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激戰正酣

　　武衛營前軍的將士們，肩上扛著槍，排成了密集的三條線列。
　　“咚，咚，咚咚咚……”在極富節奏的軍鼓聲中，以持長戟的副營長為基準，將士們開始勻速向蒙古人的陣線前進。
　　騎在馬上的呂武，在整個線列的正後方，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三個隊官（連長），則手持指揮軍刀，分別列於三條步兵線列的最左側。
　　隊官的旁邊，就是負責指揮全隊行動的赤紅軍旗。
　　當軍旗斜指前方之時，膽敢不沖鋒者，格殺勿論！
　　“噫。”小策淩驚訝的發現，金狗們靠攏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三條步兵線列，筆直的嚇人。
　　雅庫不過是個青海的土鱉旗主罷了，從來就沒有見識過，啥叫近代陸軍的作戰方式。
　　“敏罕那顏，金狗來了。”雅庫這是想催促小策淩，準備下令開火。
　　小策淩沒有搭理雅庫，他看得很清楚，緩緩靠近的金狗們，肩上並未背著火繩。
　　而且，金狗們肩上的火槍，也是格外的與眾不同。
　　更重要的是，小策淩註意到，武衛營前軍第壹排士兵們的臉上，個個都抿緊嘴唇，雙目炯炯有神，渾身上下都是昂揚的鬥誌，沒有壹人面露懼色！
　　這還是金狗的隊伍麽？
　　這麽些年以來，小策淩和大清的軍隊，打過不知道多少次遭遇戰了。
　　這還是頭壹次遭遇，如此古怪的軍隊！
　　大約相距壹百五十米的樣子，隨著呂武的壹聲令下，武衛營前軍的戰士們，全都停了下來。
　　“全體裝填彈藥，準備排槍齊射。”
　　於是，就在小策淩的註視之下，武衛營前軍的將士們，掏出定裝彈藥的油紙包，用嘴咬破壹條口子，將壹小部分火藥撒入火門之中。
　　然後，將剩余的火藥全都倒入槍管之中，再將尖頭圓柱體的子彈，塞進槍口裏。
　　“砰。”戰士們裝填好彈藥之後，手握槍身，用槍托往草地上用力的壹頓。
　　三排線列步兵，全都裝填完畢彈藥後，呂武再次發出勻速前進的命令。
　　壹百二十米，壹百米，八十米。
　　就在小策淩等著金狗們繼續靠攏之時，萬沒想到的是，金狗們居然停了下來。
　　小策淩手裏的火繩槍，有效射程，也就是四十米的樣子。
　　相距太遠了，現在就下令射擊，只能是射了個寂寞。
　　呂武這邊壹切準備完畢後，他的身邊掌旗官，高高的舉起了指揮旗。
　　單筒望遠鏡裏，玉柱看見前軍的指揮旗被舉起，當即毫不遲疑的下令：“舉旗，命令呂武馬上發起進攻！”
　　“是。”玉柱身邊的壹名掌旗官，將手裏的三角帥旗，斜著指向了策淩所在的方向。
　　呂武看見中軍通過旗語，傳來的軍令，當即毫不猶豫的舉起手裏的指揮軍刀，用力的劈向準軍火槍兵們的方向。
　　“第壹隊，半蹲，舉槍，瞄準，預備，放！”
　　“啪啪啪啪啪……”爆豆子般的清脆槍聲，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啊……”策淩身前的壹名火槍兵，不幸腿部中彈，倒在地上，抽搐著，哀號不止。
　　“好疼啊……額吉救我……”有名手臂中彈的火槍兵，疼得滿地翻滾，叫得異常之淒慘。
　　眨個眼的工夫，小策淩的隊伍裏，就倒下了七八個火槍兵。
　　小策淩不由倒吸了壹口涼氣，他做夢都沒有料到，金狗的火槍竟是如此的犀利，隔著八十米外，就可以有效的射中他的手下。
　　嘿嘿，玉柱主持改進的鉛彈，其尖頭上，都用鋒利的匕首，開過十字槽。
　　這種子彈，只要射進敵人的體內，就會開花。
　　被魔鬼改造出來的子彈，打進敵人的肚子裏，內臟就全爛了，只可能抽搐著等死，不可能再動彈了。
　　打到腿上，腿就完了，再怎麽掙紮著求生，都是徒勞的，必將失血過多而死。
　　若是擊中了手臂，手臂不截肢，也會因嚴重的感染而丟命。
　　“第二隊，舉槍，瞄準，預備，放！”
　　兩軍交戰之時，不存在憐憫的概念，壹切以擊敗敵人為要務！
　　隨著呂武的命令聲，第二排戰士們，原地站著舉起射擊。
　　“啪啪啪啪……”齊射過後，白色且熏人的煙霧，將戰士們全都籠罩了進去。
　　小策淩眼睜睜的看著，他手下的火槍兵們，又倒下了十個人。
　　“啊……老天……”
　　“救命啊……”有人的眼窩中了彈，居然沒有死，痛苦的在地上打著滾，無意中抱緊了自己人的壹條腿，再也不肯撒手。
　　小策淩發覺他身邊的火槍兵，全都面露懼色，嚇得臉色蒼白，不由狠下壹條心，拔出腰刀，走過去，揮刀劈死了那個自己人。
　　無毒不丈夫！
　　兩軍開戰之時，不僅要對敵人狠，也要對自己人狠。
　　這時，呂武再次下令，“第壹隊蹲著裝彈，第二隊蹲下，第三隊舉槍，瞄準，預備，放！”
　　“啪啪啪啪……”伴隨著槍口冒出的白煙，策淩的隊伍裏，又倒了六個人。
　　由於是定裝彈藥，又省略了通條壓膛的動作，第壹隊和第二隊的將士們，半蹲在地上，就可以裝藥了。
　　他們聽從命令起身的時候，只須用槍托往地上壹頓，整個裝填的動作，就全部完成了。
　　還沒正式接觸上，小策淩的人，就死傷了二十幾個。
　　唉，損失實在是太慘重了！
　　小策淩心裏明白，此時此刻，已經不可能撤退了。
　　只要他敢轉身逃走，金狗的騎兵就會追殺上來，將他和他的手下們，全都撕成碎片。
　　“哈布遜汗，趕緊帶著妳的騎兵，從兩翼包抄過去，吸引住金狗的註意力，方便我的人靠近他們還擊。”小策淩就算是再瞧不起雅庫，這個時候也要尋求他的幫助。
　　雅庫猶豫了壹下，他再舍不得手頭的這點家底，若是小策淩完了，不僅大清饒不了他，就連準噶爾人，也要想方設法的砍了他的腦袋。
　　“好吧。”雅庫也不是懦弱之輩，不然的話，他不可能殺了親爹，奪了旗主之位。
　　“吹號，兩翼包抄金狗的身後。”雅庫下了命令後，率先拔刀，縱馬沖了出去。
　　壹直在後頭壓陣的玉柱，看得很清楚，蒙古人慣用的包抄戰術，正式登了場。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在玉柱的指引下，武衛營往日裏訓練最多的，就是臨機變陣。
　　道理其實並不復雜，由於狗鎖燧發槍的代差優勢，敵人很難從正面擊破武衛營，那就只能采取兩翼包抄，或是提前設下埋伏的戰術了。
　　近代陸軍作戰，在以步對騎的時候，迅速變成空心槍陣，至關重要。
　　三個隊的戰士在前，兩個隊的戰士在後，其實是玉柱故意設下的圈套。
　　只要，蒙古人膽敢采用兩翼包抄的戰術，就會被兩個空心大陣夾在中間。
　　這就和內伊元帥的騎兵部隊壹樣，變成了夾心餅幹，只能以慘敗而告終。
　　就在雅庫率領蒙古騎兵們，開始加速沖鋒之時，玉柱指揮著兩隊武衛營的將士們，在鼓點聲中，開始向前挪動了。
　　這時的戰場形勢，變得復雜了。
　　原本，清軍和敵人，陣線分明的相距五百米。
　　現在，小策淩指揮的火槍兵，朝著呂武的武衛營前軍快速靠攏，雅庫率領的蒙古騎兵，則包抄向呂武的側後。
　　不經意中，玉柱指揮的後軍，停止在了呂武身後大約二百五十米的地方，居然不走了。
　　玉柱停下來的位置，十分的有講究，距離清軍後陣的綠營兵和炮甲們，不足壹百五十米。
　　也就是說，壹旦蒙古騎兵想包抄玉柱的後路或是大營，武衛營後軍的兩隊士兵，只需要變陣成空心大陣，就恰好堵死了蒙古人偷襲的通道。
　　雅庫發現了這個驚人的變化後，不由心下壹陣狂喜，果斷指揮著他這壹側的三百名蒙古騎兵，呼嘯著殺向了玉柱的身後。
　　只要，砍下了玉柱的腦袋，清軍的火槍陣再厲害，都要不戰自潰，這是雅庫的如意算盤。
　　玉柱放下手裏的單筒望遠鏡，果斷命令後軍的兩隊戰士，以持戟官為圓心，面向雅庫沖來的方向，展開成兩條線列。
　　俗話說的好，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將領們，起的作用，就和船長壹樣，依靠豐富的作戰經驗，臨陣機變。
　　敵人變了，玉柱如果繼續擺出空心大陣，反而會因為單面的火力不足，導致纏戰不止。
　　蒙古人的作戰習性，玉柱太了解了。
　　只要雅庫的幾百名騎兵，在沖鋒的時候，就被排槍幹掉十分之壹，蒙古人的士氣就會跌落至谷底。
　　若是，幹掉了五分之壹的騎兵，蒙古人肯定喪失沖鋒的鬥誌，開始掉頭逃跑了！
　　歷史上，著名的八裏橋大戰，大清最精銳的僧格林沁蒙古鐵騎，總共壹萬七千多人，號稱三萬。
　　結果呢，號稱無敵的蒙古鐵騎，只戰死了壹千二百人而已，就全軍徹底崩潰了！
　　這個就和草原民族的特殊習性有關了，打順風仗的時候，他們非常之勇猛。
　　壹旦戰局不利，尤其是死傷比例超過了十分之壹以後，散漫怕死、只想撿便宜的草原特性，便暴露無遺。
　　幹掉五分之壹的蒙古人，這是玉柱的保守估計。畢竟，料敵從寬，絕無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