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初戰

　　戰況似乎比馬度預想的還要慘烈，城墻後面插著密密麻麻的箭矢，這只是從飛過城墻射來的，那些射在城墻上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壹個個百十斤重的石球散落其中，把紮在地上的箭矢砸得七扭八拐。沒有想到陳友諒會用上投石機，也是，這種耗費人力的玩意兒也就他能玩得起了。
　　看石彈的重量，就知道漢軍的投石機也不是很大，但是威力絕對不小，要是被石彈碰上壹下，怕是要骨斷筋折，連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沿著登城馬道上了城墻，城墻上面的箭矢更多，火柴桿似得鋪了厚厚的壹層，城墻的壹邊散落著不少的屍體，插滿了箭矢，猶如刺猬壹般，至於那些被投石機砸中的更是慘不忍睹，整個身體都扭曲了，不似人形。
　　其他的士卒壹個個有氣無力的模樣，靠在墻邊上，喝水或者吃幹糧，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插著箭矢，馬度壹路走過來，就沒見著幾個不受傷的。
　　這才剛開始都受傷了，這還怎麽打下去，他粗略的數了壹下，城墻上似乎只有壹千多人。朱文正可是給了鄧愈三千人，加上他本部的壹千人應該有四千人。
　　“人數不對呀！”馬度小聲的嘀咕了壹句。
　　旁邊有人道：“誰會把人都拉上來，等著挨箭嗎？這上面的只是會射箭的人而已，其他人都在城樓下面的藏兵洞呢。”
　　馬度擡頭壹看，身前壹個銀甲小將，不是朱文英是誰，只見他胸前有好幾支箭頭，箭桿已經被掰斷了，還有好幾處小窟窿，應該是被箭矢射到後拔了下來。
　　“妳受傷了？”馬度驚訝道。
　　朱文英拍拍馬度的肩頭，笑道：“妳來的還挺快，趕緊的給這些家夥治治吧。我去讓下面的士兵過來輪值。”嗖得壹下就跑了個沒影，馬度驚訝到了，朱小強呀，挨了那麽多箭竟然跟沒事人似得。
　　馬度吩咐輔兵和醫生對士兵開始救治，受傷輕的當場處理，受傷重的擡回傷病營處理。他湊空往城下看了壹眼，城下的箭矢壹點都不必城上少，密密麻麻的箭羽白花花的壹片，就像是前些日子楊柳絮飄飛的模樣。
　　從城墻往外延伸五十步遠的距離，密密麻麻的躺著屍體，鮮血橫流，每個屍體的旁邊幾乎都有壹個大大的麻袋，散落著潮濕的土壤。
　　原本寬闊的護城河此刻已經被填平，馬度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些沒有被徹底掩埋掉的手腳或者腦袋，有的地方還在汩汩的冒著血花，侵染著新鮮的泥土，也不知道這護城河到底是被泥土填平的還是被屍體填平的。
　　這個夭折率極高的時代，從壹個嬰孩成長為壹個精壯的男丁，也不知道父母親人付出了多少的呵護與艱辛，又承載著家人多少殷切希望，可卻匆匆的喪命埋骨於此，讓人不由得不心酸。
　　亂世出英雄，如秦末、三國、隋末都是英雄輩出時代，可謂星光熠熠，閃耀千古。可又有哪個不是壹將功成萬骨枯，大人物的功績憑什麽要小老百姓的鮮血與苦難來書寫，馬度有些出離的憤怒。
　　“哎，妳在做什麽？”壹只手在馬度的眼前晃了晃，“妳是不是陳友諒有仇呀，妳看向那艘大船的眼神好可怕呀。”朱文英指了指湖中那艘奢華的巨艦。
　　馬度打開朱文英的手，“沒事，別打攪我幹活！”
　　“幹活先從我這裏幹！”朱文英指了指身前箭頭。
　　“好！”馬度拿了工具要去拆他身上的甲片。
　　“哪用這麽麻煩！”朱文英嗖嗖的把身上的幾個箭頭拔了下來，三五下把鎧甲脫了。
　　馬度這才發現，他的身上中箭雖然多，但是真正傷到他的也就那麽兩三支，而且入肉不深，大多數的箭矢連鎧甲都沒有射透。看來古代弓箭的殺傷力不怎麽樣嘛，難怪會有壹刀抵三箭的說法。
　　馬度摸了摸他的鎧甲，確實要比張五六的鐵片肚兜要沈重許多，“妳這鎧甲防護不錯嘛！”
　　“那是！這是驢兒哥從前穿的，給我用了。妳要是喜歡等到了應天我幫妳弄壹套。”
　　馬度連忙擺手，“我這種躲後面加血的職業穿布甲就行，妳也別仗著防厚血多就胡來，當心碰見大招把妳秒了，我可沒本事把妳復活。”
　　“哦。”朱文英應了壹聲，雖然有些名詞不太懂，也能聽懂大概意思。
　　“今天他們沒蹬城？”馬度壹邊給他處理傷口，壹邊問問戰況。
　　“他們也得蹬得上來才行，壹個上午都在填壕溝。說到底咱們還是吃了人少的虧，城樓上那個箭就沒有停過，跟下雨似得。哎喲，妳輕些，疼死了。”
　　“切，剛才拔箭頭的時候，妳不是挺光棍嘛，這會兒叫喚啥，要是換成我給妳拔箭頭，傷口根本就不會開這麽大。我看今天參戰的差不多都受傷了，以後這仗該怎麽打呀。”
　　“下面仗說好打也好打，說難打也會更血腥殘酷，只要安排的好了，在撫州門就能耗掉陳友諒幾萬人。估計下面他們要蟻附攻城了，至少不會有漫天的箭矢和石頭了。”
　　“聽起來妳很有防守經驗呀。”
　　朱文英搖頭，“沒有，聽保兒哥說的，當年在和州父親只帶壹萬人就頂住了朝廷十幾萬人的進攻。”
　　“哦，還有這樣的事？”馬度沒有想到老朱不光手底下馬仔能打，連他自己也能打。也對，要是沒點真本事憑什麽服眾。
　　“這樣事多了去了，我跟妳說……”朱文英滔滔不絕敘說著老朱的英明神武，在他嘴裏老朱儼然已經超越壹切，成為神壹樣的男人。
　　腦殘粉歌頌偶像話，自然是惡心透了，馬度是左耳進右耳出，權當沒有聽見，最後幹脆轉換話題，“今天妳殺人了？”
　　腦殘粉表情壹楞，嘆氣道：“殺了！我壹直在射箭，我用的是壹石的強弓，幾乎每壹箭都有人倒地，我也不知道射出了多少箭，直到累得再也擡不起胳膊！後來鄧元帥見大家都撐不住了，漢軍又拿了飛梯想要蟻附攻城，這才用了霹靂彈，這霹靂彈真是他娘的好使，我扔下去好壹個就放倒好幾個，幾十個霹靂彈壹起爆炸的場面才叫震撼，胳膊大腿的到處亂飛，別說是漢軍，就是自家的士卒都有點懵了……”
　　朱文英的情緒轉換得比二貨還快，壹開始臉上的那點悲憫迅速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興奮，打了雞血似得說個沒完，吐沫都噴馬度臉上了。
　　媽的，殺才就是殺才，嗜血才是他們的本能，鮮血才能挑動他們的神經，不管是哪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