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海外（壹）

　　老朱攥著那張紙條出了坤寧宮，穿過謹身殿徑直的到了華蓋殿，剛剛在龍案後坐定就對元生道：“妳去到中書省和通政司瞧瞧，有沒有遼東的遞過來的折子。”
　　元生應了壹聲，又道：“皇上，韓都督等您好大壹會兒了。”
　　“哦，妳去吧，順便叫他過來見朕！”
　　元生碰出壹個茶盞遞到老朱的面前，“皇上記得用藥，這是奴婢剛剛熬好的，還熱乎著呢。”他又對旁邊的小宦官吩咐道：“好生伺候皇上用藥。”這才躬身退去轉身出了殿門。
　　老朱揭開蓋子，只見褐紅色的藥湯上飄著壹層螞蟻，老朱眉頭壹皺，咕咚咚咕咚的連湯帶渣壹口氣喝了個幹凈。
　　兩個小宦官壹個端著溫熱的白水，另壹個端著痰盂湊了上來，“請皇上漱口！”
　　老朱喝了口白水，仰著脖子咕嚕了兩下，壹口吐到痰盂裏面，見宦官又遞上來削好切片的梨子，擺了擺手道：“朕不吃，給朕磨墨。”
　　小宦官剛剛往硯臺上倒了點清水，剛剛拿起墨條，韓成已經進到殿內，到了龍案跟前叩首拜見。
　　老朱擺擺手道：“妳們都出去，韓成來給朕磨墨！”
　　殿內的宦官、宮女紛紛退去，只剩下老朱和韓成兩個人，韓成起身從懷裏取出壹張紙來遞到老朱，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依稀可見壹個個熟悉的名字。
　　“他還沒走？這是不打算回鄉了？”
　　韓成拿著墨條在硯臺上輕輕的研磨，原本還算清亮的水迅速變得渾濁烏黑，“是的，劉府至今沒收拾行裝的意思。”
　　“哼哼……”老朱輕聲的冷笑，“以為呆在朕的眼皮地底下，朕就會放過他？”見韓成欲言又止，便問道：“妳想說什麽？”
　　“嗯，也許……也許他在等皇上聖裁呢，估摸著不想咱們錦衣衛混到他的青田老家。”
　　“若是如此，那妳們就早點動手吧，莫要留下什麽痕跡。好歹也為大明立過功勞，朕也不撕破臉。”
　　“喏！”韓成立刻叩拜領命。
　　正好，元生緩步進入殿中，對老朱道：“皇上，奴婢在中書省和通政司都沒有找到遼東遞來的折子。”
　　老朱拿出之前那張在坤寧宮撿到的條子又看了壹遍，“不可能，都快兩個月了，馮勝的折子該遞上來了。”
　　“嗯……這，奴婢聽中書省值夜的郎中說，遼東的折子胡丞相已經批復了，已經由通政司發還遼東了。”
　　老朱聞言微微壹楞，笑道：“嘿嘿……胡惟庸倒真是勤政！”他扭過頭對跪在壹旁的韓成道：“劉府的事情妳不要管了，明天就讓胡惟庸去劉府探病送藥！”
　　天空湛藍，碧草如茵，壹個長長車隊碾過青草緩緩前行，拉車的不是牛馬，而是身體赤裸皮膚黝黑臉上塗著油彩的野人。
　　車都是普通的平板車，壹個個的婦人孩子坐著車上左顧右盼，滿臉的驚喜新奇，壹陣風吹來將車頭的中年婦人頭發吹得淩亂。
　　婦人把頭發捋到耳後，呵呵的笑道：“這裏風真好，不像南洋那般潮熱到處都是瘴氣，景色也比南洋好的多。”
　　壹個穿著盔甲挎著腰刀的漢子，大步跟在車子的旁邊，笑呵呵的對婦人道：“這裏氣候倒是有點像中原，不過冬天卻沒中原那麽冷，妳看這才立了春，草就長這麽高了。”
　　婦人嗤嗤的笑道：“當家的妳莫不是糊塗了，現在應該是立秋才是！”
　　漢子咧嘴笑笑：“妳懂個啥，這裏又是跟中原不壹樣的地方，這裏的臘月是夏天，六月就是冬天，這裏和中原都是反著來的。”
　　“啥？還有這樣的？當家的，妳別騙俺！”婦人撇著嘴壹臉的不信。
　　“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漢子隨手揪了壹把地上草，“妳瞅瞅這草嫩的能掐出水來，像是秋天的草嗎？”
　　見婦人遲疑，漢子又往天上指了指，“妳再瞧瞧這裏的太陽，可是在北邊的！”
　　婦人長大了嘴巴，“那是北邊嗎？俺以為是南邊哩！不管是這裏的太陽在哪邊，只要這裏的能住得了人，這裏的土地長得了莊家就行，當家的，咱們不會再到處搬家了吧。”
　　漢子嘿嘿的笑道：“不會了，不會了，自然中得了莊稼，妳看這裏的水草長的多好，莊稼長得更好。老趙說了，咱們就住在這裏不走了，以後咱們就在這裏開荒種地種棉紡紗，咱家就壹個兒子，還得再多個娃才行，反正這裏有的是土地。”
　　婦人啐了壹口，“當著這麽多人，妳也不嫌害臊！”車上的其他婦人則是掩嘴偷笑。
　　壹個小孩子突然叫了起來，“快看，快看，那邊壹頭兩條腿走路的驢子！”
　　漢子哈哈大笑，“那才不是驢子，遠看著像個人，走進了才發現又像驢又像老鼠的，我們都叫他四不像，它的娃娃倒是跟妳挺像，就整天躲在他娘的懷裏吃奶不肯出來！”
　　趙初壹拳打在四不像的腦袋上，飛起壹腳將它踹翻在地，重新的回到馬車的身邊，道：“公主莫怕，這東西看著挺兇悍卻是吃草的不是吃人，。”
　　張敏珠掩嘴笑道：“看著楞頭楞腦的倒是挺有趣，我想起來了，這東西叫袋鼠，肚子上有壹個袋子的專門放小袋鼠他跟我說過的！”
　　“還真是，它肚子上確實有個袋子，那人從前壹定是來過的，俺們先是到了西邊，那邊都是荒漠戈壁，便沿著海岸線行了半個月，這才到了東邊。
　　他沒騙人，這裏和南洋不壹樣，沒有那麽潮熱、也沒有瘴氣，甚至沒有多少猛獸，就算是沒有沒有壹顆糧食，光抓這種袋鼠也能過活，對了，這裏還有壹種大鳥，長得跟人差不多高，下得蛋是藍色的，有這麽大，壹個就能填飽肚子，哈哈……”
　　“沒有那種肚子上有袋子的狼和獅子嗎？他說有的。”
　　趙初壹搖搖頭，“俺走遍方便百裏也沒見著獅子，狼倒是見了幾頭不過都給俺殺死了，沒啥好怕的！”
　　張敏珠點點頭，“要真是這樣，那這裏還真是算是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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