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望 下

　　張榮方此時，正和清素站在平鴉寺附近暗處。
　　“照天明看來已經確定是內奸了。只是不知道他在為什麽勢力服務？”清素嘆息壹聲，心中也有些後怕。
　　要不是白鷹大人在半路截住她，她恐怕現在已經落入了照天明的圈套。
　　“如今之計，我們隨時要做好隱退放棄在譚陽壹切的準備。”張榮方正色道。
　　照天明的暴露，帶來的影響非常糟糕。
　　因為他掌握了白鷹這邊三分之壹的近期情報。
　　最主要的是，此人很可能會引導身後勢力，針對張影這個身份。
　　對於遵守規則的勢力來說，張影的官職是壹張不錯的護身符。
　　而對於不遵守規則的勢力，只有實力才是自己唯壹的依靠。
　　而明鏡宮，沒有什麽高手能阻擋高品高手進攻。
　　難不成要指望那幾個七品的老得快掉牙的宮主副宮主？
　　“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麽做？”清素沒想到情況會如此嚴重，壹時間有些六神無主。
　　她畢竟還年輕，如果僅僅只是刺殺任務，收集情報。目標明確，那還算好。
　　可如今這局勢……
　　張榮方也有些無奈，若是他沒受傷，或許能試試照天明背後的勢力。
　　但他此時右手手腕受傷，實力頂多只有之前的七成。若是動手……怕是連強壹點的八品都打不過。
　　這種憋屈感，自從他飛速突破品級後，便已經很少遇到。
　　卻沒想到，如今又再度出現。
　　“妳先回去，註意隱藏自己。我要去個地方。”張榮方沈聲道。
　　“屬下明白！”
　　清素不再多言。如今只能依靠白鷹大人想辦法，若是連八品的白鷹都沒法，那她這個小小的四品，只能徹底遠離譚陽，前往其他地方。
　　先避壹避風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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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陽的雲煙居，是壹棟三層的裝修華麗大紅樓。
　　樓門前，壹直都掛著個碩大的招牌，還有兩個大紅燈籠。
　　裏面壹排排櫃臺，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字畫，古董，各種玩物，藏品。
　　最讓人奇怪的是，這裏地盤占地龐大，可人流量不多。
　　有人偷偷在門前數過他們的客人，發現，就算每天每個進出的客人，都在裏面購物，也不夠整個雲煙居的日常消耗費用。
　　所以雲煙居的神秘，在周圍小範圍內，也早有流傳。
　　張榮方換了身衣服，宛如普通客人般，走進壹樓，在櫃臺間轉悠了幾圈。
　　他這是第壹次來這裏。
　　白鷹和黑鷹掌握的情報功能不太壹樣。
　　黑鷹和高層的聯系似乎更多壹些，他不知道這是所有分點都這樣，還是只有譚陽如此。
　　不過如今情況艱難，如果這裏還是沒辦法，張榮方便打算徹底隱沒自己，先躲壹段時間再說。
　　反正他大道教的道籍還在，衙門裏的級別也不會掉。
　　躲壹段時間，等風波平息下來，自己壹口氣利用屬性點，把實力堆砌到壹般人無法想象的程度。
　　到那時，眼前的困難也就不再是困難了。
　　在櫃臺間轉悠了幾圈。
　　很快，他便來到壹處角落，對著壹名正在打瞌睡的店員亮了下白鷹腰牌。
　　那店員壹個激靈，立馬清醒過來。
　　“原來是白大爺，這邊！這邊來！”
　　他迅速走出櫃臺，點頭哈腰的帶著張榮方朝二樓走去。
　　跟著店員，兩人壹前壹後，從角落裏的壹個樓梯入口進去。
　　拐來拐去後，很快來到壹處寬敞的室內庭院。
　　長寬足有三十多米的寬大庭院，四周都由木墻塗漆圍上。
　　中間地面鋪了薄石板，正中心有壹人造假山流水，正嘩嘩流淌，發出聲響。
　　人造景觀邊上。
　　壹名面容僵硬的白衣女子，正靜靜跪坐在軟墊上，手裏拿著毛筆，輕輕書寫字帖。
　　女子身穿的衣袍像是袍子，又像是長裙，宛如雲朵般鋪散在地面，潔白無瑕。
　　衣袍的白色映襯著字帖上道道浮現的黑色墨跡。
　　黑白相間，越發讓人心生靜謐。
　　“範千語。”
　　女子沒有註意張榮方，或者說，她看到了，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
　　反而自顧自的說出另壹個名字。
　　“妳欠我的壹個人情，該還了。”
　　張榮方心生疑惑，不知她什麽身份，更不知她在和誰說話。
　　他正要開口詢問，卻忽地註意到，庭院的假山邊，竟然還站著壹個人。
　　那人慢慢從假山邊走出來，動作悄無聲息。明明就這麽十幾米遠，張榮方居然壹點也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朝此人看去。
　　這是個身材修長面容消瘦的男子。
　　他戴著銀色面具，遮住壹半的面容。
　　而露出的另壹半面孔，卻俊美陰柔。
　　這人身上有種怪異的矛盾感。明明他的身材並沒有多少力量感。
　　但張榮方只是看著他，敏銳的五感便泛起某種毛骨悚然的威脅感。
　　這人……
　　和他以往的認知完全不同。
　　在張榮方的認知中，但凡習武之人，身上肌肉線條都不會少。
　　就算是清素，也會有遮掩在緊身內衣裏的肌肉輪廓。
　　只是被愛美的她隨時掩護住了。
　　習武之人，肌肉便是力量，若是沒有力量，無論再快的劍和刀，都將軟弱無力。
　　實際上，力量和速度本就是正比關系。
　　力量越大，速度越快。
　　但眼前這人。
　　張榮方不自覺的身體肌肉緊繃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緊繃，但身體的本能……在泛起戰栗……
　　“妳比我更靠近……”銀面男子茫然道。
　　“是啊。”白衣女子輕輕寫完字帖。
　　那是壹個碩大的‘極’字。
　　黑色墨汁緩緩在字跡的末端擴散，彌漫。
　　“趁我還能記得。”女子擡起頭，眼底泛起壹抹血色。
　　“去吧。”
　　她放下筆。
　　“這次幫妳，我們兩清。”銀面男子輕聲道。
　　“好。”
　　女子沈默了下。
　　“但我不會出面，我們，都不會出面。如果妳死了，也就死了。”
　　銀面男子沒再回話，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張榮方站在門前，不自覺的為其讓開。
　　他註視著這人默然離開，壹言不發。
　　對方年輕的面孔和銀白的長發，形成鮮明的反差。
　　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年輕還是年老。
　　不多時，男子背影消失在樓道。
　　張榮方甚至都不能聽到他下樓的踩踏聲，明明那樓梯剛剛自己上來時，還會發出吱嘎聲響。
　　回過頭，張榮方目光落在那白衣女子身上。
　　“在下譚陽白鷹，敢問您是？”
　　他不自覺的用上敬語。
　　剛剛那個男人非常危險，而能夠指使那人的這女子，恐怕更加危險！
　　不管什麽時候，先謹慎為妙。
　　所謂禮多人不怪，小心點不會有錯。
　　女子這才似乎發現張榮方的存在。
　　她眼裏的瞳孔漸漸聚焦，浮現出對方的身影。
　　“我知道……妳是送上經帛的那個人……經帛密卷。”
　　“正是屬下。”張榮方心頭壹動，立馬態度擺低。
　　女子擡手在腰囊裏摸了摸，卻忽地楞住，她腰囊裏什麽都沒有。
　　“抱歉，我又忘了帶東西……”她似乎是想賞賜張榮方什麽，但卻尷尬的發現，自己什麽都摸不出來。
　　“大人，這是屬下應該做的。不必賞賜。”張榮方迅速道，“只是大人，如今我金翅樓在譚陽的局面相當不妙。來找密卷經帛的勢力有黑十教，密教。這些都不是屬下能招惹得了的。”
　　他迅速將自己的難處說出來。
　　“我明白……”女子輕輕點頭，“妳是好孩子……冒著危險上交了密卷。然後自己留下承擔威脅。”
　　她用著少女般嬌嫩的嗓音，輕輕柔柔的說著好孩子壹詞時。
　　張榮方心頭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忍著。
　　“這樣。”女子輕輕拍手，“妳有什麽願望？我能做到的，可以幫妳完成壹次。”
　　“願望？”張榮方壹楞，這範圍可就大了。
　　“是啊，願望。”女子點頭，“比如，有什麽仇人需要殺？或者想要知道什麽消息。”
　　殺人？
　　消息？
　　“屬下……”
　　張榮方想了下，蛇王那邊，不知道能不能開這個口。
　　“薛景浩打傷了妳。要不要屠他滿門？”女子輕聲柔和道。
　　“……您……那可是蛇王！是黑十教的超品特使……！”張榮方心頭壹顫。
　　“沒關系。”女子輕笑了下，但面容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眼神閃動。
　　“沒關系……”她眼神朦朧下來。“趁我還想得起……想得起……”
　　此時雲煙居外。
　　以此地為中心，方圓數百米內。
　　壹名名腰懸金字羽符的人影不斷現身，朝著雲煙居方向齊聚。
　　他們外表仿佛普通民眾，但眼底深處幾乎都藏著對人命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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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陽城外，清鼎山。
　　正對著城門的方向，壹隊身穿灰白甲胄的強壯人影，正列隊成線，沿著官道縱馬疾奔。
　　所有人身上都是內甲外袍，頭戴面罩，背上背著雙刃寬劍。
　　不止如此，譚陽的其余三個城門方向官道上，也各自有壹支支上百人隊伍，縱馬朝著這邊趕來。
　　所有隊伍都是壹樣的打扮，壹樣的裝束。
　　最關鍵的是，他們為首的領頭者們，腰間都隱蔽的掛著壹枚枚代表金翅樓的羽毛玉質印記。
　　明明這些人穿著朝廷不允許的金屬甲胄，在進入城門時，卻沒有任何守城士兵膽敢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