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紙人

　　快到晚上十點了。
　　司徒賀開著車，慢慢的穿梭在漸漸寂靜無人的街巷之間。
　　他的眼睛，在壹間間店鋪之中掃來掃去。
　　他在這些街巷，已經轉了起碼五圈了。
　　但是……
　　沒有任何異常。
　　靈能感應沒有。
　　妖能感應沒有。
　　然而……
　　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這壹帶可是很老舊的舊工業區……”司徒賀輕聲自語著：“照道理來說，異類，都是很喜歡在這種老舊的地方紮堆的……”
　　像這樣的老舊城區，公共基礎設施基本都落後了。
　　市政與城區建設，也很陳舊。
　　很多樓房，都還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房子。
　　既沒有無處不在的攝像頭，也缺乏足夠的警察巡邏。
　　這樣的地方是異類們最喜歡的地方。
　　而司徒賀轉了起碼五圈，壹個異類的氣息都沒有聞到。
　　這很不正常。
　　在他多年的經驗中，只有壹個可能，會導致這種事情發生——壹個強大到超出想象的存在，就盤踞在這附近。
　　祂無意識泄露出來的氣息，讓所有異類都下意識的避開了這壹地區。
　　“我壹定會將妳找出來的！”司徒賀輕聲道：“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把妳挖出來！”
　　聯邦帝國，厭惡壹切不受控制的超凡力量。
　　特別是本土！
　　因為，俠以武犯禁！
　　不在記錄和控制中的存在，越強大越可怕。
　　這無關其立場與本性，完全是基於對社會穩定下的政策。
　　畢竟，聯邦這麽大，人口這麽多。
　　萬壹出現壹個不開眼的二代，沖撞了壹位隱居的強大超凡，導致發生不幸的事情，怎麽辦？
　　所以，聯邦帝國的超凡政策就是——記錄並控制所有超凡存在，並對其進行評估。
　　該統戰統戰，該消滅消滅。
　　總之，壹句話：帝國不允許有人，遊離在帝國的控制之外。
　　這不是暴政。
　　而是為了占人口大多數的普通人。
　　無論如何，聯邦帝國都不允許聯邦的超凡者和外邦的同行壹樣，成為高高在上，淩駕於法律與人民之上的所謂‘神選貴族’。
　　當然，若超凡者或異類，願意遵守聯邦法律，服從聯邦安排。
　　那麽，優待和政策照顧是肯定有的。
　　畢竟，即使再弱小的超凡，最無用的異類，也有其價值。
　　戰國時，孟嘗君尚且能養雞鳴狗盜之輩。
　　如今的聯邦帝國，根本不在乎多花壹點資源，照顧幾個看似無用的超凡或者異類。
　　因為說不定某壹天，就能用的上他們。
　　“就讓我來看看，妳到底藏在那裏？”在路口停下車，司徒賀走到路邊的壹個電話亭旁。
　　然後，他從身上取出兩片翠綠的樹葉。
　　這是從喜馬拉雅山巔的槐樹上摘下來的葉子。
　　作為世界第壹高峰，喜馬拉雅山本是荒蕪的雪山。
　　但兩百年前，靈氣復蘇，第壹波浪潮席卷世界。
　　於是，壹顆槐樹從世界最高的山峰之巔生長。
　　歷經兩百年，槐樹已是遮天蔽日，樹冠幾乎遮住了巨大的山巔。
　　在風雪與嚴寒之中，它始終屹立不倒，巋然不動。
　　而且，這顆槐樹還生出了壹點基本的靈智。
　　學會了自衛與反擊。
　　故此，黑衣衛都督，親自登上喜馬拉雅山之巔，將這株靈智初生的槐樹降服，並與之達成協議。
　　槐樹每年，都將向聯邦帝國皇帝陛下朝貢樹葉三百片，而聯邦帝國保證它在喜馬拉雅山上的存在不受打擾。
　　自然，這槐樹的葉子有無窮妙用。
　　其中最主要的用途，就是破障。
　　司徒賀鄭重的捏起這兩片翠綠的樹葉，將之粘連在自己的眼皮上，同時嘴中沈聲念道：“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寧靜致遠，開我神目，照見四方！”
　　那兩片珍貴的綠葉，點點綠色漸漸褪去，慢慢的壹點點的沈浸到司徒賀的眼簾之中。
　　讓他的雙目，漸漸的變成淡金色。
　　於是，世界在他眼中變了模樣。
　　周圍的壹切景物，慢慢的失去了色澤。
　　數不清的青斑，像苔蘚壹樣，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路面。
　　無數深淺不壹的腳印，錯綜復雜的重疊在壹起。
　　這些都是靈氣留下的痕跡。
　　“我就知道！”司徒賀說：“這裏不對勁！”
　　青斑是靈氣留下的路徑。
　　而腳印則是超凡者與異類，在此經過時留下的。
　　看著青斑的數量與腳印的規模，司徒賀推測，在過去七天，起碼有上百名異類或者超凡者，從這附近走過。
　　換而言之，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壹帶，有強大到超乎想象的存在。
　　因其存在於此，所以，附近的異類與超凡者，根本不敢在這附近常住。
　　就像叢林之中，有壹頭虎王。
　　於是，其他猛獸，紛紛逃離。
　　而在超凡者的世界，這種情況更加顯著。
　　實力不夠強的，甚至可能都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他們只會在本能的驅使下，下意識的避開這位強大存在所處的地方。
　　“凡存在，必有痕跡！”司徒賀凝視著這壹切：“讓我看看，妳究竟藏在那裏？又是否和那張禹有接觸！”
　　說著，他就高高的跳了起來，手中灑出壹把靈符。
　　靈符落地，化作壹個個小小的紙人，蹦蹦跳跳，朝著四面八方滲透過去。
　　而司徒賀的人影，則在空氣中漸漸淡去，只剩下壹個虛影，駐留在半空。
　　這正是他最得意的術法——幻靈紙人。
　　將自身心神，寄托於紙人之上。
　　千變萬幻，妙用無窮。
　　常常他的敵人，連他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莫名其妙的橫死。
　　更關鍵的是，即使紙人被消滅。
　　於他也不過是掉了壹根頭發。
　　……
　　寒黎在基地，只等了不到半個小時。
　　她所申請兌換的蟠桃與天青靈茶就被送到了她手裏。
　　而且是東臨市安全部部長王景程親自送來的。
　　“寒少校……”王景程看著寒黎這個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少女，有些欲言又止：“這是妳要兌換的蟠桃與天青靈茶！”
　　寒黎接過來，她明白，此事肯定不會很簡單。
　　否則，也不需要王景程親自送來。
　　她也知道，定是這位安全區的領導頂住了其他人的壓力，才將她要兌換的蟠桃與天青靈茶親自送來。
　　“部長，妳放心！”寒黎對王景程深深鞠躬：“我不會做對不起人類的事情的！”
　　“嗯！”王景程點點頭：“我相信妳！”
　　“部長……”寒黎擡起頭，問道：“若有朝壹日，鬼怪與惡靈，皆不存在了……”
　　“您想做什麽呢？”
　　王景程笑了起來：“大災變時，我正在打報告，向上級申請轉業！”
　　“若再沒有了鬼怪與惡靈，我想回到家鄉，去種種地，養壹點雞鴨，帶著幾個孫子，每日嬉戲於田園之中……”
　　寒黎聽著，鄭重的敬禮：“我會盡量讓您的這個想法有實現的那壹天！”
　　王景程笑了，他轉過身去，道：“寒少校，我知道，在妳身上壹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因為某些緣故，妳無法說出來……”
　　“但，我想請妳記住——妳從來不是壹個人！”
　　“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誰可以壹個人就做成什麽事情……”
　　寒黎看著這個長輩的身影漸漸遠去。
　　她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壹個字都說不出口。
　　因為，未來如何，她也不知。
　　將裝著蟠桃與天青靈茶的兩個包裹系到腰間，寒黎從身上掏出那本熾熱的《下層深淵考察報告》以及與書壹起放著的壹個手電筒。
　　手電筒打開，光照向前方。
　　寒黎看著，心中難免忐忑。
　　“不知道那迷霧，是否還願向我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