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崩潰的曾國藩

　　啪！沈醉在幻想中的二楞子，壹下被大牛拍醒了，猛地睜開眼睛，不滿地道：“做會美夢也不行？非要弄醒我！”
　　大牛卻道：“做什麽美夢。?? ?? 不如直接行動啊！”他轉頭朝哨長朱鐵橋道：“鐵橋叔，本來大牛不想說的，等半夜換防下去了，便偷偷和我表哥他們幾個溜出城，直接回湘鄉老家。如今看到二楞這樣，心裏憋得難受，反正鐵橋叔也不是外人，便偷偷說與妳聽吧。”
　　“聽我表哥說，城中不少湘鄉的老兄弟，都想逃離武昌，返回老家去。還有平江營、瀏陽營、寧鄉營都有人想回糊南老家，特別是羅師率領的老湘營，更是壹大批湘鄉的老兄弟要趕回湘鄉老家。我表哥他們便是跟隨老湘營，準備醜時離開武昌城。”
　　大牛說出了壹個驚人的秘密，讓哨長朱鐵橋大吃壹驚，二楞子也驚呆了，長大嘴巴，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本來也就牢騷說說，還真沒想到，竟有這麽多的湘鄉兄弟要逃離武昌，回鄉去。頓時，他的心騷動起來，壹個聲音在他心底吶喊著：我要回去！
　　於是，他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話，朱鐵橋卻拉了他壹把，只見隊長和兩名鳥槍手走了過來，朝朱鐵橋道：“哨長，今晚粵賊不會來攻城了，要不您帶二楞去旁邊瞇壹會？”
　　“不用！王隊長，妳們也辛苦了。這樣，妳和這幾個兄弟們都去那邊墻垛下躺著睡會吧，這鬼天氣，都這麽晚了還這麽熱，我也睡不著，妳先睡！”朱鐵橋不由分說地將隊長和另三名鳥槍手往遠處推。
　　隊長還欲推辭，朱鐵橋眼睛壹瞪：“王隊長，這是命令！必須休息好，等下卯時了，本哨叫醒妳，輪換！”
　　那王姓隊長無奈，忙連聲道謝，領著三名鳥槍手找墻垛便躺屍去了，不壹會便鼾聲響起。
　　二楞子有些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叔，不知道為何要這麽做。
　　倒是壹旁的二牛機靈，看得明白，壹臉喜色地道：“二楞，還楞著幹什麽？鐵橋叔這是同意離開武昌城，故意支開他們呢！趕緊四下瞧瞧，沒人註意咱們就去收拾壹下，準備出城。”
　　二楞子看向小叔，朱鐵橋嘆了口氣，道：“不錯！如今連羅師都離開武昌了，我們還呆在這做什麽？再說，我隱隱約約也聽說了，那些所謂的粵賊，並不壞，對待百姓比滿清強多了。如今滿清勢微，看樣子早晚要被這聖國取代，不如就回家做個尋常百姓吧。”
　　“太好了！小叔！”二楞壹臉喜色。
　　……
　　與此同時，武昌城北的鳳凰山下。壹處湘軍軍營之中。
　　十余名黑影悄悄從地鋪的草席上爬了起來，來到帳外，其中壹名大漢低聲道：“怎麽樣，那姓李的營官，睡著沒有？”
　　“剛剛睡下。這李元度，都已經這麽晚睡了，還看了半個時辰的書。害的老子等到現在。大山哥，怎麽弄，妳說！我們都聽妳的！”壹人壓低嗓子吼道。
　　其余的人都連連附和。
　　“那好！各位兄弟，聽我說！我們都是瀏陽的老鄉，憑什麽讓他李元度這個平江佬來統領？並且，如今這武昌城馬上就要被成為的聖國討虜軍攻破了，我們犯不著跟隨這‘神對李’和‘曾剃頭’兩人，替滿清賣命！”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大山哥有些振奮，聲音也大了許多：“妳們還不知道吧？聖國的使者帶來了他們的布告，裏面說了，就算以前我們與討虜軍交過戰，他們也既往不咎。只要我們降了聖國，立下功勞，還會讓我們加入討虜軍，要知道，如今他們討虜軍可不得了，不但家裏可以多分田，還可以為全家人省掉壹半的糧稅。索性，我們壹不做二不休，將這狗屁‘神對李’給綁了，出城投降討虜軍，也算大功壹件。人人都能成為討虜軍，就算不願當兵，回到家鄉，聖國給分田地，成家立業不是問題。”
　　“太好了，大山哥，就這麽幹！大夥兒正好都想回老家了！原本讓我們保衛瀏陽和長沙的，如今逃到這武昌來，算怎麽回事？”
　　“是啊，大山哥，前幾天我們兄弟們聽妳說起瀏陽老家的事情來，才知道壹直被我們罵做粵賊的聖國，原來是最為我們窮人著想的了。給我們家人都分了田地，又幫家人耕種田地，收割稻子，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妳小子現在信了吧！大山哥這什麽為人，他的話，什麽時候假過？”又壹人補充道：“不過說來的確也是，我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麽好的官府啊。”
　　聽到這裏，這個大山哥也壹臉感慨。
　　他也是最近壹個月才生轉變的。原本，他跟其他人壹樣，聽著上官的話，認為粵賊肆虐為禍家鄉，恨不得早點殺回糊南去。
　　但在壹個月前，有名也是瀏陽籍的老鄉，時不時來找他，告訴他如今老家的事情，他這才知道，原來老家被聖國占領後，家鄉的親人不但沒有受苦，反而生活比原來更好了。還帶來他家中親人的口信，讓他不要執迷不悟，趕緊歸順聖國。
　　於是，他便私下勸說瀏陽老鄉，準備找機會逃回瀏陽。
　　“好了，廢話別說了！我們這就去擒獲了那李元度，再逼他打開城門。”大山哥喝道，便率領眾人朝旁邊的壹處營帳走去。
　　……
　　湖廣總督署衙後院，躺在床上熟睡的曾國藩突然被噩夢驚醒，他再也睡不著了，爬了起來。
　　回想起夢境中，羅澤南等人領著湘勇，打開城門放城外的粵賊進城，帶著粵賊沖入總督府來殺自己，曾國藩被嚇醒了。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
　　想到羅澤南，也不知老九將他追回沒有，喚人壹問：“來人啦。”卻是幼弟曾國葆帶著倆人進來。
　　“國葆，老九回來沒有？可追到羅山先生？”曾國藩問道。
　　“大哥，九哥沒跟妳說嗎？”曾國葆壹臉奇怪：“他昨天上午便回來了，說是剛出城不久，便碰到粵賊殺來，不得已回了城。”
　　“什麽！？哎，這個國荃，壞我大事！他必然是不想為難羅山先生，唉，壞事了！”曾國藩臉色壹變，再想想昨晚那個惡夢，心裏更是不安，朝曾國葆道：“國葆，走，陪為兄出去城樓看看，今夜總是有些心驚膽戰的，很是不安。”
　　倆人帶著三十余名親兵，剛出了總督署衙，便看見好友劉蓉驚惶失措地領著幾人跑來，看見曾國藩，上氣不接下氣地稟道：“滌生兄，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曾國藩心中咯噔壹下。
　　劉蓉壹把抓住曾國藩，顧不得喘氣，著急地道：“城中出了粵賊的細作和內應，我統領的湘勇營，昨天晚上有百余名兄弟偷偷離開武昌城逃走了。其中還有2名哨官和幾名隊長……”
　　“啊！”聞言的曾國藩，身體壹晃，幸好被旁邊的曾國葆攙扶住才沒摔倒。
　　“怎麽會這樣？這些可都是我們湘鄉的子弟兵啊，怎麽還會當逃兵？”看著自己打哥曾國藩壹臉淒然，壹旁的曾國葆替他問道：“他們怎麽出城的？沒有守城營官的允許，開不了城門啊。”
　　“都是吊著繩索，縋城而出的……”
　　“什麽！？”曾國葆驚呼。他明白，縋城而出，還是上百人，意味著城頭上其他沒出城的將士，不但沒有阻止，還幫他們出城。
　　曾國藩咬著呀，強行讓自己站穩，道：“看來，這些人是知曉了羅澤南等人的事情，才會這樣。也罷，這些家鄉的子弟，想當逃兵，就讓他們早點離開吧。”說完，蹣跚著往城門走去。
　　正在這時，鮑和塔齊布兩人，各帶壹隊人馬，百余人急匆匆地趕來，瞧見曾國藩，忙上前急忙稟報：“撫臺大人，大事不好！”
　　“屬下該死，屬下的寶慶營有二百余名營勇，昨夜偷偷離城逃走了。”
　　“鮑死罪！鮑的鮑勇營也是如此，有近百名湘勇半夜溜走了。”
　　“瀏陽營營官李元度被數百名瀏陽營勇挾持，打開了城北的武勝門，也逃離武昌了。”
　　“……”
　　“啊！”聽到這裏，曾國藩兩眼壹黑，再也克制不住，胸口壹陣生疼，緊接著喉嚨壹甜，壹口怒血噴了出來，便人事不醒，暈了過去。讓眾人手忙腳亂，連忙叫軍中郎中察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