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做人不要太双标

　　“哦？人类对妖族非常苛刻？”红洛脱口而出的询问让顾星州心念微动。
　　以她的称呼和对妖猫的无端亲近之意来看，自己捡来的这位美人师父或许是个妖？
　　那她会是什么妖呢？
　　如此美貌又气质高贵媚而不妖艳而不俗，难道会是花妖？
　　一念及此独特的异族魅惑感让顾星州呼吸急促，看向美人师父的眼神也灼热起来。
　　“那倒没有。”姜晨舔舔爪子轻笑道：“虽然妖族要受到各皇室设立的某些部门监管、限制，一些比较重要的职位不允许妖族涉及，但人类对此间生活的妖没有什么恶意。
　　在某些地方两个种族还会通婚，尤其是温顺绵软容貌姣好的妖族非常受欢迎。大概是因为妖族天生就能修炼的缘故，不管在哪里他们比起多数普通人过得都好很多。”
　　红洛听得更茫然了，“那方才你为什么会说此间世界对于妖族来说有各种各样的危险？”
　　“人类不是最大的威胁，可妖族是会残害妖族的呀。”姜晨倒没必要在这方面撒谎忽悠他们，自己从凌七夜那里了解到的世界背景设定就是如此。
　　“人类的食物链里没有妖，超凡者也不能直接从妖丹得到什么明显益处；可凶残大妖本来就是以温顺小妖为食物的，炼化对方妖丹还能增进修为。
　　尽管受到校事司监管极少在明面上发生冲突，但处于食物链低端，倘若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普通妖族根本不敢离开校事司监管范围，否则在荒郊野外被厉害的大妖吃掉找谁说理去？”
　　姜晨用后脚挠挠耳朵叹气道：“尤其是我这种小妖猫，但凡厉害点的妖族诸如犬妖、狐狸妖等等都能轻易捕食，更别提那些狼妖、豹妖、虎妖之类的了。”
　　红洛闻言有几分失落，轻声道：“妖族……向来如此惯了吧。只是没想到在人类世界里，他们竟然还会自相残杀……”
　　“喵~”他奶声奶气叫了一声歪着小脑瓜看向半透明的红裙女子，“你身上有妖气，你也是妖族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干嘛要收他做徒弟呀？”
　　姜晨打量顾星州两眼，毛茸茸小脸蛋上带着灵动的鄙视之意，“切~看起来很不怎么样，连京都一些普通世家的子弟都比不上呢。”
　　顾星州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在暗中爱慕的美人师父面前被一只小奶猫贬低顿时很不爽，“哼！我只不过是起步比别人晚些罢了，毕竟……我又没那么好的条件，什么灵植灵药可以随便吃，能修炼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努力了。”
　　“喵？我说的是你的修炼天赋不行，跟努力有什么关系？”姜晨冷哼一声直接戳破，“更重要的是，人家天赋比你好的人更比你勤奋。
　　就拿京都一流世家顾家来说吧。
　　人家的嫡系子弟个顶个的天赋好起点高，可要想获得宗族内的资源还不是得勤恳修炼拿贡献值来换取？哪里就有你说的灵植灵药随便吃了？
　　越是大世家对待子孙后代的修炼越上心，人家才不要靠嗑药涨上来修为的表象呢，那叫什么揠苗助长？总之就是要能够长久稳打稳扎的修为，不要那些花里胡哨走不远的虚药罐子。”
　　黑色小亗奶猫一脸不屑的指了指木盆里的水，“喏，你这种后天洗髓的法子倒是可以拉高点修炼天赋。
　　可光想着靠灵药来弥补短板而不勤奋修炼，即便是修炼到九级也会被人家稳打稳扎的九级一拳打爆。”
　　“谁说我只想依靠灵药，不勤奋修炼了？”被戳到痛处，尤其是提到京都顾家，顾星州顿时火冒三丈嚷嚷道：“你等着瞧，我会更努力修炼迟早有一天打进京都废了顾青朗那个混蛋！”
　　他今天下午接触炼丹以后很有天赋，被美人师父接连夸赞好几句，顾星州心里还沾沾自喜觉得今后能够稍微轻松一些，哪怕是吞服灵药都能突破到五级以上。
　　没想到小妖猫直接戳穿，让他心里又气又恼。
　　姜晨跳到粗糙木板搭成的简易桌子上，揣手蹲着假装八卦道：“哟呵，真新鲜喵~这里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远呢，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去过京都。
　　说来听听，你跟顾家那位千年一出的天才有什么过节？你还想废了他？啧啧啧，以你现在的实力来说，玩阴的都不够看啊。
　　莫非……”
　　他将黑亮大眼睛看向一旁漂浮着的红裙女子，眼珠滴溜一转笑道：“莫非你想让这位前辈帮你暗中偷袭？”
　　“你！”顾星州被激怒，两眼通红瞪着他，“你这妖猫实在是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师父帮忙偷袭了？我要堂堂正正废了顾青朗那个混蛋！”
　　红洛秀眉微蹙柔声道：“这本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咱们之前也说好的我只能在你生死攸关之际救你一命，其他的是非恩怨我并不想掺和。
　　倘若有一日你需要为师帮忙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可万万不会答应的。”
　　顾星州见状郑重施了一礼解释道：“师父请放心，打进京都废了顾青朗是我修炼最重要的目标之一。这是私人恩怨我肯定会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靠实力去做到，绝不会让师父做那等偷袭的卑鄙小人。”
　　“喵？那你能做到在挑战任何人的时候，不让前辈出手帮你，表面一对一实际却是很不公平的一打二吗？能保证不借助前辈的力量帮你遮掩气息偷鸡摸狗吗？能保证闯祸以后不用前辈放低身段做贼一样去帮忙善后吗？”姜晨继续给他上眼药。
　　随身老爷爷不都是这么用的嘛。
　　除了教炼药给各种功法以外，遇到紧急情况还能靠老爷爷外挂一打二装逼打脸，还能悄悄潜入任何地方偷听隐秘、不管留下留下什么烂摊子交给随身老爷爷就一切欧吉八开。
　　“一打二？”红洛听妖猫这么说不由脸色微红。
　　之前她没考虑这么多，毕竟是自己今后要相依为命的徒弟，真的遇到危险当师父的肯定得暗中出手相助。
　　可小妖猫戏谑的问话却是让她有些羞愧，当年拼着陨落都绝不做不仁不义之事，如今倒险些失了偏颇。
　　“顾星州，你要记住修炼一途本就困难重重，倘若你果真遇险我会救你性命，但若是与人打架斗殴需要我提供灵力祝你一臂之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红洛一双美眸盯着徒弟正色道：“我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好好修炼，不要主动招惹是非。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是师父也不可能一直护佑你。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闯了祸自然也是要自己承担后果的。
　　可不能觉得有我在，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那样不但于你不利对我也没半点好处，更有可能会被强大的敌人盯上落得魂飞湮灭的下场。”
　　顾星州心里恨死这只不速之客臭猫了。
　　要不是妖猫多嘴多舌，自己实力不济之前倘或遇到争强好胜的时候还能借师父的灵力大显威风立立威，现在被它各种嘲讽受一肚子气不说，师父还当真讲明了不会替自己出头、善后！
　　“嘿嘿嘿，野生伪主要急了，他要急了！”小白猫捂着嘴笑嘻嘻，“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也忒玩不起了吧？”
　　姜晨揣手蹲着抖了抖耳朵慢慢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慢条斯理道：“我是出生在人间世界生长于此的，最了解这些好坏参半的人类了。
　　前辈啊，有些时候有些话必须得提前说清楚，要不然人情什么的搅和在一起……
　　人类跟咱们妖族不同，他们中的某些人最会和稀泥了还会搞什么道德绑架。
　　喵是担心你现在状态不佳对人类性情了解又不多，万一被绑到贼船上下不来可就麻烦大了。既然这位少年郎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那就无所谓了嘛。
　　来来来跟喵说说，一个偏僻山村的少年郎怎么会跟京都第一世家的天才顾青朗结下仇怨的？我瞧着你咬牙切齿的劲头儿好像不把他碎尸万段不罢休似的。
　　可喵明明记得清清楚楚，顾青朗从未到达过这么偏僻的地方。
　　还有啊，他创立的门派很厉害呢，再加上有宗族靠山如今人才济济蒸蒸日上，他处理门派杂务都忙不过来，怎么会跟你结仇呢？”
　　红洛虽然很有分寸不喜欢打探别人的私事，但八卦这种事情谁不想听呢？
　　近距离吃瓜才有意思嘛！
　　反正在戒指空间里不能修炼也挺无聊的，因此她面上表情没什么显露一颗八卦之心却在熊熊燃烧，耳朵都支棱起来。
　　提起顾青朗，顾星州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股愤恨之意油然而生。
　　“难道……”红洛吃瓜的心思蠢蠢欲动，已经迅速进入状态开始猜测，“你的年纪自然是不应该与其有交集了，难道是你的父母家人？”
　　姜晨假装来了兴致顿时支棱起来耳朵兴奋道：“我知道了！顾青朗今年也不过三十六七的年纪，这么算的话……会不会是当年他以天才之名震惊大绥朝的时候，有登徒浪子假扮顾青朗坑蒙拐骗，你娘上当受骗自以为跟顾青朗情投意合却被无情抛弃。
　　所以生下你以后也让你跟着姓顾？
　　哎呀呀，这种故事在京都都是好多年前的话本套路了，没意思没意思！”
　　红洛：⊙０⊙
　　人类这么多心眼？这么会玩的嘛？
　　相比之下，妖族虽然生性凶猛暴戾了些，却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捣鼓出来这么多故事。
　　“你放P！”顾星州果然被激怒，丝毫不顾及形象跳起来将本不想说的实情和盘托出，“什么狗血故事，才没有！我们君溪镇的顾氏一族本来就是从京都顾家分离出来的！”
　　用后腿挠挠耳朵，姜晨意兴阑珊道：“罢了罢了，猜错了而已你急什么？这个答案还不如狗血故事呢，原来是顾家的旁支一族那就更没趣了。
　　每隔几年从顾氏宗族分离出来的旁支没有上千人也得有几百呢，毕竟京都就那么大，顾家人又多又繁盛有数不清的丫鬟奴仆，要都留在京都早就把皇城都挤爆了。
　　即便是嫡系子孙想不被分派出去都得使尽浑身解数，要么进朝为官要么自立门户，反正都得自己想办法。
　　你们这种被分派在这么偏僻地方的……唔，要不是犯了重罪就是血缘实在太远八竿子打不着。
　　那喵就更不明白了，你一个小小分支不可能跟顾青朗那种嫡系天才有交集的，为什么要仇视他呀？”
　　红洛半透明的身子也坐在木板桌上，用两手托着小脸听得津津有味。
　　毕竟她一直在妖族对于人类世界了解并不多，听他们聊天不但能近距离吃瓜还能了解人间界的势力分布，对自己将来行走此间也有益处的。
　　“顾氏宗族每隔几年都会举办一次族内比武大会。”顾星州双拳紧握，眸子都变得隐隐泛红咬牙切齿道：“十八年前，我父亲代表君溪镇顾家去宗族参加比武大会，被顾青朗打的险些丧命，抬回来就成了废人被家族放弃这么多年受尽白眼！
　　顾青朗欺人太甚，他明明能点到为止不伤我父亲的！
　　可是……他令我父亲当众受辱从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沦为如今人人可以嘲笑的废人，我要为父亲报仇一雪前耻！”1
　　红洛不由自主将腰背挺直，在伪主光环笼罩下对这位自强不息要为父亲报仇的少年敬佩不已。二
　　这是怎样的豪情壮志啊，明知道与对方实力悬殊却依然坚定信念！霖
　　“哎？你说的是十八年前那件事儿啊。”姜晨舔了舔爪子笑道：“那一战毫无悬念但结果很惨烈，顾氏宗族请来观战的都是京都里的大人物，因此可谓是人尽皆知。珊
　　喵也不例外自然是知道内中详情的，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爹脑子进水了胡搅蛮缠，怎么能甩锅给人家顾青朗呢？”貳
　　不等他再急着反驳，黑色小奶猫站起身来气势逼人反问道：“我且问你，你父亲顾飞越与顾青朗一战，是谁挑起端倪的？”l
　　顾星州哪里能赶上姜晨的思维和利落嘴皮子，当即一卡壳给了他乘胜追击的机会。i
　　姜晨自羣问自易答道:林“当年伊十八棋岁的顾(青朗已四经晋升)五级⑸早就不(在比武九大会)登逝擂台⒐之列b了,是a你父亲顾飞越满口污言秽语侮辱叫嚣顾青朗应战。n
　　别说年仅十八年少气盛的顾青朗，在万众瞩目众目睽睽之下，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儿哪个会任由一个旁支无名小卒指名道姓辱骂还当缩头乌龟？g
　　而顾飞越到底又为何非要揪着顾青朗不放呢？q
　　还不是因为他自认为赢了几场擂台，能得到另眼相待的机会便向顾氏宗族提出可笑的要求——让宗族将你们这一脉全都招回京都委以重任！i
　　人家嫡系子孙还得靠自己才能在京都站稳脚跟呢，你爹算老几？二十三岁一把年纪打赢几个刚成年的竞争对手就觉得天下无敌，所有人都得捧着他了？逝
　　顾氏宗族不答应他的无理要求，顾飞越就口出狂言辱人在先，顾青朗不过是没当缩头乌龟下台应战何错之有？把
　　喵再问你，对当年详情你可追查明白了？即便是要报仇雪恨，最起码也得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吧？
　　这些可不是什么秘密，京都但凡上点年纪的都知道。喵还看过校事司当年特意印刷刊发的报纸呢，你若想要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几份来好好看看来龙去脉。”
　　“没错的哟，我这里有证据呢。”绒团子边从空间里翻找东西，边小声嘀咕道：“超凡者的奇特功能这不就用上了？
　　跟拍视频似的，虽说效果没那么好但好歹能让人知道当年真相，难怪校事司最热衷于搜刮各种特殊能力的人才……”
　　顾星州憋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暴起青筋道：“无论如何我父亲罪不至死！顾青朗明明能手下留情却赶尽杀绝就是他的错！”
　　“呵，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双标？”姜晨直起身子来抱着前爪冷笑道：“换做是你被人当众侮辱，你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吧？
　　你会放过侮辱你看不起你的人？
　　绝对不会的！但凡有能力你会比顾青朗做得狠毒千万倍！
　　怎么？
　　辱人在先的换成你父亲，对方就得万般容忍点到为止？
　　就算是几岁的小屁孩都知道大绥朝几百年的规矩——擂台之上不论生死，只要敢登擂台就默认打死活该。
　　你父亲当年已经二十三岁的成年人了，难道叫嚣挑衅之前就没考虑过打不过人家的后果吗？
　　哼！最终落败方不过是你父亲所以你双标拉偏架罢了，倘若被打成废人的是顾青朗，你恐怕讲起你爹的光荣事迹还会很骄傲吧？
　　你爹赢了就是对方没本事活该被废；你爹输了就是对方不仁不义赶尽杀绝，妥妥的双标狗！”
　　红洛扭头看看小奶猫仔细琢磨了一下其中“弯弯绕绕”，突然醒悟过来，这事儿确实是徒儿父亲太高估自己才落得个凄惨下场，愿赌服输嘛怎么能怨对方下手太重呢？
　　这要是在妖族，败了的早就进对方肚子里了，哪还有什么机会活下来？
　　小妖猫提醒的对，人类果然心眼儿太多了自己以后可得好好提防绝不能给人当枪使！
　　尤其是，唤醒自己的这位少年郎似乎心性并不十分纯良。
　　于自己有恩确实需要报答，但这并不是违背本心为虎作伥的理由。
　　倘若顾星州心地不纯举止不良，自己也只能换个方式偿还灵力供养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