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斬情

　　法空道：“這位頂尖劍客的名字？”
　　“傅清河。”
　　“傅清河……”法空想了想，皺起眉頭。
　　林飛揚道：“住持也沒聽說過吧？”
　　法空搖搖頭。
　　林飛揚道：“這位傅清河據說從不留名號，因為劍下從沒有活口，劍出則死。”
　　“如此這般狠辣。”
　　“以殺證道唄。”林飛揚撇撇嘴道：“好像是屬於什麽斬情劍壹脈。”
　　“斬情劍……”法空點點頭：“難怪了，這壹脈的傳人竟然還存在，也是難得。”
　　“斬情劍很厲害嗎？”林飛揚問。
　　他還真沒聽說過這個。
　　法空道：“斬情劍是天海劍派的壹脈，據說劍法很尋常，全靠心法輔佐，其實就是劍意，劍意到了，則劍法威力驚人，劍意不到，劍法平平常常。”
　　“劍意……”林飛揚搖搖頭。
　　他壹直覺得劍意是很玄乎的東西，只要足夠快，管它劍意不劍意的。
　　法空笑了笑。
　　沒摸到劍法真髓的人們，確實很難理解劍意的存在，它是壹種玄之又玄的力量。
　　其實是精神與劍法相合，從而產生了新的奇異力量，隱隱有幾分神氣的意味。
　　神氣乃是抱氣境所凝之氣，是比大宗師入門高了壹級的力量，能壓制大宗師，其威力之驚人可以想見。
　　不過自己抱氣境圓滿，只差壹個時機便能進入兩儀境，對於劍意倒不畏懼。
　　“住持，難道這斬情劍壹脈快要失傳了？”
　　“差不多吧。”法空道：“聽說這壹脈傳人越來越少，近些年已經沒聽過有人再進這壹脈，還以為要絕傳，沒想到又出了傳人。”
　　“斬情劍的威力很強？”林飛揚皺眉道：“對住持妳有威脅吧？他手下可從沒有活口的。”
　　法空道：“威脅是有的，到底有多大，還是要交過手才知道。”
　　“……要不然，讓李少主幫忙對付他？”林飛揚遲疑壹下，小心翼翼的道：“李少主的劍法厲害。”
　　法空失笑。
　　看來林飛揚是以為自己的劍法不如李鶯。
　　“要不然，我出手廢了他？”林飛揚道。
　　法空道：“妳要小心點，禦影真經雖妙，卻不是天下無敵的。”
　　除了自己，欽天監的洞天徹地妙眼應該就能看到林飛揚的影身狀態。
　　“壹旦覺得不妙我就跑。”林飛揚道。
　　即使有人能看破自己，自己還有影遁之術，除了住持的神足通，天下無人能及自己的速度。
　　法空頷首。
　　林飛揚現在行事已經得了自己的精髓，足夠小心謹慎，提醒壹聲便足夠。
　　他雙眼忽然變得深邃，看了林飛揚壹遍，擺擺手。
　　林飛揚心壹定。
　　住持每天都要看自己壹次，已經成了習慣，不舒服是不舒服，卻讓自己很安心。
　　林飛揚離開，準備晚飯。
　　恰在此時，朱霓到了。
　　她來到法空跟前，合什壹禮，然後在法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跑開，去找林飛揚。
　　林飛揚這兩天壹直呆在天海別院，沒有時間找她。
　　她矜持了兩天便忍不住，跑過來找林飛揚。
　　法空坐回石桌邊，雙眼忽然變成金色，看向了天海別院，看到了天海別院的壹切。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天海別院其中壹間院子。
　　這間院子布置得淡雅宜人，顯然是出於女子手筆。
　　壹個豐神俊朗青年正靜靜站在院子中央，左手捏訣，右手握劍，擺出壹個奇異姿勢，壹動不動如雕像。
　　法空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看到了他劍上正漸漸泛起的光芒。
　　如果是肉眼看，看不出他劍身的異樣。
　　法空的金睛之下，看得清清楚楚。
　　長劍上正慢慢籠罩壹層薄薄的白光，宛如壹層薄膜，慢慢收斂進劍身中。
　　片刻後，又湧現壹層薄薄白光，漸漸沈入劍中。
　　法空微瞇眼睛，感受著這壹層白光仿佛與性光相近。
　　隨即恍然大悟。
　　這是在煉劍！
　　人劍合壹，便是將這劍煉得與人相合，心意相通，則劍即是人，人即是劍。
　　通過這種方式，達到人劍合壹之境。
　　自己能人劍合壹，如臂使指，是因為抱氣境圓滿。
　　這青年沒達到抱氣境，便用這種獨特的辦法煉劍，以達到抱氣境的人劍合壹之境。
　　此法是壹個水磨功夫，是需要日積月累，可抱氣境並不是時間與積累能達到的，是需要足夠的機緣與悟性。
　　對比抱氣境的難度，此功雖苦卻有階可登，只靠時間積累就能達到抱氣境同樣的程度，可謂捷徑中的捷徑，堪為神功。
　　法空若有所思。
　　看來還真不能小瞧天下人，這青年年紀輕輕，雖然不是大宗師境界，論資質之強不遜色於自己與李鶯。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觸摸到了抱氣境的力量。
　　如果自己沒有天眼金睛，說不定真被他騙過，真會大意。
　　“篤篤。”敲門聲響起。
　　豐神俊朗青年壹動不動，仍憑敲門聲響著。
　　白暮雨在門外停住，卻沒有離開，知道人在院子裏沒出來，自從進外院之後，便壹直沒出來過。
　　“傅師侄，該吃飯了。”
　　“放在外面即可。”
　　“……我有些話要跟師侄妳說。”
　　“……”傅清河不再說話。
　　白暮雨也不著惱，靜靜站在門外，手裏提著壹個紅飯匣，壹動不動。
　　壹刻鐘後，傅清河收了劍勢，上前拉開院門，抱拳壹禮：“白師叔，久候了。”
　　“知道妳在練劍，不能半途而廢。”白暮雨笑笑。
　　他心下惱怒卻沒辦法。
　　傅清河的脾氣誰都知道，別說對自己，便是對掌門也是壹樣的臭脾氣。
　　斷情劍壹脈都是這麽些玩意，不通人情世故，寄情於劍，無情於人。
　　傅清河接過紅飯匣，請白暮雨進院子。
　　兩人來到旁邊的小亭裏坐下。
　　傅清河打開飯匣，頓時香氣撲鼻，卻是三道菜壹道湯，還有壹碗米飯。
　　米飯粒粒飽滿晶瑩，宛如白玉所雕，隱隱散發著溫潤光澤，乃是世間頂尖的白玉寒米。
　　“師叔有什麽話就說吧。”傅清河擺好飯菜，拿起竹箸便開始吃飯。
　　白暮雨道：“傅師侄妳是準備明天挑戰法空吧？”
　　“明天太早。”傅清河搖頭：“我要先養劍七日，再挑戰於他。”
　　“還要養劍？”白暮雨皺眉道：“對付他這種欺世盜名之輩，直接出劍殺了便是。”
　　傅清河道：“法空受皇帝封為法主，還有神通在身，不能以常人度之，還是要養精蓄銳，傾力壹擊的。”
　　白暮雨不以為然的搖頭。
　　傅清河道：“白師叔，世人會被法空所欺騙愚弄，皇上卻不會。”
　　白暮雨搖頭道：“皇上根本沒見過法空和尚的，又怎知他到底沒有沒神通。”
　　傅清河神情不動，壹言不發，只是埋頭吃飯。
　　他如風卷殘雲，飯菜不停卷入他嘴裏，吞下去，壹會兒功夫便幹掉了壹大半。
　　白暮雨暗罵不已，神情卻不動，嘆道：“法空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侍從林飛揚。”
　　傅清河依舊吃個不停，沒有搭話。
　　白暮雨道：“我來是要提醒師侄妳小心這個林飛揚，林飛揚如果知道妳要挑戰法空，壹定會出手暗算。”
　　“我不會被他暗算。”傅清河淡淡道：“白師叔放心。”
　　“如果是別人，妳不會被暗算，可這個法空不同。”白暮雨皺眉道：“妳的劍未必會示警。”
　　“我相信我的劍。”傅清河道。
　　“……行吧。”白暮雨滯了滯，最終點點頭：“傅師侄妳可千萬不要大意，打起精神來，我想讓妳早早挑戰法空，便是擔心夜長夢多，被林飛揚知道消息而暗算。”
　　“他若敢來，讓他有來無回。”傅清河傲然壹笑。
　　“那便好。”白暮雨緩緩道：“這個林飛揚是壹定要殺的，絕不能留著，麻煩無窮。”
　　“我只殺法空，不殺林飛揚。”傅清河淡淡道：“說殺壹個便殺壹個。”
　　“……那妳好好養劍吧，我去啦。”白暮雨壓住翻湧的怒火，笑著起身。
　　此時，傅清河已經把飯菜都消滅幹凈。
　　僅僅幾句話的功夫而已。
　　傅清河將碗筷裝進匣中，雙手遞給白暮雨，送白暮雨到了院門口。
　　臨別之際，傅清河忽然開口：“白師叔，據說神京有神水，每天給我壹瓶神水吧。”
　　“神水……”白暮雨皺眉。
　　傅清河道：“怎麽，買不到神水？”
　　“……可以。”白暮雨緩緩點頭：“每天買來就送過來。”
　　“多謝白師叔。”傅清河道：“殺法空和尚，易如反常，白師叔就等好消息。”
　　“好。”白暮雨笑著點頭，擺擺手讓傅清河回去即可。
　　轉身之後，他臉色“唰”的陰沈下來，雙眼熊熊如炬。
　　這該死的傅清河，竟然還要神水。
　　壹百兩銀子還有價無市，想搶到需要足夠的財力，真要到手至少得花上二百兩。
　　七天那就是壹千四百兩銀子！
　　這該死的家夥，真是好大的胃口！
　　傅清河回到院子，繼續擺出先前的姿勢，左手捏劍訣，右手握劍，擺出那奇異姿勢壹動不動。
　　法空雙眼的金色更加濃郁，全部變成了金黃，金光燦燦，令整個院子都變成金黃。
　　正在廚房與林飛揚說話的朱霓覺察有異，透過廚房的窗戶看壹眼，壓低聲音。
　　林飛揚卻豎指於唇前，示意她別多問。
　　朱霓知機的點點頭沒多問，轉開話題說起了最近的消息，神武府收到的消息。
　　神武府已經收到了天海劍派往神京增派高手的消息，馬上行動起來，已經調動了三十名神武府高手正在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