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國

莊不周

歷史軍事

初平二年,秋,廬江舒城。 孫策忽然翻身坐起,空洞的眼神瞪著被晨曦照白的窗棱,壹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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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2章 班門弄斧

策行三國 by 莊不周

2019-5-17 15:01

 沮授考慮了很久,明知可能會讓袁紹不高興,還是勸他不要用孫翊的首級祭兵主。壹是孫策剛剛放回袁譚,禮尚往來,袁紹就算不送回孫翊的遺體,也不能讓他身首異處;二是孫翊還是個孩子,這麽做有幹天和,為人詬病。最後還有壹個重要的問題:祭兵主是可以用人牲,但要麽是俘虜,要麽是叛臣,孫翊兩個都不占,不合成例。
  袁紹面紅耳赤,很勉強的接受了。不過他就算不接受也沒用,郭圖並沒有連夜趕回來。第二天壹早,袁紹按常規祭兵主誓師,便傳令各部出營。人馬多,拋石機也多,等壹切準備停當,已經是中午了。
  在文武的簇擁下,袁紹登上高高的將臺,遠眺浚儀城。他的大營在浚儀城的北面,將臺高大,比浚儀城的城墻還高壹大截,可以俯瞰浚儀城,原本應該很高興,至少在他登上將臺之前如此。
  站在將臺上,首先看到的是城內東北角的那座土山。袁紹曾經多次遊覽過浚儀城,知道站在那座土山上可以看到城外,而此刻土山頂又建起了壹座高臺,隱約可以看到上面的人影。可以想見,此刻孫堅就坐在臺上看著他。
  將臺雖高,終究不如土山。壹想到孫堅正居高臨下的看他表演,他心裏就非常不自在,準備了壹肚子的豪言壯語都沒勁說了,可不說兩句似乎又不行,壹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沮授、耿苞等人拱手而立,臺下數萬將士凝神屏息,等著聽袁紹訓示,等了半天,袁紹卻壹點動靜也沒有,氣氛便有些詭異起來。沮授也很茫然,偷偷地打量袁紹,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反倒是耿苞反應快,見袁紹盯著城內不動,順著他的目光壹看,立刻發現了土山上的高臺,頓時恍然大悟。他悄悄地上前壹步,湊到袁紹身後。
  “主公,北尊南卑,此乃定論。土山雖高,亦是臣位,浚儀城內軍民登山北望,乃是蹺足以盼明主之象,這是主公必破孫堅之兆。孫家父子雖有武勇,卻不讀書,不知天命在於主公,可壹鼓而擒也。”
  袁紹扭頭看了耿苞壹眼,松了壹口氣。沮授雖然明於大勢,這方面卻不怎麽高明,比起郭圖來差多了。他正為郭圖不在身邊,無人解圍犯愁,虧得耿苞有眼力,會說話。
  “雖有天命,也不能忘了人謀。”袁紹擺擺手,順勢舉了起來,朗聲大呼:“將士們……”
  將士們已經等得太久,聽到袁紹終於開口,立刻齊聲大喝萬歲。數萬人歡呼,聲勢驚人,壹時間士氣如虹,戰意盎然。袁紹也壹時忘了城裏的孫堅,熱血沸騰起來,準備好的誓詞噴湧而出,激動人心。
  ——
  孫堅站在高臺上,看著遠處的袁紹演講,不禁發笑。
  “這些世家子,慣會排場。”孫堅指指袁紹。“陣勢擺得倒是好看,可惜中看不中用。攻勢又不是野戰,人再多也沒什麽用,站在這兒除了讓將士疲憊之外,全無他用。除非他都是杞梁妻,能將這城墻哭垮。”
  祖茂等人聽得有趣,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們大多是淮泗遊俠兒,對杞梁妻哭倒齊長城的故事並不陌生,見孫堅將袁紹等人比作哭哭啼啼的女人,頓時來了精神。壹個親衛大聲說道:“將軍,就算袁紹是杞梁妻也不應該來這兒哭啊,妳又沒讓他來,是他自己要來的。再說了,妳也沒殺袁家人,他要找人報仇也不該找妳啊。”
  “這可說不定。”另壹個親衛說道:“這些世家子慣倒顛倒黑白,袁家人明明是他指使人殺的,不是壹樣栽到董卓頭上了?現在將軍父子是袁紹最大的對手,他潑點臟水又算得了什麽。”
  “是的,是的,如果這次袁紹死在城下,他的夫人說不定會來哭壹場。我聽說他那夫人可年輕,還不到三十,長得還水靈,幹脆將軍發個慈悲,收了算了。再生幾個兒子,像鎮北將軍壹樣俘虜袁紹的兒子。”
  這些人都是粗鄙之輩,孫堅也不是什麽有文化的人,壹說起這些葷事就精神抖擻,壹旁的弘咨和秦松相視苦笑。他們跟著孫堅這麽久,知道這些人都是孫堅的親信,不僅僅是上下級這麽簡單,當著孫堅的面,也不好斥責他們。好在袁紹沒有說太久,很快就下令進攻,孫堅擺擺手,親衛們立刻閉上嘴巴,收起笑容,等待著戰鬥的開始。
  戰鼓聲中,袁軍將士先推出壹輛輛大車,大車上架著大盾,有弓弩手躲在盾後,長矛手、刀盾手站在車下,嚴陣以待。在他們的身後,輜重營的力伕喊著號子,將壹輛輛拋石機推到陣地上,按秩序排成三排,左右相隔五十步,前後相隔三十步。
  “這麽多?”孫堅臉色微變,站了起來。如果按這個密度排滿,至少有兩百架,比整個浚儀城裏的拋石機都多。即使考慮城北是主攻方向,其他三面未必有這麽多,這個數量也是很驚人的。
  秦松和弘咨也很吃驚,互相看了壹眼。秦松皺皺眉,提起衣擺,匆匆下了土山,登上城墻。城墻上站了站了不少士卒,看到城外越來越多的拋石機,他們的臉色大多不好看,沒什麽人說話,氣氛很壓抑。臨陣指揮的黃蓋正帶著親衛大聲呼喝,讓將士們打起精神來,不過作用不大。看到秦松走來,黃蓋連忙迎了上來。
  “黃將軍,不要急。”秦松知道黃蓋想說什麽,故作輕松的笑了笑,拉著他去找觀察手。城內的拋石機就在城墻下,觀察手站在城上,為拋石機指引方向,調整射程,確認戰果。秦松找到其中壹人,指指城外的拋石機,讓他估計壹下這些拋石機的威力。
  那觀察手很淡定。秦松找到他的時候,他正靠著城垛打哈欠,對壹旁神情緊張的將士充滿不屑,直到秦松和黃蓋並肩走來,他才站直了身子。聽完秦松的要求,他咧了咧嘴,樂了。
  “祭酒放心,這些都是樣子貨,不頂用的。”
  “為什麽這麽說?”
  “很簡單,從他們的拋石機大小,梢桿長短可以判斷出,這些拋石機的射程最多兩百步左右,前面的壹兩排也許能夠著城墻,最後壹排也就是擺設,應該是備用的。這種大小的拋石機根本對付不了城墻,也就聽個響而己。要想發揮作用,只有兩種辦法:壹是向前推,逼到城下。壹是加大配重,提高射程。逼到城下,進入強弩射程,力伕們的傷亡會很大。加大配備,拋石機承受不住,射不了幾下就會散架。”
  觀察手咧著嘴,嘿嘿壹笑。“偷師就是偷師,學個三招兩式,到別處耍耍還行,想跟師傅較量,這不是找抽麽?祭酒,將軍,妳們放心吧,等會兒看我們驚雷營怎麽教訓這些不要臉的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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