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孤獨麥客

歷史軍事

“哚!”壹枝羽箭破空飛來,釘在盧懷忠高舉著的牛皮圓盾上。
箭矢的力量很大,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三十九章 恐慌

晚唐浮生 by 孤獨麥客

2024-6-22 09:55

  九月二十五日,飛龍軍休整完畢之後,出現在青州西南,配合定難軍大敗李仁欲部,斬賊七百余。
  二十六日,出現在臨朐以東,襲擊了壹支運糧隊伍。
  二十七日,又躥回青州,四處圍捕敵軍斥候遊騎,動靜很大。接下來兩天,他們甚至壹度殺回了淄州,亮了亮相之後,又趁夜消失了。
  萊州理所掖縣西郊大營之內,朱全忠正在宴請壹幹青州將校。
  “張將軍此番前來,定然是為青州戰事了。”朱全忠的臉色看起來更加憔悴了,顯然這幾個月訓練新兵花費了他極大的心力。
  當然戰局不樂觀也讓他很是惆悵。
  先後“寄生”了兩個藩鎮,在魏博被趕走了,本錢失掉大半,好不容易在青州站穩腳跟,也深得王師範信任,結果王師範也要完蛋了。
  失了棣州,淄州丟掉大半,都十分致命。而今真正能提供助力的,其實也就青州壹地罷了,登萊二州地廣人稀,只適合做牧場,能提供的幫助有限。
  戰爭打了大半年,本來十分富裕的淄青鎮家底消耗得厲害,朱全忠很懷疑還能撐多久。
  如果王師範被滅,那麽他就又沒有好下場了。
  “戰事甚烈,而今糧食倒是不缺,還能勉強支應,但財貨缺得厲害。”張居厚飲了半碗酒,嘆道:“大帥遣我來問問,這些兵能不能成,能不能打?”
  “王帥的意思是……”朱全忠問道。
  “老這麽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張居厚說道:“渤海館、新羅館的情況妳也知道,今年還有人過來做買賣,明年呢?知道這邊在打仗,貨不好賣,人家還來麽?棣州鹽池也沒了,眼看著還有兩個月就年底了,王帥還在為賞賜發愁呢。”
  “這是要反攻?”朱全忠驚訝道。
  他練的這些兵,守城守寨可以,出征打打蟊賊或起事的所謂農民義軍也可以,但與久經征戰的夏兵廝殺,這不是送菜麽?除非對面的將領蠢得可以,自己作死。
  “反不反攻的,還沒有定論。軍府這會也分兩派,爭執不下。”張居厚說道。
  “何為兩派?”
  “壹派覺得眼下還可以守,以拖待變。過年的軍賞,也不是不可以籌集得出來,就是大戶們要出血了。拖到明年,局勢或有變化。”
  朱全忠若有所思。
  若李克用調集主力下山,那麽以夏軍如今分散的部署情況,勢必要從各個戰場抽調兵力,與晉人進行大戰——多半是在河北。
  這樣壹來,至今尚未投降的幾個河南藩鎮就有喘息之機了,甚至可以借機談條件,爭取更好的待遇。
  決戰不是壹個月兩個月就能打完的,也不是立時就開戰的。開戰之前,各種利益勾兌、拉攏許諾就開始了,墻頭草的價值大大上升,大有可為之處。
  “壹派覺得不如調集平海、團結二軍上來,夏人圍攻日久,已是疲憊之師,或可大勝。這就是賭了,是贏是輸,在此壹舉。”張居厚又道。
  朱全忠凝神沈思。
  方略是沒錯,但他仍然覺得勝算不夠高,不過也確實到了可以賭壹把的時候。
  壹支軍隊的戰鬥力並不是恒定的。某場戰鬥,第壹次妳贏了,同樣的條件,再給妳重打壹次,可能就輸了。
  橫行天下多年的強軍,敗於新兵之手的在史書上並不少見。戰爭是靠人來打的,是人就會犯錯,只要抓住敵人的錯誤,就有可能以弱勝強。
  而且夏軍現在的戰鬥力肯定遠遠不如幾個月前。“疲憊之師”這種稱呼為何屢屢見諸於史書,因為這真的是壹種很危險的狀態。用生力軍來對付他們,或有勝算?
  “王帥屬意何策?”朱全忠問道。
  “王帥猶豫不決。”張居厚又飲了壹碗酒,嘆道。
  朱全忠也無語了。
  這會猶豫不決,事實上選的就是第壹策,以拖待變,寄希望於晉軍給他們減輕壓力。聽聞青州還有夏軍使者,那麽雙方壹定在談條件,這就更好理解了。
  “張將軍覺得何策為佳?”朱全忠突然問道。
  “今日我看了看諸營軍士,挺像模像樣的。”張居厚說道。
  這就是傾向於第二策,反攻了。
  “李克用要出兵,不知道幾時了。眼下還能撐多久?”朱全忠示意了壹下,朱友誨起身,給張居厚斟了壹碗酒,只聽他繼續說道:“聽聞王茂章在海州,有眾萬余,朱瑾還有不少兵馬,其人又驍勇異常,不如約其壹同出兵,與夏賊拼死壹戰。”
  “梁王果知我武人之心。”張居厚壹聽,大起知音之感,抱怨道:“依我看,還不如把登萊諸牧監的馬都帶上,揀選會騎馬的武人,奔襲賊人後方。主力再從青州正面發起進攻,勝算其實很大。”
  登萊二州,即便在天寶年間,亦只有二十多萬人。後世明代的登萊二府,地域範圍與唐代登萊二州差不多,卻有壹百六十萬人。故此時的登萊,開發程度極低,野外到處是荒原和低矮的丘陵,幾乎成了淄青鎮的專屬養馬地。
  平盧軍素有騎兵傳統,馬匹保有量還是不小的,本身還進口靺鞨馬。粗粗武裝壹下,讓數千軍士壹人雙馬機動,通過密州、沂州進軍夏人後方,還是有可能的。
  “都頭、張將軍。”朱友諒突然闖了進來,臉色蒼白地說道:“南邊傳來消息,夏兵已破即墨,大軍壹路向北,來勢洶洶。”
  “什麽?”張居厚有些吃驚,剛剛有些醉意的腦袋立刻清醒了。
  朱全忠心中微微壹緊,但臉色沒什麽大的變化。
  征戰半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麽事情沒經歷過?夏賊的手段,他以前不熟悉,不適應,但現在基本弄清楚了。
  “此路夏賊必是從密州過來的。”朱全忠站起身,道:“傳令下去,囤積糧草、柴禾、器械,收攏各營軍士。軍中亂傳消息,高聲喧嘩者,立斬。另遣人至州城,知會壹聲。”
  朱全忠是都教練使,沒法插手地方政務,因此他只能做到通知的義務,不過人家多半也已經知曉了。
  “張將軍,妳是留下來,還是……”朱全忠把目光轉向張居厚,問道。
  “我立刻回青州。”張居厚毫不猶豫地說道。
  “好!勞煩告訴王帥。君之盛情,感佩至今,賊眾遠躥登萊,平海、團結二軍雖成軍時日尚短,但定會與賊死戰。登萊二州,交給我好了。”朱全忠壹臉決絕地說道。
  張居厚重重點了點頭,也沒心思仔細思考朱全忠話裏話外的意思,匆匆離去了。
  朱全忠與兩位侄兒對視壹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了然神色。
  登萊二州八縣,確實不起眼,但每壹塊地盤都是來之不易的,都值得珍惜。
  ……
  大軍沒有在即墨停留,匆匆征集了壹下糧草騾馬之後,便直接北上,沖入沽水流域,直抵昌陽城下。
  昌陽就是後世的萊陽,不大,城池也很破,守軍更是少得可憐。
  大軍在此停駐之後,將士們顧不得長途行軍的疲累,匆匆制作了簡易梯子,直接攻城。
  應該說,守軍的意誌還是很頑強的,昌陽上下倉促之間也做了不少準備。但在攻打壹天之後,還是在十月初六這天將其拿下。
  全縣從縣令到縣尉,以及幾個出錢出糧幫著征集丁壯上城的富戶,盡數斬首。
  杜光乂只當沒看見。
  他知道這會在軍中的名聲很臭了,還是夾著尾巴做人比較好。更何況殺的也是該殺之人,沒什麽好多說的。
  “跑馬半天,見不到幾個人影,這還是河南麽?”
  “安史之亂沒波及到這裏,淄青鎮被圍剿時這裏也太平無事,奇哉怪也,人還是這麽少。”
  “好多平地都在長草,沒墾成農田,可惜了。”
  “關我屁事,我只看有多少賞賜。”
  軍士們控制了縣衙、府庫,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待看到杜光乂走來時,都閉嘴了。
  有人想抽刀嚇唬他壹下,不過旁邊伸過來壹雙大手,將刀按回了鞘。
  “杜光乂之父是河西節度使,其弟杜曉當過靈寶令、邵州營田巡官,後來又到夏王身邊做事,幾個月前外放當了亳州刺史。”那人說道:“不想死就別亂來。”
  “毛錐子可恨。現在還只是受他們氣,若將來有壹天被他們擺布,我寧可死。”
  “到時妳就不想死了。天下太平之後,這些措大是定然要起勢的。”
  “那就不讓這天下太平。”
  “別胡說!”
  杜光乂聽不見武夫們在背後的議論,他快步走進了縣衙,遠遠見到契苾璋向他招手,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走,小跑了過去。
  “我要給朱全忠來壹下狠的,杜隨使幫我參贊壹下。”契苾璋笑道。
  “李都頭的命令下壯大聲勢,逼迫王師範投降……”杜光乂遲疑道:“軍使,這很可能是夏王的意思,過了都頭壹道手罷了。”
  “不擊破賊軍,如何壯大聲勢?”契苾璋反問道:“別總想著走捷徑,不戰而屈人之兵。有時候就是要打,打疼了賊人,他們才會服軟。”
  “那便徑向西北,攻萊州好了。拿下此地,可沿著驛道向西,抄截青州側背。”杜光乂說道。
  契苾璋想了想,這樣確實可以制造敵人的恐慌,加速戰爭進程。
  “那便殺過去,將朱全忠擒了,獻給大王。”契苾璋下定了決心:“全軍休整兩日,恢復馬力。八日入夜後出發!”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