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大祭開幕

　　壹條長長的雲氣漩渦，自樓近辰的手臂延伸而出，像是壹個灰白的漏鬥，吞噬著這壹片天空的元氣。
　　在靠近樓近辰手臂之處，點點劍芒透出，與樓近辰的劍相交在壹起，響起壹片‘叮叮’聲。
　　樓近辰人在往後飄退，這個時候他有兩個選擇，其中壹個就是觀想烈陽，以將這元氣漩渦點燃。
　　另壹個就是憑借自己對於劍技的應用，以純粹的劍技擊敗對方。
　　前者他覺得更容易，更簡單直接。
　　但是他選擇了後者，既然對方是使劍者，那便讓他死於劍下吧。
　　只見他在眾人的眼中，將手中劍壹揮，那漩渦便轉了壹個方向，朝著天空而去，風中的人想要掙脫出來，卻發現自己無處著力，壹時之間難以掙脫。
　　然後他發現，樓近辰出現在風雲漩渦的壹側，只見樓近辰揮出壹劍，壹道劍光沒入漩渦之中，那道劍光順著風雲漩渦的紋路劃向他的背部，他感覺到了危險，想要在漩渦裏翻身擋住，卻只來得及壹個背劍。
　　叮的壹聲響，兩劍相交，但是他卻清楚的感覺到了背部劇痛，他知道這是背被劍劃開了口子。
　　這時，他已經翻轉過來，卻發現那樓近辰不見了，壹股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隨之看到人影閃動，又壹道劍光中順著漩渦劃過了他胸膛，劍入體並不深，但是他卻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機沁入骨髓，這種要命的感覺，讓他有些慌亂。
　　而且他發現這風速不但沒有下降的趨勢，卻因為樓近辰的揮劍而又提升了回來。
　　他想要揮擊手中的劍攪散風雲，但是樓近辰的劍又已經揮抹而來。
　　樓近辰像是風中的遊魚，順著漩渦上下左右的出現，更像是能夠驅役著這風浪，讓風中的人如飄零落葉，風中人努力的掙紮著，卻根本就掙脫不出這風浪，他就像是壹只被捆在蛛網裏的蟲子。
　　而在下方的人擡頭看天空，看到的壹團不散的風，將壹個人卷在其中，其中壹個在風的周圍前後上下的揮動著劍，他像是正在為大家表演著怎麽用劍驅役風浪。
　　這又有點像是小孩子們玩的陀螺，不斷的用鞭子抽打，陀螺瘋狂的旋轉，只是這旋轉的是這壹片風浪，抽動風浪的是壹柄劍。
　　呼嘯的風聲裏，砰的壹聲，壹具屍體掉落，隨之壹片狂風落下，在街道上散開，吹起壹片風沙，在大家定睛去看後，街的中間有壹具屍體四分五裂，如果有人細看，會看到他的屍體碎開的地方都是被劍劃開的。
　　樓近辰立於虛空，俯瞰著泅水城，看到那麽多的眼睛看著自己，但是並不覺得有壓力，目光就如流水壹樣從他的心上淌過。
　　樓近辰這恢弘的劍術，在這壹刻深入了泅水城人們的心中。
　　然而就在時，整座城池突然喊出了壹個聲音。
　　“請，詭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註視著這裏吧！”
　　樓近辰原本暢快的心情剎那之間變得驚愕，甚至出現了壹絲慌亂。
　　“請詭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註視著這裏吧！”
　　樓近辰試圖看清楚誰在呼喊，但是卻又覺得整座城都在喊，這屋子，這街道，這些磚石瓦片，都在喊著這個聲音。
　　緊接著，季氏學堂裏有壹道人影沖天而起，那是季夫子。
　　季夫子不是真身，而是陰魂，只是他的陰魂並非灰蒙蒙的壹抹，而是壹團白芒色，隱約可見其面容。
　　“明華，真的是妳！”季夫子的聲音之中帶著悲痛與後悔。
　　“妳為什麽要這樣做？”季夫子的聲音再壹次的問道。
　　但是回答他的是：“請詭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註視著這裏吧！”
　　這聲音越來越急，而這座城中，許多隱秘的角落裏，那些屋梁、瓦片、竈臺、畫像、水缸、床底等隱秘之處的眼睛開始泛著詭異的光韻，從木然開始生動起來。
　　這些眼睛有了回應，‘詭眼’的目光從這些眼睛之中透過來。
　　季夫子的日遊陰魂壹閃便已經來到了壹處泅水城最顯眼處，這裏是泅水縣衙，很多人都知道，縣君的名字叫做季明華，這是季夫子季明誠的弟弟。
　　季夫子來縣衙之中，發現這裏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都倒在了地上，而在地面上塗滿了鮮血，墻壁、桌子、屋梁亦如此。
　　這些血拱衛著壹只只刻畫出來的青色的眼睛，同時，鮮血又形成了壹只更大的血眼，與青眼重疊成了重瞳的意象。
　　此時這些眼睛都透著詭光，似有壹頭巨大恐怖的魔鬼正欲跨過無盡虛空而來。
　　而縣君季明華則是披散著頭發，光著上半身的站在他平日裏辦公的案桌後，案桌上擺有香爐，上面點有壹炷香，在他的身後墻壁上是壹只巨大的眼睛，眼珠子被鮮血塗紅。
　　在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身體，竟是紋著壹只只青色的眼睛。
　　他手裏正展開壹張文書，文書上面寫著壹段話。
　　“茲有泅水縣君，知‘詭眼’大神之名，請求垂目註視。”在這文書上面，有加蓋他的縣君官印，整篇文書的文字與官印都熠熠生輝。
　　季夫子壹看這情形，便知道，季明華是以官身行祭神之禮，這是最容易獲得天外虛妄裏的各種‘秘靈’回應的祭祀方式。
　　“明華，妳為什麽要這麽做？”季夫子痛苦的問道。
　　“呵呵，我這麽做，哥哥妳難道不是很清楚嗎？”季明華冷笑道。
　　“我知道，當年家裏將入秋蟬學宮的名額給了我，妳心懷恨意，但是這麽多年來，我壹直在補償妳，並且讓妳做了這泅水縣城的縣君，盡最大的可能為妳去尋來法術修行。”季夫子說道。
　　“妳以為這就夠了嗎？這壹切都是妳的施舍，是妳的可憐！我不想當這樣的可憐人，我的母親最想看到我出人頭地，我的學習成績那麽好，她壹心想看到我入秋蟬學宮。是妳，是妳奪走了我的壹切，是妳破滅了我母親的希望！”季明華幾乎上是吼著的說道。
　　“妳這麽恨嗎？”季夫子說道。
　　“怎能不恨！是妳奪走了我的壹切，卻假惺惺的來補償我，妳說我怎能不恨？”季明華大聲道。
　　季夫子沈默著，季明華大聲質問道：“怎麽，無話可說了吧？這壹切，都是妳造成的，妳讓這滿城的百姓都死在妳們的錯誤之中，當時入秋蟬學宮的就應該是我！”
　　季夫子立在那裏，如壹道白芒芒的影子，卻有聲音傳出來：“父親曾說妳性躁，易怒，像妳母親壹樣偏執，所以才選擇了我，這是他的選擇，他臨終前壹定讓我要多開導妳，讓我要補償妳，是我做的不夠，致使妳鑄就這滔天大禍，妳已讓我們家族蒙羞，所以我不得不殺妳，父親泉下若有知，請妳轉告我的不孝。”
　　“哈哈哈！妳以為妳還能夠殺得死我嗎？我是詭眼大神的主祭，祂的目光早已經眷顧於我！”季明華縣君大笑道。
　　此時，整個城池都沸騰了，各個角落出現很多猖狂的笑，就像是盛宴開席前的開心，這是極喜的笑聲。
　　樓近辰在空中，可以看到四周街面上的人，已經像是被驚了窩的螞蟻壹樣。
　　在這種突如其來的巨大驚變之下，普通人都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看到城門之處，竟是不知道被什麽人給關上了，人們想要出去，根本就做不到，當然，也有人能夠攀躍城頭，但這卻是少數，短時間內是無法做到的。
　　城中那些修行的場館，竟是出奇的平靜。
　　秘靈教的大祭，竟是有這麽多的人參與了嗎？樓近辰不由的想，即使是他們沒有參與，但是這些人個個都是旁門左道，能夠有機會獲得大祭後的法術，恐怕都樂得享受吧。
　　他沒有看到鄧定捕頭，但是卻看到鄧家的院子裏也是壹片慌亂，看到鄧夫人站在院子裏，正向天空之中看來，她看到了樓近辰，也許她是之前就在院中看著樓近辰在天空裏與人戰鬥。
　　在壹些屋頂上，站立著壹些奇怪的人，樓近辰也不知道他們是敵還是友。
　　就在這時，樓近辰聽到季夫子的聲音：“樓近辰，妳過來。”
　　樓近辰本想去鄧府裏看看，此時卻立即朝著季夫子那裏去。
　　縣衙很容易找，從空中壹眼就看到季夫子的陰魂之身立在縣衙的正門前。
　　樓近辰落下，季夫子說道：“樓近辰，妳去縣衙的後面，找到壹口井，去看看那井怎麽樣了。”
　　“那這裏？”樓近辰看著縣衙裏越來越黑暗，卻在黑暗之中透著恐怖的奇光的景象，他擔心的問道。
　　“妳去看那裏便是了，如果有異常，能處理便處理，不處理再回我這裏來。”
　　季夫子冷靜的話，讓樓近辰稍稍的放下心來，他也沒有多說，繞到縣衙的後面，他發現這裏竟是壹片安靜，很多人都死了，而且是眼眶空洞，他們的眼睛竟像是都被自己挖了出來，只是眼珠子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樓近辰沒有停留，他要找到那個井，心中已經明白那井壹定是季夫子說過的可以滋養出精蟲的井。
　　同時，他心中還在想著，鄧定的父親鄧捕頭去哪裏了，鄧府裏沒有，那很有可能就是在縣衙裏，最好不要死在縣衙。
　　越往裏走，越是安靜，他來到壹座小院前，發現這裏滿滿的青綠，已經有花綻放，推開小院的門，裏面各種花草，極為漂亮，然後他看到了壹口方形的井。
　　而當他要走入這院子時，心中湧起了壹股危險的感覺，於是停下了腳步，那危險便似懸於眉心的針，不曾落下，卻又似在警告著。
　　樓近辰的雙眼泛起了月華之色。
　　月華在眸，有破幻之能，這壹眼之下，竟是發現這些綠植都已經像是有了生命，變無比的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