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八章 戰爭的傳言

　　陸葉舟哼著小曲進屋，笑道：“還行，我比真姐先完成任務。”
　　“她早就回來，正在休息呢。”陸林北道。
　　陸葉舟並不在意，坐到對面的沙發上，“我在樓下見於總督察，看他很高興的樣子，是從茹紅裳這裏得到好處了？”
　　“他是來找我的。先說說妳的任務執行得怎麽樣了，等等，我去叫真姐。”
　　“我去。”陸葉舟跳起來，去枚忘真的臥室門上敲了兩下，快步回來，“妳知道嗎？體內芯片現在不起作用了，不能讀取，不能上網，也不能彼此通話，只剩下轉賬這壹項功能，妳決定將芯片取出來，真有先見之明。”
　　“這是李峰回的主意。”
　　“那也得是妳做出判斷，換成我，對那個計算機瘋子的話頂多信五六分，絕不會嚴格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他不是瘋子，是專家。”
　　“差不多，而且我很佩服他，真的，但這改變不了他是個瘋子的事實。”
　　陸林北笑著搖頭。
　　枚忘真從臥室出來，看不出壹絲疲態或是睡意，好像早就收拾妥當，就等著有人敲門。
　　“誰是瘋子？”枚忘真坐在另壹張沙發上。
　　“李峰回。”陸葉舟道。
　　男仆像幽靈壹樣出現，送來三杯飲料，然後又像幽靈壹樣退下。
　　三人道謝，等男仆消失之後，陸葉舟小聲道：“等我有錢了，也想要這樣壹臺機器人。”
　　“他是人，不是機器。”枚忘真糾正道，也壓低聲音。
　　“差不多。”陸葉舟喝了壹大口。
　　“妳怎麽回事？李峰回是瘋子，男仆是機器人，妳看誰都不正常，我倆呢？”陸林北問。
　　陸葉舟笑道：“妳問我，我就說。老北妳嘛，是個多情的瘋子，沒有慢慢姐在身邊，妳越來越不正常。真姐，呵呵。”
　　“有膽子笑，就得有膽子說出來。”枚忘真冷冷地說。
　　“真姐是個愛冒險的瘋子，不僅自己愛冒險，還要拉著別人冒險，跟妳在壹起，永遠不知道下壹分鐘、下壹小時會發生什麽，隨時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枚忘真笑了，當對方的話是誇獎，“難道妳想過平庸的生活？”
　　“不想，但是首先得活下去，然後再說過哪種生活。老北，妳怎麽不說話？對我的評價有何想法？”
　　陸林北輕輕搖下頭。
　　陸葉舟咳了壹聲，改變話題，“我回來得最晚，所以我先說任務進展，簡單壹句話，非常不順，第壹光業、無限公司、大步集團等等壹共九家跨星際公司，都不肯參與這件事，也不願意與管理局聯系。總而言之，是要置身事外，但是——”
　　陸葉舟故意賣個關子，停頓片刻繼續道：“所有公司，不管是光業公司，還是交通或者能源公司，都壹致認為，肯定會有壹場戰爭。為什麽我看誰都像瘋子？因為我今天真的遇見許多瘋子。”
　　另兩人都露出意外的神情，枚忘真道：“幾家公司的代表處有什麽資格談論戰爭？而且為什麽會告訴妳？”
　　“準確地說，他們談論的不是戰爭，而是逃亡，他們相信戰爭肯定會在經緯號以及其它太空站爆發，所以急著想回各自的行星。為什麽告訴我？因為所有飛船接下來壹個月的票都賣光啦，我說我有辦法弄到特權票。”
　　“妳在撒謊。”枚忘真道。
　　“為了套取情報，撒謊算什麽？而且經緯號總裁親口說過會感激老北，弄幾張船票應該沒問題吧？”
　　陸林北更在意戰爭的事情，“公司代表處從哪裏看出戰爭的跡象？”
　　“從公司總部。七大行星總共有上百艘宇宙飛船，其中八成以上是商業飛船，歸屬各大公司所有，每壹艘的價值都能嚇死人，誰也損失不起，所以壹有風吹草動，立刻就召回，代表處的職員因此感受到危險。他們說，這是三百年來的第壹次，公司總部如此決絕地大規模召回飛船，如果不是對戰爭前景極有把握，不敢這麽做，因為飛船只有留在航道上才能發揮最大價值，召回雖然能保住飛船，卻要承擔巨大的商業損失。”
　　枚忘真還是有些困惑，“這麽重要的事情，行星代表居然壹無所知？”
　　“嘿，未必壹無所知，而是不肯告訴咱們三個。真姐不信的話，可以再去打聽壹下，看看那些代表處官員的家人，是不是已經登船，或者已經買好船票？”
　　“不用打聽，我知道許多人離開經緯號，都說是為了躲避可能發生的機器人叛亂。”
　　“巧就巧在這裏，兩件事碰壹塊了，都可以用來解釋大批人員逃離經緯號的現象，可是遊戲已被刪除，機器人大都回廠維修，叛亂危機已不存在，船港的人卻壹點也沒減少。我特意去船港看了壹眼，真是人山人海，連大廳都很難擠進去。我就是因為這個，回來比較晚。”
　　“總裁壹家人好像沒有逃亡的打算，而且也不擔心。”陸林北道。
　　“我要打聽壹下。”枚忘真起身，很快回來，“經緯號回到了原始時代，連通話功能都受到限制，只能口耳相傳。”
　　陸葉舟向後壹倒，“這就是我的報告，老北交待的任務，基本沒完成，但是打聽到壹些情報。”
　　“飛船正在召回，太空站上的戰爭怎麽打？”陸林北的疑惑不減反增，“就是兩派人用槍支戰鬥嗎？”
　　“我不知道，公司代表處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只是單純地根據總部的行為，判斷會有戰爭爆發，連為什麽要發生戰爭都不知道。”
　　“街上的情況怎麽樣？我回來時還比較安靜。”陸林北道。
　　“我回來時也沒發現異常，除了看不到太多機器人。”枚忘真補充道。
　　“上層沒有變化，中層變化也不明顯，下層就不壹樣了，船港內外擠滿了人，街上還有人示威。我特意下車去看了壹眼，居然是上百名玩家在示威，他們這是休息過來了，要求官方恢復網絡與遊戲，真是不怕死啊。”
　　“如果這是壹場比賽，葉子贏了。”陸林北宣布道。
　　“是嗎？”陸葉舟很高興。
　　“嗯，與妳得到的情報相比，我倆獲得的信息幾乎沒有價值。”
　　“可以將‘幾乎’去掉。”枚忘真也有同樣的看法，“咱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
　　“葉子繼續去聯絡各大公司的人，真姐打聽行星代表處和經緯號管理層的動向，看來總裁壹家是被蒙在鼓裏，我要找幾位玩家聊壹聊。”
　　“搜集情報沒問題，可是搜集之後交給誰呢？”陸葉舟提出壹個關鍵問題，“翟王星代表處不搭理咱們，與翟王星的聯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恢復。”
　　“早晚會恢復，咱們必須第壹時間將準確的情報送回應急司。”
　　“無限公司的總部就在翟京，都開始召回飛船了，相關消息肯定會通報給聯委會吧？”陸葉舟費力地站起身，“可情報從來不會嫌多，我正好約了大步集團代表處的壹個女孩……壹名職員待會見面。”
　　“公私要分明。”枚忘真笑道。
　　“根據我的經驗，咱們這壹行恰好相反，必須公中有私、私中有公，才能獲得情報。真姐，妳不也是利用家族的交情套取信息嗎？”
　　“妳今天這是怎麽了？妙語連珠啊。”
　　“話說得多了，自然會有幾句亮點，垃圾堆裏還往往藏著珍寶呢。”
　　枚忘真微微壹怔，然後道：“妳是不是跟機器人學來的這些怪話？”
　　“機器人能教我？它們都在工廠裏呢……我不否認還剩下壹些機器人，也不否認我跟其中壹臺有過對話，但是妳不要弄錯，如果有傳授的話，也是我教它，不是它教我……”
　　枚忘真拒絕再聽他的嘮叨，直接走開，向陸林北道：“我仍然不相信會有戰爭，我會拿到準確的消息，弄清楚傳言因何而起。”
　　陸葉舟也道：“我也出發。”
　　“我有車，可以送妳們壹程。”陸林北站起身。
　　到了樓下，看著印有糾察字樣的車輛，陸葉舟感慨道：“於總督察真大方啊，經緯號的‘感謝’終於有點實惠。”
　　枚忘真仍然前往行星代表處，第壹個目的地是名王星。
　　陸葉舟則要前往中層區域的壹家飯店，向陸林北又借壹些錢，“以後壹塊還妳吧。”
　　“這壹筆算是經費。”
　　“那我心裏就更踏實了，可以點幾樣貴的菜品，更容易套她的話。”
　　陸林北驅車前往下層區域，尋找陸葉舟所說的遊行隊伍。
　　上、中兩層的行人與車輛明顯減少，經緯號就像那些季節性的旅遊城市，時間壹過，迅速由熱鬧進入蕭條。
　　壹到下層船港，情形驟變，就像景點的最後壹批遊客，要在離開前進行壹次狂歡。
　　陸葉舟說他看到上百人，如今已經增加到近千人，大多是年輕人，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壹些人手持棍棒，嘴裏大喊大叫。
　　與示威者對抗的是壹小隊糾察，總數不到五十人，手持盾牌與警棍，態度卻不是很積極，守住重要路口而已。
　　陸林北駕駛的糾察車惹來麻煩，許多示威者拋來東西，冰雹似地砸在車上。
　　陸林北迅速駕車遠去，停在路邊，步行折返回去。
　　大批乘客正在進入船港大廳，數量比示威者還多，對不遠處的混亂局面，他們大都視而不見，匆匆趕路，只有小孩子好奇地投去目光。
　　又有壹隊糾察趕來支援，同樣只是封堵路口。
　　陸林北找到糾察的頭目，聲稱自己是“高級督察”，頭目在隨身攜帶的微電腦裏查到陸林北的名字與圖像，立刻變得配合，有問必答。
　　“別的地方還有示威者嗎？”
　　“據我所知沒有，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非跑到港口來示威，我們這裏又沒有遊戲和網絡。”頭目既惱火又無奈。
　　“船港有多少糾察？”
　　“壹百三十多名，差不多都在這裏了。”
　　“呼叫支援了？”
　　“還沒有，我們能擋得住，這些人虛張聲勢，手裏除了棍棒，沒有別的武器，不敢真沖上來。”
　　“呼叫支援，立刻。”
　　頭目對這位陌生的“高級督察”心存懷疑，但是不敢當面表露，“我會的，很快。”
　　陸林北邁步走進大廳，心想，這些孩子不會真要實現遊戲裏演練過的場景，前來搶奪趙帝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