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四十九章 獨說

　　“師伯。”徐青蘿無奈的看向他，使了個眼色。
　　許誌堅皺眉看著她。
　　“師——伯——！”徐青蘿嬌嗔。
　　她很少在別人面前露出這般小女兒態。
　　許誌堅心壹軟，哼道：“走吧，隨我來。”
　　兩人出了大殿，來到了許誌堅的院子。
　　院子被打掃得整整齊齊，幹凈得壹塵不染。
　　徐青蘿進了院子之後掃視幾眼，嬌笑道：“真是越來越幹凈啦。”
　　許誌堅哼道：“說罷。”
　　“師伯，拿壺酒喝喝唄唄。”徐青蘿嬌笑道：“給師父準備的酒，我們喝上壹壺。”
　　“都什麽時候啦，哪有心思喝酒！”許誌堅道。
　　“弄壹壺喝喝唄。”徐青蘿道：“這些日子壹直跟著太師祖，可不敢喝酒。”
　　“妳現在就敢喝？”許誌堅哼道：“喝完了回去，他能聞得到味兒。”
　　“沒關系，就說是師伯妳讓喝的。”徐青蘿笑道：“長者賜不敢辭。”
　　“妳這丫頭！”許誌堅笑罵，轉身進了屋，很快提了壹個小黑壇子出來。
　　漆黑如墨，黃泥封口，他輕輕壹抹，將封口打開，初時沒什麽香味兒。
　　可當酒入白玉杯時，淡淡的醇香宛如壹縷縷的發絲飄入了她瓊鼻內。
　　她輕皺瓊鼻，用力吸兩口，又松開勁兒感受著余味兒。
　　她通曉嗅氣味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需得松緊結合，才能將嗅覺徹底激活。
　　“好酒！”她脫口贊嘆。
　　許誌堅斟滿了兩只白玉杯，便取來油布將其封住，繩子緊緊的繞幾圈，徹底密封。
　　徐青蘿笑道：“師伯，這是什麽好酒？”
　　“藏了二十多年的好酒，也只掏到了這壹壇。”許誌堅搖頭道：“喝壹點兒少壹點兒。”
　　徐青蘿頓時雙眼放光：“那要嘗嘗。”
　　她小心翼翼的端起白玉杯，杯中酒輕晃，晃動的漣漪泛出沈甸甸的感覺。
　　她湊到鼻前輕嗅壹口，頓時露出陶醉神色，感慨道：“好酒！”
　　許誌堅搖頭：“妳懂什麽酒，給妳喝就是糟蹋酒。”
　　“我還真懂。”徐青蘿不服氣的道：“這酒是大雲那邊的吧？”
　　“嗯——？”許誌堅擡頭看她。
　　徐青蘿閉上明眸，想了想道：“大雲北邊的。”
　　許誌堅驚奇的看向她。
　　徐青蘿睜開明眸慢慢點頭：“嗯，應該是大雲北邊的，還帶著冰雪的氣息。”
　　她得意洋洋的問：“師伯，沒錯吧？”
　　許誌堅上下打量著她。
　　徐青蘿越發得意，笑靨如花：“如何，師伯？”
　　“厲害。”許誌堅道：“怎麽聞出來的？”
　　“這個也沒什麽。”徐青蘿道：“是壹種直覺吧，還有聞多了也就知道啦。”
　　虛空胎息經不僅僅令精神強大，五官也都有增益，遠遠超過常人越過了人身的極限，衍生出近乎於第六感第七感的存在。
　　她壹嗅這香氣，腦海裏便隱隱浮現出大雲北邊的冰川，便不由的判斷出來。
　　許誌堅感慨道：“確實是大雲北邊，冰川之下的美酒，以冰川水所釀。”
　　徐青蘿是壹天壹個樣兒，進境之快超乎想象，短短壹個月時間不見就已經大不同。
　　“好！酒！”徐青蘿輕啜壹口，脫口而出這兩個字。
　　明明醇厚，可入喉卻是清冽，清冽之氣直入臟腑，仿佛站在晶瑩剔透隱隱泛著碧藍的冰川上，呼吸著冰川的氣息。
　　許誌堅露出得意神情。
　　這確實是難得壹見的好酒，是他托光明聖教弟子們出遊時捎帶回來的。
　　許誌堅喝壹口酒，慢慢放下，看向徐青蘿：“說罷，到底有什麽話？”
　　“師伯，妳真要去神京嗎？”
　　“嗯。”
　　“可妳去了是見不到師父的。”徐青蘿道：“師父近期不在神京。”
　　“在哪兒？”
　　“大部分時間是跟獨孤姑娘在壹起。”徐青蘿道：“遊歷天下，或者在大永或者在大雲。”
　　“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遊山玩水？”
　　“反正事情托給了太師祖。”
　　“還真能躲清閑！”許誌堅道：“這麽說，我是找不到他了？”
　　“師伯妳知道的。”徐青蘿嬌笑道：“應該知道師父在躲著妳。”
　　“我還以為他在忙什麽呢！”許誌堅不滿的哼道。
　　這有七天沒見著法空了。
　　依照往常，每每不超過三天，兩人便會見壹次，喝喝酒，閑聊壹聊。
　　天南地北，五花八門，什麽都聊，隨心所欲的說，可謂是難得的放松時候。
　　徐青蘿道：“師父顯然是知道師伯妳不會同意，所以也不跟妳多說，免得為難。”
　　“慧南師叔祖還是過來了。”
　　“總要跑這壹趟嘛，去了大雷音寺，去了天海劍派，難道落下光明聖教？那成什麽啦。”
　　“我是絕不同意的。”許誌堅肅然道：“妳師父總算沒親自出面，但這樣已然過份了。”
　　徐青蘿嘆道：“師伯妳緊鄰大雲，難道還看不出現在大雲的架勢？”
　　“他們敢來，我們便敢殺！”許誌堅肅然道：“我們大乾也不是泥捏的，尤其是鎮龍淵那壹次，已經造就了不少的頂尖高手，足夠抵擋大雲了。”
　　“如果真能抵擋，師父何必讓六道壹統呢？”徐青蘿道：“師伯的那些擔心，難道師父沒想過？”
　　許誌堅皺眉。
　　徐青蘿道：“大雲還有殺手鐧，還有另外的力量，壹旦開戰我們是絕對打不過的。”
　　許誌堅臉色越發肅然。
　　“別人沒親眼見到，自然是半信半疑的，”徐青蘿道：“可師伯妳難道還不信師父的？”
　　“……魔宗復立，太過危險了，有可能反噬自身，導致大乾混亂起來，生靈塗炭。”許誌堅遲疑壹下，緩緩說道。
　　他眼前仿佛已然出現了武林混亂、大肆殺戮的情景，不由的心下凜然。
　　“或者現在就死，或者將來死，”徐青蘿輕聲道：“師伯，我們其實並沒選擇的。”
　　許誌堅緊皺眉頭。
　　徐青蘿輕輕說道：“師父行事自有深意，甚至在很早之前就鋪陳開了，……當初為何插手鎮龍淵之事，也是為了阻止大雲入侵，可鎮龍淵造就的高手並不足以阻止。”
　　許誌堅嘆口氣，慢慢點頭：“所以要用這壹招，讓魔宗壹統，從而暫時增強大乾實力。”
　　徐青蘿點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這件事焉知是不是又是長遠布局的壹種呢？”
　　許誌堅沈默下來。
　　半晌過後，他嘆道：“有時候真想撬開妳師父的腦子看看，到底他看到了什麽。”
　　徐青蘿嫣然笑道：“師父對師伯妳向來是不隱瞞的，有什麽就問他唄。”
　　“他很少說未來之事。”許誌堅搖頭道：“說天機不可多泄，否則會連累知曉天機之人，有害無益。”
　　徐青蘿點點頭。
　　“……行吧。”許誌堅嘆道：“光明聖教可以裝聾作啞，當作什麽也不知道。”
　　“那就足夠啦。”徐青蘿嬌笑道：“師伯英明。”
　　許誌堅擡頭看看天空的光明之心，嘆道：“好好孝敬妳師父，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