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圓滿

　　夕陽西下，藥谷被染成玫瑰色。
　　湖面仿佛鋪上了彩緞，在輕輕抖動。
　　寧靜的山谷變得瑰麗。
　　法寧提三個飯匣大步流星到了湖邊松木桌前，放下飯匣，揚聲招呼：“蓮雪師叔，吃飯啦。”
　　蓮雪正站在山壁百米高壹塊突出的石頭上。
　　拳頭大小的石頭，她站得穩穩的。
　　手持壹鐵鎬，輕松刨開壹個石洞，然後飄身躍下，提壹桶濕泥沙再躍上去。
　　壹桶濕泥沙將石洞填滿，順勢栽進幾株花。
　　“蓮雪師叔，先吃飯吧。”法寧揚聲道。
　　“來啦。”蓮雪應壹聲，飄飄如壹朵白雲冉冉落到湖邊。
　　她洗過玉手，來到桌邊坐下。
　　法空已經落座。
　　法寧殷勤的遞上竹箸，壹邊說道：“師兄，這兩天得小心，有異域高手潛入了。”
　　“嗯——？”
　　“前天晚上，壹位師兄發現了異域高手潛入的痕跡，可惜沒能追蹤到那家夥，或者是幾個家夥，不能不防。”
　　“沒追到？”
　　“這壹次闖山的家夥很滑溜，沒找到。”法寧搖頭：“蓮雪師叔，小心了。”
　　蓮雪溫柔的笑道：“我傷沒好，可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況且離金剛寺這麽近。”
　　藥谷離金剛寺不過壹百多個臺階而已，壹旦有動靜，金剛寺高手頃刻而至，把山谷壹圍，插翅難逃。
　　但凡有點兒腦子的高手都不會闖進藥谷。
　　“也對。”法寧點點頭。
　　他跟蓮雪切磋的時候，拼盡全力也狼狽不堪。
　　法空說蓮雪想要恢復得更快，就得活動開，所以平時會跟法寧切磋幾招活動壹下筋骨，讓法寧領教到了明月庵上壹代天才弟子的厲害。
　　“師兄，妳越來越白凈了。”法寧笑道：“氣色也越來越好。”
　　法空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
　　手背肌膚瑩白溫潤，宛如羊脂白玉，確實是比先前大不壹樣了。
　　小羅漢拳至陽至剛，要練圓滿便要陽極而生陰，單靠小羅漢拳幾乎不可能做到。
　　時輪塔內那株太陰寶樹高有五米，比明月庵新長出來的那壹株更茁壯，壹次結二十六顆太陰果。
　　太陰洗髓丹加上二十六顆太陰果，他比明月庵弟子還奢侈，加之他與太陰小煉形相合，水到渠成的把太陰小煉形圓滿。
　　太陰小煉形再助小羅漢拳圓滿。
　　法空還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便岔開話題：“那幾個魔頭還安分吧？”
　　法寧撓撓頭：“他們不怎麽搭理我呢，我把飯菜送進去就走。”
　　“他們沒說傳魔功給妳？”
　　“有倒是有，可我沒要，練了魔功肯定會走火入魔的，師兄們的教訓我記著呢。”
　　“魔宗武功是有蠱惑人心之效的。”蓮雪輕輕搖頭：“妳那些師兄當然也明白，只是壓不住心底的念頭，心癢難耐，覺得自己是獨特的，未必會走火入魔，畢竟魔功強橫且速成。”
　　看看自己就知道魔功的厲害。
　　自己也曾是明月庵的傑出弟子，四品的壹流高手，被魔功所傷之後，寺內長老們使盡渾身解數才讓自己拖到現在。
　　殘天指太過歹毒，傷害是不可逆的。
　　它就像天雷擊中木頭，縱使木頭活過來又發芽，可被雷擊而焦黑的那壹處是不能恢復的。
　　而傷自己的那個家夥是殘天道的壹個年輕人，比自己還年輕。
　　可見魔功之速成！
　　法寧不解：“魔功害人不能練，都知道啊，這有什麽可心癢的？”
　　“法寧妳覺得自己資質如何？”
　　“還好。”
　　“妳是法字輩資質最好的之壹，旁人不能佛魔同修，憑妳的資質，未必不能吧？”
　　“這會走火入魔的。”
　　“旁人會走火入魔，是資質不夠，妳未必啊。”
　　“還是太冒險了，我知道他們不安好心啊。”法寧道。
　　“難得妳頭腦如此清醒。”蓮雪笑道：“很多人是難免生出僥幸心思，而再加上魔功的蠱惑，更難自抑。”
　　“師兄每天給我誦清心咒，很管用。”法寧道。
　　法空道：“是師弟妳自己能把持得住，要不然，清心咒也壓不住妳的貪念。”
　　隨著施展次數多，他對三大佛咒油然而生出妙悟。
　　這些知識就藏在佛咒中，隨著誦持增加才會漸漸發現它們。
　　清心咒共分十層，雜念、怒火、欲火、貪婪、恐懼、悲傷、絕望、內疚、羞愧、心死。
　　自己現在的清心咒只到第二層，只能壓下雜念與怒火，還壓不住第四層的貪婪。
　　想升級，唯有多誦持，沒別的捷徑，誦壹次得壹次經驗，增加壹定熟練度。
　　而且誦咒必須得有對象，不能隨便朝著天空或者對著空氣誦咒。
　　對象也往往影響誦壹遍佛咒增加的熟練度，為蓮雪誦壹次回春咒，抵得上為花草誦壹百遍。
　　對佛咒而言，助人也是助己。
　　他現在誦咒速度更快，誦壹遍需要的時間僅是原本的壹半，佛咒威力也強了壹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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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吃過飯，沿著湖邊溜達。
　　山谷裏已經豎了十幾根木竿，上懸油燈，柔和的燈光擴散出去。
　　蓮雪說了壹些武林中事。
　　她身為明月庵俗家弟子，於紅塵之中歷練數年，原本看破了塵世決定削發，法號已經取好，可還沒等削發便遇上天殘道的高手。
　　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便被其重創，如果不是明月庵的武學奇奧，逃都逃不掉。
　　對方比她年輕，修為卻遠勝她，她逃回寺內也勉強保得性命、殘延茍喘五年。
　　如果沒遇上法空，壹兩年內便要撒手人寰。
　　通過蓮雪，法空也知道了明月庵收徒極嚴，甚至更勝於金剛寺。
　　太陰小煉形就需要極高資質。
　　只是這資質不是身體資質，而是聰明。
　　越聰明，練成越快。
　　聰明不夠，有太陰果相輔也練不成太陰小煉形。
　　他能很輕松練成太陰小煉形，不是體質相合，更是因為足夠聰明。
　　“寧師姐！”法寧忽然驚喜的喚道。
　　法空扭頭看去。
　　月光之下，寧真真白衣如雪，宛如廣寒仙子踏月而來。
　　寧真真眨眼到了近前，嫣然而笑：“師叔！”
　　她白玉似雙掌輕輕合什，眼波掃過法空與法寧。
　　法空微笑合什。
　　法寧紅了臉，忙合什還禮。
　　蓮雪溫柔笑道：“怎這個時候過來了？”
　　寧真真道：“剛從外面回來。”
　　“出了什麽事？”
　　“殺了幾個惡賊，不要緊。”
　　“沒受傷吧？”
　　“當然沒有，……師叔放心吧，碰上更強的我跑得比誰都快。”寧真真嬌笑。
　　在月光下，她笑靨如花，讓法寧看得呆呆失神。
　　寧真真盈盈眼波轉向法空。
　　法空微笑，瀟灑從容。
　　“有勞師兄。”寧真真笑容收斂，變得淡淡的。
　　法空道：“舉手之勞。”
　　寧真真淡淡道：“恭喜師兄，太陰小煉形圓滿。”
　　“運氣而已。”法寧微笑。
　　他暗自搖頭。
　　果然不愧是寧真真，目光毒辣，壹下便看破了自己的虛實。
　　“憑運氣可練不成太陰小煉形。”寧真真也微笑：“師兄資質之高遠勝於我。”
　　這才短短五天而已，便將太陰小煉形圓滿，可謂驚世駭俗。
　　明月庵歷代弟子恐怕沒壹個做得到，也難怪他能施展佛咒，果然有奇異之處。
　　蓮雪驚奇的看壹眼法空。
　　她先前壹直昏昏沈沈，沒註意到法空原本的模樣，還以為他原本就肌膚如玉。
　　法空微笑：“寧師妹謬贊了。”
　　“師兄妳投錯了胎，應該進明月庵的。”
　　“呵呵……”
　　兩人對視而笑，都是皮笑肉不笑。
　　“真真，跟我來吧。”蓮雪扯壹下寧真真的羅袖。
　　寧真真正在與法空對視，看上去，壹個含情脈脈壹個深情款款。
　　寧真真收回眼波，隨蓮雪進了不遠處的松木屋。
　　法空收回目光，轉身繼續溜達。
　　法寧跟上他，不停回頭目送寧真真，直到寧真真曼妙的背影徹底進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