靜回想片刻。
　　“那個瘦猴說了，阿鴻是在南望礁看見了什麽……”
　　“算了，我直接去看看。”
　　他出了門，打算去海邊找壹條漁船。
　　誰知剛走出幾步，柳平又慢慢的停住了腳步。
　　“真大啊。”
　　他感嘆道。
　　只見遠方的海面上，漂浮著壹具半透明的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