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氣機 六

　　“軍勢，文氣，兩者如今混雜壹體，不能用驅散疑雲詭霧的方法驅散。”冉欣悅回過神來，迅速解答。
　　“這兩者是何物？”張榮方奇道。
　　“妳可以將他們看做是另類的疑雲詭霧。
　　觀主可知，明明頂層高手和底層士兵，實力差距如此巨大，還願意不斷帶兵，甚至還有神將也在謀奪軍權。原因為何？”冉欣悅反問。
　　“是為了軍勢？”張榮方猜測。
　　“不錯。勢，可以是軍，可以是武，可以是道理，可以是大義。勢能生膽，膽能壯神。對普通人來說，這神只能讓人膽氣旺盛，身體健康，但對我們則不同。
　　這是會長以前曾經說過的話。我轉述於妳。”冉欣悅道。
　　張榮方若有所悟，仔細咀嚼著其中的道理。
　　“那這周圍如何破解？”
　　“這種軍勢乃是大勢，必須以勢對勢，除非妳壹個人的力量比整個軍勢還要強。否則只有兩個辦法。
　　壹個是等，大勢都極難聚集，需要很多苛刻條件。所以持續時間不長。
　　第二個，便是破壞陣眼。大勢都是由大陣所聚，只要破壞陣眼，就能破解陣勢。”冉欣悅解答。
　　“所以我們只能等？”張榮方反問。
　　“不用急，如今我等已經勝券在握。奉靈軍困住我等，不過是為了尋找時機撤退。頂多幾分鐘，我等便能徹底脫困。”冉欣悅回道。
　　她再度看向張榮方。
　　“這次多虧觀主異軍突起，打了他們壹個措手不及，我們才能勝得這麽快。”
　　“應該的。此事算是因我而起。我自然得盡力而為。”張榮方搖頭嘆道。
　　他仔細感應了下自己血滴玉佩的方位，姐姐張榮瑜已經開始慢慢撤退了。
　　原本還以為這壹次不可避免的能正面相對，現在沒想到戰事結束太快了。
　　對面或許也沒料到他的實力攀升這麽快，以至於預估失誤，導致局部戰局完全失衡。主將被打崩身隕，戰事提前結束。
　　這樣也好。
　　他心中回想起姐姐的壹幕幕話語，莫名升起壹絲寂寥之意。
　　回過神來，張榮方伸手揮了揮周圍霧氣。“說起來，這種大陣陣勢，壹般都只能困敵幾分鐘麽？”
　　“怎麽可能，壹般最少能困敵半個時辰。”冉欣悅笑道，“這壹個也不例外，就算少了個陣位，也能正常能困住我們壹刻鐘。”
　　“那妳剛才還說，能幾分鐘便出去？”張榮方詫異問。
　　“觀主不會認為，盟裏除開妳之外，其余高手們都是廢材吧？”冉欣悅笑了。
　　“妳是說！？”張榮方雙目壹瞇。“其他陣位？”
　　“不錯。”
　　冉欣悅微微壹笑。
　　“儒教既然敢插手這次之事，也算是和我們之前的默契徹底崩了。那就必然要給他們壹個永生難忘的教訓。現在西門主將已經分散高手，前去其余兩個陣位摧毀核心！”
　　“！？”摧毀核心？
　　張榮方壹楞。
　　忽地他面色壹變，轟然間腳下壹片塌陷裂開，人已化為血線，朝著霧氣中血滴玉佩所在方向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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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勢陣法借地母神威，融合儒教君子劍之力，匯聚成文氣軍勢神威壹體的融合大陣。這等手筆確實不凡，應當是神將奧都娜以前滅教留下的存貨。”
　　逆時會主將西門宇，此時正連同身邊壹人，壹起朝著奉靈軍中另外陣位沖去。
　　他們身法如燕，輕盈在軍士上方騰挪閃爍，速度極快。
　　“這壹次我們務必趁機，徹底摧毀陣盤，這等惑神之物，少壹塊是壹塊！”西門宇冷聲道。
　　“明白！”身旁那壹同高速移動的極境沈聲道。
　　三個陣位，壹個已經被人仙觀摧毀，另壹個由天女出手，他們出手的這個，是最後也是最核心的壹個。
　　兩人身法如電，不斷在林地中破開白霧，朝著霧氣裏的陣眼沖去。
　　不壹會兒，前方濃霧之間，便能看見壹處由白氣組成飄帶，環繞四周不斷舞動的圓柱形空地。
　　那空地原本不該這麽容易被發現。
　　完全是因為，這片圓柱形空地，自己也在不斷朝遠處離開移動。因此造成白氣飄帶歪斜，露出裏面空間的人群事物。
　　西門宇和另壹極境才剛到，視線朝著那處空地望去。
　　“準備！”
　　兩人同時肌肉緊繃，隨著距離靠近，時刻準備全力出手。
　　這等霧氣混沌之際，要想摧毀陣盤，重創奉靈軍，就必須針對陣眼致命壹擊！
　　霧氣中，兩人距離陣眼越來越近。
　　百米。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忽地兩人同時壹楞。看清了圓柱形空地中的人事物到底是什麽樣。
　　“這是……！？”西門宇身邊的極境高手蓄力的動作遲緩下來。
　　“那是人仙觀主親姐！我們……”
　　“顧不了那麽多了！機會難得！動手！！”西門宇忽地面色壹厲，手中鏘的壹下多出壹把黑灰色短刀。
　　“可是！！”那極境手中同樣拿出彎刀，面容眉頭緊蹙。
　　“沒有可是！殺！！”西門宇厲聲道。
　　“終式！！”他豁然壹身低吼，全身急速膨脹變形，眨眼便化為壹頭三米高，宛如棘龍壹般背生壹道道骨刺的人形怪物。
　　他雖不是極境，但同樣是宗師！！
　　“出了事我擔著！殺！！”
　　壹聲爆喝下。
　　另壹人極境宗師，也終究出手。同樣終式展開，體型膨脹，撲向那處圓柱形空間。
　　陣眼內。
　　張榮瑜轉身看向外面，面色微變。迅速挪動身軀護持在兒子身前。
　　“榮先生。”她看向這裏唯壹的宗師。
　　“兩個我只能攔住壹個！”榮先生面色難看。“我先去，李甄妳運用陣盤阻攔配合我！”
　　他看向已經開始緊張冒汗的李甄。
　　“不要怕，就按之前演練時那麽做，妳能行！”他伸手輕輕拍拍李甄肩膀。
　　“弟子……明白！”李甄握緊雙手。用力點頭。
　　剎那間兩女眼前壹花，榮先生已壹步躍起，跨出圓柱形陣眼，迎向西門宇兩人。
　　他人還在半空中，身軀便已經急速膨脹至三米，壹道道黑色肌肉宛如樹根般從其身上生長蔓延而出。
　　密密麻麻的樹根肌肉在其身前身後聚集，形成兩處怪異花紋凸起。
　　那兩處花紋，壹處是仁，壹處是義。
　　半空中，其中那位極境宗師被當場截住，兩人重重如流星般對轟在壹起，震蕩出壹圈圈白霧波紋。
　　只剩下西門宇只身前沖，眨眼便到了陣眼之外。
　　“破限技……”西門宇手握短刀，壹道道肌肉扭動，匯聚，相互反彈。
　　“烈風！！！”
　　剎那間，他手中的短刀筆直刺出，刀身震蕩，卷開周圍靠近的所有霧氣，甚至還形成壹股鋒利如刀的尖刺狀白氣。
　　那白氣，仿佛刀刃延伸變長的刀芒！！
　　陣眼中，壹層層無形力場宛如玻璃般，被這壹刀接連刺穿，發出嘩啦碎裂聲。
　　大片霧氣瘋狂匯聚這裏，試圖阻擋西門宇。但都被其如穿刺千層餅般，輕松刺破。
　　“我……我不行了！！”陣眼中，李甄手握壹塊灰白八卦壹般的特殊圓盤，不斷手指在上面劃動。
　　但隨著西門宇的穿刺攻擊，她眼耳口鼻，全部都在緩緩流出血線。
　　死亡的恐懼徹底籠罩住她，壹種想要丟下壹切轉身逃跑的想法湧上心頭。
　　正當她想要放棄時。
　　“甄兒妹妹……妳放下陣盤走吧，別管我們！”張榮瑜的聲音急促在身後響起。
　　“他們要的是我和清兒的命，陣盤給我，我盡力拖住壹下，妳快逃！！”
　　張榮瑜決然而清澈的嗓音，仿佛最後湧出的壹股新力，讓李甄明明想要逃跑，卻手中反而不自覺的陣盤越握越緊。
　　壹股愧疚湧上心頭。
　　“不！我……”李甄再度奮力壹劃。
　　西門宇身前再度多出壹層厚厚無形屏障，阻擋其往前。
　　但這壹層屏障，也就只能阻止他壹瞬。
　　下壹秒。
　　嘩啦壹聲脆響。
　　屏障碎裂，西門宇沖入陣眼。
　　李甄終於口吐鮮血，跪倒在地，再也無力支持。
　　她手中的陣盤掉落在地，骨碌壹下滾動躺平。
　　西門宇手起刀落。
　　哢嚓！
　　陣盤瞬間碎裂成數塊。
　　但明明陣盤碎裂了，周圍陣法卻絲毫沒有消散之意。
　　“果然……真正的陣盤，根本就是君子劍本身麽？”西門宇眼中閃過壹絲了然。
　　視線終究還是看向平躺地面的張煥清。
　　“要殺我孩子，先殺了我！！”張榮瑜此時張開雙臂，擋在張煥清身前。
　　看著倒下的李甄，還有外面被纏住的榮先生。壹股深入骨髓的無力感，終究還是湧上她心頭。
　　無力，無力，無力，無力！！
　　如果兒子再大壹點。
　　如果時間再晚壹些……
　　如果她自己資質再好壹點……
　　鏘！！
　　灰白色刀芒從西門宇手中爆射而出，當頭劈向張榮瑜，連同她和身後的兒子張煥清壹起，全數籠罩在刀芒之下。
　　“為了大業！壹切後果，我來承擔！！”西門宇咬牙全力揮動刀刃。
　　他要破開這片混沌！
　　破開這片虛妄！
　　要讓那漫天神佛，明白自己不是任由宰割的蟲豸！！
　　慘死的父母，被控制的女兒，被冤屈滅門的好友……
　　壹幕幕情景在西門宇心中不斷閃過。
　　他掙紮猶豫的眼神，迅速堅定。
　　死！！！！
　　唉……
　　忽地壹聲輕微嘆息，從後方響起。
　　西門宇雙手握刀，但刀刃和刀芒，全數懸停在距離張榮瑜只有半米的空中。
　　就是這半米，張榮瑜額頭的秀發也被無形刀氣切斷，飄落。
　　刀鋒，被上方落下的兩根手指輕輕捏住，懸在半空動彈不得。
　　西門宇全身力量鼓動，血管青筋畢露，但刀刃依舊紋絲不動。
　　啊！！！
　　他怒吼咆哮著，壹絲血水從鼻孔流出也絲毫不覺。
　　“張！榮！方！！！”
　　他眼珠血紅，發出最後的怒吼。
　　他知道是誰！知道是誰捏住了刀刃！！
　　在其身後，張榮方靜靜站立著，右手捏住刀刃，沒有回答。
　　這壹瞬間，他的視線和陣眼中擡頭看來的姐姐，終於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