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朱允炆

　　老朱和馬大腳攜手進步入東宮，見眾人都要過來見禮，老朱壹揮手道：“都各自去忙，給朕磕頭孩子就能生下來了。”
　　馬大腳責問道：“樓英妳那法子可好使嗎？”
　　“微臣無能，看來只能看國舅爺的本事了。”
　　老朱點點頭道：“朕過來自然是要看玄重的本事，玄重人呢。”
　　“草民在這兒呢。”馬度從另外的壹間偏殿裏出來，拿著壹條新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雙手，“草民叩見皇上！”
　　“別跪了，不然還得洗手，朕聽皇後說妳能剖開呂氏的肚子把胎兒取出來，還能保得母子平安可是真的？”
　　呃……老朱對這種稍顯變態的事情果然有興趣，馬度道：“回皇上，微臣能，只沒有完全把握。”
　　“嗯，五成把握已是很高了總比落得壹屍兩命強，標兒妳可同意嗎？”
　　朱標壹拱手道：“只要父皇答應，孩兒自然沒有意見。”
　　“事不宜遲，玄重趕緊的動手吧。”老朱往前邁出壹步，似乎要往產房裏去，好像意識到這麽做不合適，便道：“標兒跟朕壹起到正殿裏等著。”
　　樓英則對馬大腳稟告道：“娘娘微臣懂得銀針止血之術，壹旦出現血崩，還能給國舅爺幫襯壹些。”
　　馬度笑道：“妳有這樣的本事，我求之不得，娘娘就讓他跟草民壹起進去吧。”
　　馬大腳點點頭，“去吧，玄重施術萬萬小心。常氏有妳舅舅在，不用妳忙活了，和本宮壹起去正殿候著。”
　　“是，母後！”常氏應了壹聲，瞥了壹眼偏殿門前時刻準備獻血的壹排宮女轉身跟馬大腳進了正殿。
　　沒有了婦人生產時慘叫，正殿裏等待的人似乎也沒有那麽心焦了，壹個個的捧著茶碗靜靜的等待，唯有老朱和朱標父子二人不時的擡眼望壹下，不過眼中的情緒明顯的不同。
　　時間緩緩的流逝，馬度已經進了偏殿壹炷香的功夫了，可仍舊沒有半點的動靜。
　　常氏起身對馬大腳道：“母後，要不兒臣進去瞧瞧。”
　　“不必了，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馬大腳話音剛落，就聽見偏殿裏邊傳來壹聲微弱的啼哭，她似送了壹口氣，對老朱道：“聽這聲音像是個女娃兒。”
　　老朱呵呵的笑道：“都好！都好！呵呵……”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的本身，比生的是男是女要有意思的多。
　　壹個年齡稍大的宮女快步從偏殿向正殿跑來，到了殿中沖著老朱兩口和朱標便跪拜道：“恭喜皇上、娘娘、殿下，呂選侍生個皇孫。”
　　“哦！是個孫兒！好！朕今日又添了壹個孫兒。”老朱轉頭看向朱標，“標兒可想過取什麽名字？”
　　朱標喜道：“自然是由父皇來取名字。”
　　“也好，雄英出生時朕還不曾想好字輩，前些日子剛剛定下來，正好用上！”
　　老朱治國很用心，治家也很用心，給每個兒子排了二十個字的字輩，名也要添加金木水火土的偏旁部首。多麽強勢的大家長作風，連後代子孫的怎麽取名字都要做出嚴格的規定。
　　此刻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日後給子孫們添了多大的麻煩，作為宗室不能隨便給自己取名字的，需要讓禮部官員來取。
　　經過多代的繁衍，鳳子龍孫越來越多，可是帶無形偏旁的就那些字，還要顧及著不能犯皇帝的名諱。
　　想取個名字都得往吏部塞錢才行，可有些旁支已經開始沒落，可憐好些鳳子龍孫從出生到死連個名字都沒有，只能叫什麽朱壹、朱二、朱三，很有老朱家未發跡時的風格。
　　關於朱明皇室的字輩，後世比較熟悉的自然是朱棣這壹支，“高瞻祁見佑，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靖迪先猷”。可惜只用到壹半，大明王朝這艘千瘡百孔的巨艦就沈了。
　　老朱為朱標這壹支定下的則是，“允文遵祖訓，欽武大君勝，順道宜逢吉，師良善用晟”聽著就比朱棣的高大上，可見老朱也是鐵了心要傳位朱標的。
　　孫兒的名字老朱也沒有預備，吭哧了半天才道：“就叫朱允炆吧，文字邊上加個火字。”
　　老朱很會省事，把字輩的前兩個字拿來，加壹個偏旁部首就算是了。
　　炆可解釋為沒有火焰的微火，跟雄英這個名字相比意境差了不只壹星半點。
　　“多謝父皇賜名，趕緊的把允炆抱來給父皇瞧瞧！”
　　宮女立刻回偏殿傳旨，不大壹會兒就見兩個嬤嬤抱著壹個裹得嚴實的繈褓到了正殿，馬大腳接過繈褓遞掀開壹角遞到老朱的面前，笑著道：“皇上您瞧瞧這白白凈凈的模樣還真是像標兒。”
　　“可不是，不像朕和雄英這般黑，呵呵……”
　　“不好了，呂選侍見紅了！”壹個侍女驚叫壹聲，從偏殿裏跑了出來。
　　正殿裏的眾人聞言不由的壹怔，原本活躍的氣氛頓時凝固變得沈悶起來，馬大腳輕輕晃著懷裏的孩子道：“皇上國事要緊，這裏有臣妾呢。”
　　“不急，朕要看看玄重能不能把人救回來。”老朱壹掀袍子重新的坐下，氣定神閑的繼續喝茶。
　　朱標斜著身子不時的向外張望，只瞧見偏殿外面等待的宮女被叫了進去，再沒有任何的動靜。這會兒沒有人註意太子妃常氏端著茶碗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時間似乎比剛才還要難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宮女們已經了換了壹次殿中的蠟燭，才見偏殿的門緩緩的打開，馬度笑著走了出來，兩手和下擺上沾了不少的血。
　　朱標起身出去快步到了馬度跟前，“舅舅，呂氏如何了。”
　　“殿下關心則亂，您看我還能笑得出來，就知道沒事的。殿下別進去，裏面滿是血腥，而且呂選侍還沒有清醒呢。”
　　老朱也大笑著走了出來，“玄重果真有兩下子，沒有讓朕失望。”
　　馬度壹拱手，“草民幸不辱命！”
　　“好了，這裏教給皇後了，朕得回去批折子了。”老朱背著手大步出了東宮。
　　馬大腳把繈褓交給嬤嬤，“看這兩手的血，還不趕緊的洗洗，常氏讓人準備些吃食，皇上也沒吃飯，別忘了往謹身殿送壹份。”
　　馬度呵呵的笑道：“可是小弟還是想念阿姐的手藝，好久都沒有吃上了。”
　　“哎呀，妳這是看不得我清閑片刻，罷了，念妳今天有功，跟我去中宮吧。”
　　“對了，娘娘，呂選侍身上有傷口，等他醒來必然疼痛的厲害，還需找個靠得住的妥帖之人照看，太醫也少不得日夜輪守。”
　　馬大腳對貼身宮女吩咐壹聲，“綠兒妳就留下吧，許太醫就勞煩妳和樓太醫照看了。”
　　“娘娘放心，微臣和樓太醫定竭盡全力。”
　　朱標則道：“舅舅先去中宮，外甥待會兒就去給您敬酒致謝。”
　　“那好，草民等著殿下，喝少了可不成。”
　　雖然什麽都沒瞧見，但是老朱卻像是看了壹場精彩的表演興致盎然腳下輕快，很快就回到了謹身殿。
　　殿門前，韓成已經等在哪裏了，老朱似乎沒有看見他，徑直的入了殿，在禦案後面安坐。
　　韓成躬著身子緩步進來，行了大禮之後，這才從懷裏取了壹個蠟丸出來，送到老朱的身前。
　　老朱捏在手裏緩緩搓開，“這是哪兒來的？”
　　“鄭國公府的！”
　　老朱取出紙條掃了壹眼輕聲的嘀咕了壹句，“宴飲舊部，元生這是第今年的幾次了？”
　　元生伸著蘭花指道：“回陛下，這是鄭國公今年第三次宴飲舊部。”
　　韓成道：“鄭國公貪酒，又好熱鬧與舊部宴飲也屬正常，更何況他家的次子、三子已經成年，少不得要為他們在軍中鋪路，比起旁人來鄭國公還是收斂的。”
　　“沒幾個如天德這般讓朕省心，看來是閑的厲害。元生立刻讓中書省擬旨，東宮選侍呂氏產子有功晉封才人，賞賜照常例雙倍，準其母入宮侍疾，另外讓太常寺少卿呂本遷升都察院右副都禦史。”
　　都察院就是從前禦史臺，老朱今年剛剛的改了名字，職能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強了不少，加強了對地方的管理。
　　元生端了茶碗捧上來，“國舅爺今日施展神技，讓皇上又多了壹個皇孫，也是有功的。”
　　老朱扭過頭笑道：“元生妳到底收了他多少的好處，可為他說了不少的好話。”
　　元生忙道：“奴婢冤枉，絕不曾收過國舅爺的好處，國舅爺被削了爵位，奴婢都替他覺得委屈。”
　　“可真是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妳看他自己可曾覺得委屈過。”
　　韓成笑道：“據方山那邊傳來的消息，國舅日子依舊如往常那般逍遙度日，快活的緊。”
　　“聽聽朕沒說錯吧，這廝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次他的功勞太小，等再找個機會朕再給他復爵。”
　　馬度用肥皂把兩只胳膊洗得幹幹凈凈，直到沒了血腥味這才作罷，用毛巾擦幹凈水漬，在宮女侍候下換了壹件普通的綢布袍子，看身量就知道是老朱的，馬度穿在身上寬大的不像話。
　　出了偏殿，他緩步走向中宮的小廚房，遠遠就能聞見壹股熟悉的菜香兒，馬大腳正系著圍裙站在竈臺邊上翻炒，壹個宮女搖著手輪，竈臺上面的風葉嗚嗚的旋轉著將廚房裏的油煙抽走，旁邊的案幾上已經擺好兩盤菜。
　　馬度捏手捏腳的過去，伸著手剛剛的夠著盤子，就有壹只手把他的胳膊打掉，他嬉皮笑臉的道：“阿姐還是和從前壹樣的警覺。”
　　“就知道妳會這麽幹，本宮早有準備，餓得狠了也該用筷子，這般不講規矩，也不怕兒女笑話妳這個當爹的。”馬大腳隨手遞了壹雙筷子。
　　“阿姐今天竟這般寬縱我，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今日念妳有功，只這壹回。”
　　馬度隨手夾了壹塊釀豆腐，還是那熟悉的口感，“怎麽不見寧國和安慶兩個？”
　　“都是大姑娘了，我照顧不了她們壹輩子，總有壹天要出宮的，我把她們兩個安排到了別的宮殿，讓她們學著如何的禦下理事。”
　　“娘娘的苦心，她們會明白的，只是您膝下無人承歡，只怕中宮寂寞。”
　　“倒也不是，宮裏的孩子多如今都大了，每日輪著來請安說話，再打理壹下宮務也騰不出空閑來，壹件毛衣已經是織了壹個月了尚未織完。”
　　“阿姐仁德，宮中的孩子得您呵護庇佑方能平安長大，自然是孝敬娘娘的。”
　　馬大腳把菜盛出來，吩咐那宮女把菜端走，廚房裏便只剩下姐弟二人。
　　馬大腳利落的清理鍋竈倒油下菜，馬度壹邊燒火壹邊搖著風輪，兩人配合的倒十分默契。
　　“玄重剛才的話似是有感而發，沒有什麽話要告訴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