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起源（1）

　　“走嘍！”靈平安對著依依不舍的寒黎擺擺手，然後壹腳踏空，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寒黎怔怔的望著已經空無壹人的房間。
　　然後輕輕的蜷縮起身體。
　　壹滴清淚不知為何在臉頰落下。
　　身上的衣裙，緩緩飄動著。
　　這為她量身定做的寶衣，哪怕到了將來，她吞噬深淵，化為深淵吞噬者，也依然能用。
　　微微伸手，撫摸了壹下平坦的小腹。
　　寒黎就站起身來。
　　她明白，自己從今以後不是壹個人了。
　　她必須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孩子，需要營養！
　　很多很多的營養！
　　於是，她站起來。
　　然後念誦出壹段真言。
　　便有壹道傳送門打開，她向前壹踏，便來到壹處汪洋之上。
　　深淵第八十九層深淵之海！
　　此地的領主，卻已經如壹條哈巴狗壹樣的膜拜於魅魔領主之前。
　　“尊貴的女主人……”
　　“卑微的大袞，恭迎您的來到！”
　　又有壹條可怖的魔犬，從虛空鉆出來。
　　天堂劫掠者越出。
　　這壹次，祂不為盜竊神國的祈並者，也不為啃噬神明的神軀。
　　只是感應到了熟悉的味道，尋蹤而來。
　　壹見寒黎，這頭讓諸神憎惡，連惡魔也畏懼的魔犬，立刻趴下身子，好似壹條二哈壹樣的搖起了尾巴。
　　“向您致敬……”
　　“尊貴的女士！”
　　祂又望向寒黎的小腹，那可憎的頭顱低的更低了。
　　祂知道……
　　哪裏孕育著無比尊貴的大人物！
　　……
　　冉冰終於再次走到了陽光下。
　　沙塵已經散去。
　　前方出現壹個沐浴在陽光下的城市。
　　那是柯羅寧。
　　舊時代的宇航中心與保護傘的總部。
　　冉冰提著槍靈，慢慢的走過去，她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如花般綻放的笑顏！
　　只是，有些恐怖！
　　特別是陽光倒映著她的影子。
　　鋪滿了沙礫的地面上，她的影子，瘋狂而錯亂。
　　“走！”
　　“壹個不留！”冉冰對著她身後的人群說道。
　　這些來自異世界的人類，在過去這些日子，壹直是她忠心耿耿的走狗與鷹犬。
　　為她尋找著保護傘的痕跡，拯救壹個個墜落的浮空城中的難民，並在壹個個昆揚人的遺跡裏建立避難所。
　　但……
　　這所有的所有，都不及如今的幸福！
　　保護傘的總部！
　　舊世界的宇航中心！
　　也是如今，依然依附在世界身上，敲骨吸髓的保護傘的權貴們所盤踞之地。
　　說起來，也是可笑。
　　舊世界毀滅，人類文明被埋葬，幸存者只能蜷縮在壹個個浮空城中茍延殘喘。
　　但制造這壹切悲劇的元兇，卻躲在安全的地方。
　　他們既不需要在沙塵暴中苦苦掙紮，也不必去往危機四伏的地面，在猩紅獸的威脅中尋找食物、能源、藥品。
　　他們待在了安全的地方。
　　唯壹壹個沒有被舊世界毀滅所波及的地方。
　　寒黎看著遠方，陽光下，那壹棟棟摩天大廈。
　　她笑的無比燦爛。
　　手中的槍靈，也發出了陣陣尖銳的嘶吼。
　　此時此刻，冉冰想起了自己的幼年。
　　也想起了浮空城中的同伴。
　　那壹個個死去的人。
　　死在她眼前的人。
　　那壹張張笑臉，那壹條條鮮活的生命。
　　她也想起了，自己在壹個個遺跡看到的那無數被泡在罐子裏的屍體。
　　還有那些保護傘研制出來的，以人體為載體改造出來的怪物。
　　以及猩紅獸！
　　“今天，是血債血償之日！”
　　她舉起槍。
　　手中槍靈，化作壹桿大口徑的重狙擊槍。
　　她深深吸了壹口氣，扣動扳機。
　　壹顆帶著她的怒火與復仇意誌的子彈，隨即滑膛而出！
　　砰！
　　帶著怒火，帶著仇恨。
　　子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擊中了壹棟大樓。
　　然後……
　　嘩啦！
　　整棟大樓瞬間崩塌！
　　警報聲響起。
　　柯羅寧城內，壹艘艘浮空艇起飛。
　　同時，地下也開始出現了機械齒輪的響動。
　　壹個個機器人被喚醒。
　　但冉冰不管這些。
　　她只是舉著槍靈，冷靜而殘酷的不斷瞄準、開槍。
　　至於那些飛起來的浮空艇。
　　那些被喚醒的巨大機器人。
　　不需要她管。
　　身後的人類，來自異世界的人類，已經嗷嗷叫著，沖了上去。
　　“為了布塔尼亞母親！”
　　“為了女王！”
　　壹個又壹個超凡者，從沙塵暴中沖出來。
　　帶頭的壹人，更是將身體化作壹條滾動著無數血漿的河流。
　　血河咆哮著，席卷而前。
　　充滿腐蝕性的鮮血，所過之處，所向睥睨。
　　血河的浪頭湧動。
　　壹個個鮮血所化的人影，從血河中跳出。
　　這是血河領主的底牌：鮮血軍團。
　　所有被血河領主吞噬過的敵人，都將被其融入血海，成為血河的壹員。
　　壹旦需要，血河領主便能釋放這些被他殺死、吞噬、吸食的可憐靈魂，讓他們為自己而戰。
　　於是，血河迅速的突進到了柯羅寧城區。
　　沿途，那壹個個保護傘的員工、生化造物、機械改造人，統統被碾壓。
　　然而，柯羅寧的保護傘高層，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眼睜睜的看著這座他們的庇護所與天堂被人毀滅。
　　於是，隨著城市之中傳來的巨大震動。
　　壹個又壹個巨大的兵器被喚醒。
　　這些巨大的人型生化與機械科技融合的造物，乃是保護傘從昆揚人殘留的主控計算機內找到的可怕戰鬥兵器。
　　名曰：使徒！
　　是用無數人命與靈魂，鑄造出來的最終兵器。
　　也是保護傘公司的高層們，之所以敢肆無忌憚的毀滅世界的緣故！
　　因為……
　　他們早已經將自己的肉身與靈魂，融入了這些巨大的兵器之中。
　　哪怕世界毀滅，他們也能駕駛這些兵器，離開地球，在宇宙深空生存。
　　要不是，這些使徒的程序與構造，還存在許多問題，還離不開人類靈魂的矯正與修復。
　　這些自認為已經獲得永恒生命並已經超越了人類這個物種的‘神’，早已經離開了這顆貧瘠的破碎星球，進入了宇宙深空。
　　如今，老巢遇到攻擊。
　　神，被激怒了！
　　壹個個保護傘的神，坐到了使徒的核心艙，旋即肉身融入其中。
　　“啟動靈魂引擎！”他們發出了冷酷的指令。
　　然後壹個個通過使徒的共享視野，看向那城外的攻擊者。
　　那些人類……
　　愚蠢、脆弱、渺小的人類！
　　但他們的靈魂……真的很美味。
　　早已經與使徒融合的‘神’們記得靈魂的味道。
　　浮空城是它們的牧場。
　　猩紅獸是它們的牧羊犬。
　　現在，羊群居然膽敢反抗？
　　那就統統毀滅吧！
　　於是，壹個個使徒，高高飛起。
　　壹件件奇形怪狀的武器，被激活。
　　“死吧！”神們癲狂的大叫起來。
　　它們想起了當年，它們對這個世界做的事情。
　　壹個個城市在火焰中崩塌。
　　人類文明在絕望中滅亡。
　　他們的靈魂與血肉，真的好美味！
　　只是……
　　不知為何，使徒們忽然生出壹種心悸的感覺。
　　它們擡起頭。
　　所有使徒驚呆了。
　　頭頂的蒼穹，太陽消失了。
　　壹個巨大的影子，遮蔽了天空。
　　這影子無法描述，不可形容。
　　耳畔，傳來了低沈的恐怖囈語。
　　“血債血償……”
　　“妳們吃了那麽多人……”
　　“也該被人吃掉了！”
　　在極度的恐懼中，使徒內的神拼命掙紮起來。
　　他們想起了昆揚人留下的遺跡描述過的畫面。
　　神降臨了！
　　所有昆揚人都在恐懼與絕望中跪拜於神的面前。
　　人們高聲念著神的名諱，贊美偉大的舊日支配者。
　　然後，奉上了神所喜愛的犧牲。
　　昆揚人中最強大的那壹批戰士！
　　那是神最愛的貢品。
　　神，享用了貢品後，滿意的離開。
　　昆揚人又獲得了壹萬年的庇護！
　　所以……
　　舊日支配者降臨了？
　　可是……
　　昆揚人和祂們的神，不是應該早就死去了嗎？
　　耳畔卻只有低語在徘徊。
　　那是壹首歌謠。
　　悅耳、動聽的歌謠。
　　“沙耶，沙耶……我親愛的女兒……”
　　“沙耶……沙耶……我可愛的女兒……”
　　歌聲中，自詡為神的保護傘高層，似乎看到了壹個堅強、善良的少女，蜷縮在浮空艇中，輕輕哭泣著。
　　身下的荒原，猩紅獸正在啃噬著數百具屍體。
　　猩紅獸的眼睛壹顆顆亮著。
　　沙沙……沙沙……
　　咀嚼聲在響。
　　哢嚓哢嚓……
　　牙齒在摩擦。
　　可……
　　為什麽我會疼？
　　神們垂下腦袋，那使徒的巨大腦袋低下。
　　它們看到了，無數的尖牙與利嘴，正在啃噬他它們的身體。
　　可怖的怪物那巨大、臃腫的身體，無數復眼次第亮起來。
　　耳畔，仿佛有壹個少女的身影在呢喃。
　　“被人吃的感覺怎麽樣？”
　　……
　　靈平安看著那已經化身為舊日的少女。
　　她在瘋狂的發泄著。
　　壹條條觸手，飛舞著。
　　半人半舊日的少女，已經有些失去理智，為瘋狂所俘虜。
　　她的身體中，壹條條觸手分化，壹張張利嘴長出來。
　　不愧是森之黑山羊所選擇的女兒。
　　黑暗豐饒之神所眷顧的人類。
　　靈平安只是看著，看著少女的瘋狂，看著少女的發泄。
　　這是她應得的。
　　也是她應該做的。
　　也是符合靈平安的本性的。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吃人的，就要被人吃。
　　等待少女將整個城市都幾乎毀滅。
　　靈平安才慢慢走上前去，來到她面前。
　　“差不多可以了！”靈平安說：“再鬧，這個世界就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