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僧格林沁開始絕望

　　將二百余名傷員送往後軍運河上的運兵船上養傷救治後，甲壹師和甲九師兩軍合兵壹處，齊頭並進，轉向朝西而行，壹路上，清兵紛紛後撤，退入通州城內。
　　到下午未時許，討虜軍的前鋒二師共二萬余名將士，已經布滿從運河邊，經過喬莊到玉橋裏處，延綿近三裏，壹字擺出進攻陣型。
　　而此時，通州城墻上的清軍也架設好大炮，準備防守城外討虜軍攻城。
　　馮雲山下令，讓水師的戰船也上前，護住討虜軍右翼，而甲八師將士，側面朝西，成為討虜軍的左翼。
　　半個時辰後，前鋒甲壹師和甲九師的四個炮兵團用騾馬拉出大炮，對準通州城墻，在二三裏外便開始轟擊。
　　在壹百壹十門火炮的輪番轟擊下，通州城南門城樓上的幾門火炮很快啞火，清軍炮兵被炸死十數名後，其余的迅速逃下城樓。
　　數百名滿旗清兵在城樓上拼死用擡槍開火，但相隔兩三裏，哪裏打得著。很快，城樓上的清兵死傷數十人後，便四散逃竄。
　　甲壹師和甲九師輪番前進，刀矛兵和火槍兵不斷配合，連同火炮不斷逼近通州城南。
　　這時，通州城西南邊的壹座清軍大營內出現在甲壹師的陣前。二十余門克虜伯線膛炮的帶領下，六十余門大炮齊鳴，猛轟敵陣，大營頃刻壹片狼藉，上千清兵連滾帶爬地往後撤退。
　　甲壹師的兩個步兵主力團沖入清軍大營，同時繳獲五十余門火炮，還有大量火藥和炮子，竟然沒有開炮便舍棄壹旁，讓討虜軍欣喜的是，大營後便的馬廄邊，竟然還栓著六百余匹戰馬，林鳳祥壹聽大喜，忙都收集起來。
　　而通州西關處的清軍中軍大營，僧格林沁臉色鐵青地聽著前線清軍信使的稟報，冷峻的臉上，露出壹絲凝重之色，眉間的擔憂也越來越深了。
　　喬莊東面和南面的察哈爾騎兵五千，沖殺粵賊前鋒不到半個時辰，便大敗而歸。粵賊的火炮和洋槍過於犀利，讓僧格林沁完全變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打仗了！
　　原本的蒙古馬隊側面馳射，滿清騎兵沖鋒，對付步兵最為有效，長毛賊兵便是被他的這招沖殺得大敗，壹步步被他逼得從河間逃至靜海。
　　但他沒想到，對付這粵賊怎麽就完全失敗了呢？
　　而對於通州城，在知道粵賊火炮犀利之後，他便清楚，通州是守不住的。但好歹通州也是個中等規模的城池，利用城防消耗粵賊兵力，是他的打算。
　　但他沒想到，粵賊的火炮竟然威猛到這種程度，連城墻上的幾門火炮，還沒開上兩輪，炮兵便被炸死炸傷，城頭上的守兵都躲在墻垛下，連頭都不敢冒出來，沒多久，便四散逃走。
　　“通知通州城內的直隸總督桂良和倉場侍郎崇綸兩位大人，讓他們領著城內的六千士兵撤出來吧。通州城守支撐不了多久，不如集中兵力，伺機與粵賊決壹死戰！”僧格林沁下令。
　　不壹會兒，帳外來報，說是直隸總督桂良和倉場侍郎崇綸早就撤出了通州城，已經抵達中軍營帳，前來拜見。
　　“僧王，下官兩人沒能守住通州城，特來向僧王請罪！”桂良和崇綸兩人上前拜見僧格林沁，壹臉苦澀地道：“沒想到粵賊的火炮竟然威力如斯，下官慚愧啊！”兩人還沒等僧格林沁的通知，便領兵撤出通州城，害怕僧格林沁向皇上彈劾，忙過來賠罪。
　　僧格林沁根本就沒想這些，他想的是到底在哪裏給粵賊致命壹擊！
　　“桂中堂和侍郎大人也盡心了！實在是賊兵兵鋒太甚，官兵又無戰力，才致如此，豈能怪妳們？”僧格林沁雖然對兩人的膽小畏戰很是鄙夷，但他知道，如今整個朝廷的官員大多如此，何況皇上派他們前來督戰，本就是讓他們協助自己管好後勤，幫辦軍務，不能和他們撕破臉皮。
　　“多謝僧王體恤下官的難處！如今粵賊攻勢如潮，其火炮過於猛烈，難以抵擋，我們該當如何是好啊？”倉場侍郎崇綸再次行禮，探問道。
　　僧格林沁看見桂良也側著耳朵聽說，心中明白此二人操心什麽，不外乎想知道自己下壹步的打算，是逃還是與粵賊決壹死戰。不過，這還用問嗎？皇上將大清國的國運托付給自己，就算是打不過，又能如何？唯有壹死爾！
　　更何況，自己還沒親自領兵出戰過。僧格林沁相信，以自己在軍中的威望，號令眾蒙古鐵騎，拼死壹戰，必能殺散賊兵！
　　申時三刻時分，前營軍中忽然來報，說是粵賊前鋒大舉來攻，步步緊逼，僧格林沁大怒，賊兵竟然欺侮到自己的中軍大營來了。他下令躲在營寨內的清軍步卒用槍炮射擊，又調集騎兵從左右兩路想包抄賊軍前鋒。
　　“粵賊唯獨依仗火器犀利，只要我軍能沖近賊兵，與之肉搏，便能取勝！”僧格林沁的想法很簡單，便是以營寨為依靠，組織從通州退來的綠營兵和滿旗步兵與賊兵對射，吸引賊軍的火力，而後，壹萬余蒙古鐵騎從兩側殺出，包抄粵賊的後路，沖擊粵賊的兩翼，等粵賊發現調轉槍頭，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與滿蒙兒郎肉搏。
　　而只要肉搏，大清的勇士們從來不懼任何敵人。僧格林沁有理由相信，做到這點，便能將這夥粵賊殺得大敗！
　　不過，接下來，手持千裏鏡的僧格林沁，絕望地發現，他錯了，錯得很離譜。
　　粵賊並沒有如他所料，將槍頭都對準營寨這邊，而是將分出前排只壹兩派賊兵以火槍零星射擊營寨。卻將大部的兵力，對準兩側沖鋒的騎兵。
　　只聽見密集的槍聲炒豆子般響起，兩翼高速沖鋒的騎兵紛紛落馬倒地，不少馬匹受驚回跑，反而沖亂了清軍沖鋒隊形。
　　兩翼的騎兵統領大怒，陣斬十余名往回逃的騎兵後，再壹次組織騎兵沖向賊兵的兩側，但再壹次地，密集的槍聲響起，騎兵死傷嚴重，再壹次到折損近千人，終於潰敗。
　　眼瞧如此，僧格林沁驚怒交加，氣得壹把將千裏鏡摔爛在地。
　　他暗罵兩翼的騎兵統領是豬腦子，見賊兵火力如此猛烈，第壹次沖鋒不成，竟然還要沖第二次。急忙下令後撤。
　　身邊壹幕僚向他進言，此地過於空曠，雖然方便騎兵沖鋒，但更有利於賊兵的洋槍洋炮轟擊。應尋找壹有灌木叢林之處地方，便於躲避賊兵的槍炮，再以騎兵側面迂回沖近，進行近身搏殺。
　　僧格林沁壹聽頓覺有理，他想到了壹處絕佳的戰場。他當即下令，所有通州壹帶的清軍全部往京城方向退卻。當然，他也是幻想著奮力壹搏了。
　　當天傍晚時分，僧格林沁率部二萬七千余清兵，急急忙忙退入八裏橋，與本就駐守八裏橋的四千清軍匯聚壹起，扼守通州前往京城的道路。
　　同時，心情沈重的僧格林沁，寫了份密折，派人火速呈送鹹豐。搞得直隸總督桂良驚疑不定，以為僧格林沁必定是嚇死手彈劾他，而倉場侍郎崇綸更是癱軟在地，連忙寫了份請罪奏折。
　　幸好，八裏橋壹帶，基礎的防禦工事早已經修建好。面對層層進逼，火器猛烈的敵軍，僧格林沁束手無策，他只好在八裏橋周圍築造土壘、戰壕，同時將三萬壹千清兵分布在東西南三路，準備做最後的掙紮和抵抗。
　　這個時候，僧格林沁已經信心全無，而他手下的各蒙古部落首領也是哭喪著臉，愁苦滿面。誰也沒想到，馳聘天下的蒙古騎兵和滿旗鐵騎會被壹幫粵賊步卒打得如此之慘，還不論是守城，亦或是己方最擅長的堂堂野戰。
　　僧格林沁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守不住八裏橋，大清會落到何種境地！
　　這八裏橋可是通州入京的咽喉之地，壹旦丟了八裏橋，京城就猶如被剝開的竹筍，肥嫩的筍肉，再沒有壹絲屏障的大清京城便赤裸裸地暴露在粵賊面前！
　　因此，沒人比僧格林沁更清楚八裏橋的防守對京師意味著什麽，自己無論如何，都要率領清兵守住這壹塊陣地。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僧格林沁也算看清了，北京城內的那幫八旗軍，根本就難以依靠上。當前大清，也唯有自己手下的這些蒙古騎兵和迎戰的這些八旗鐵騎。
　　無論如何，就算知道很可能失敗，僧格林沁也要拼死守住。
　　思慮萬千，僧格林沁第壹次失眠了，他幹脆爬了起來，給皇上寫了封奏折：“奴才等現在督帶官兵退八裏橋以扼赴京道路。奴才決意趕緊再振軍心，倘粵賊從八裏橋進犯京師，奴才等惟有與之以死相拼，以壯我大清國威，報效皇上對奴才的恩寵！”
　　而這個時候，還沒睡的有馮雲山和劉勝邦等人。
　　甲壹師和甲九師擊退清軍後不久，清軍便棄守通州城而去。兩師不費吹灰之力，占駐了通州城和通州城西南的清軍中軍大營。
　　得知占領通州的馮雲山大喜，也跟隨著連夜進了通州城，對於這座滿清的“天下糧倉”之地，馮雲山垂涎已久，他渴望著能有不少繳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