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貼心的外甥

　　“思本，我在這兒！”馬度應了壹聲。
　　接著就是壹陣沈重的腳步聲，只見李文忠快步而來，手裏頭還揪著牢頭，“他娘的，給老子把牢門打開！”
　　“思本就不要為難牢頭了，皇上把我羈押在這裏，沒有聖旨我是出不了詔獄的，妳大老遠的從盱眙老家趕回來救我，這情分我領了。”
　　誰知李文忠卻大手壹揮，“誰是來救妳的，妳捅了簍子卻在這裏躲清凈，我是帶妳去將功補過的。”
　　李文忠強逼著牢頭開了門，看了看在牢籠邊上幾個無精打采的勛貴子弟，嘆了口氣壹把拉起馬度就往外面走，但凡有攔阻的便被他壹腳踢開。馬度苦笑道：“思本妳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妳跟我壹起到皇上跟前去給這些老弟兄們求情，其他人我都見不著面只能找妳了，況且這裏面有妳的事妳躲不掉的！”
　　馬度聞言不由得壹驚，他心知李文忠就是因為給勛貴們求情，才被老朱削了去官職幽禁在家中，不過壹兩年的時間便郁郁而終，也有傳言他是中毒死的，老朱還為此殺了給他診病的禦醫。
　　旁人馬度管不了許多，可絕不能看著歷史在李文忠身上重演，這是他曾經答應過李貞的。他兩手抓緊李文忠的胳膊，“思本妳不能去，他們犯得都是謀逆大罪，皇上不會饒了他們的。”
　　“我不相信他們會造反，都是早年就跟隨在陛下身邊的老人，怎麽會跟著胡惟庸那個爛人狼狽為奸，皇上定是被錦衣衛給糊弄了。”
　　老朱豈是那麽好糊弄的，明明是他跟錦衣衛合起夥來忽悠天下人。馬度用力往地上壹蹲總算是止住了李文忠的身形，嚴肅認真的道：“思本聽我這壹回，要麽老實的回家呆著，要麽回盱眙繼續守孝，總之不要再摻和這裏的事情，不然連妳自己都要搭進去。”
　　“我不過是求個情，舅舅難不成還會殺了我？”
　　馬度壓低聲音咬牙道：“他首先得是皇帝，然後才是妳舅舅！”
　　李文忠神情壹怔，臉色驟變，“妳是說，妳是說……”他囁嚅了兩句，又把後面的話吞進肚裏。
　　他飽讀史書，關於那些帝王將相的事再熟悉不過，稍壹往深處想便猜出馬度話中背後的意思。
　　馬度見他面有稍許驚恐之色，還以為他會知難而退，誰知李文忠在躊躇了片刻之後，拉著馬度的胳膊往上壹提，伸手壹攬竟將他扛在了肩上。
　　馬度也算是人高馬大了體重壹百好幾十斤，李文忠把他扛在肩頭竟健步如飛，不管馬度如何的掙紮竟脫不開身，“思本妳還沒明白嗎？放我下來找個地方，我慢慢說與妳聽。”
　　“明白，妳說的夠明白了。正因此我才更要去向皇上求情，不能讓這些為大明流過淌過汗的人被皇上殺了，不然史書上添幾筆，皇上就要背負千秋汙名。
　　這種事情外人確實不好勸誡，但是妳我都是皇上的親人，這種事情更不能袖手旁觀，不然要我這外甥和妳這小舅子有何用！”
　　“思本，妳以為我沒有嘗試過嗎？我原本也想過力挽狂瀾，最後卻被皇上當成棋子耍來耍去，皇上是鐵了心了妳去了也是無濟於事，說不準還要到牢裏與我作伴。”
　　“不試怎麽知道，再亂動我可就打妳屁股了！哈哈……”
　　虧得李文忠還笑得出來，老朱這會兒都快六親不認了，老婆兒子磨破嘴皮子都沒用，還差他這個外甥。
　　李文忠壹直把馬度扛到謹身殿外，讓宦官通稟之後生拉硬拽的把馬度拖進殿裏。兩人到了老朱的跟前推金山倒玉柱的拜倒，給老朱行禮問安。
　　“平身吧！”老朱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看不出息怒來，壹雙眼珠子在兩人身上打量壹番，才開口道：“保兒妳不是在盱眙嗎？怎得回來了？還有妳，這是越獄了嗎，連詔獄都能逃得出來，本事不小啊！”
　　“皇上弄錯了，微臣在牢裏吃得好睡的香，是思本硬把微臣給劫出來的。他說快過年了，不能老是在盱眙呆著便回來給您拜年了，還非要拉著微臣壹起來。”
　　老朱點點頭，“保兒自然比妳有心，姐丈走了，他這世上就朕壹個長輩，不給朕拜年給誰百年。”
　　馬度拉拉李文忠的衣袖，“思本年也拜過了，咱們趕緊的走吧，不要打擾皇上處理公務了。”李文忠卻是不理。
　　“妳擠眉弄眼的做什麽，思本看樣子是有話要跟朕說呢。”老朱看向李文忠，“朕與保兒是舅甥，有話不妨直言！”
　　李文忠壹拱手道：“那微臣便有話直說了，微臣在盱眙聽說陛下將陸仲亨、費聚等人下獄了？”
　　“沒錯，他們勾結胡惟庸圖謀不軌，已經被朕抄家下獄，他們的家公子少爺現在和玄重關在壹起，妳去詔獄的時候難道沒瞧見嗎？”
　　李文忠壹掀袍子跪在地上，“叛臣賊子定誅無宥，然錦衣衛以酷刑逼問，攀咬無數，傷及無辜，有損朝廷元氣，還請陛下斟酌。”
　　老朱冷笑道：“看來保兒不是來給朕拜年的，是來給他們求情的。妳以為朕是冤枉他們嗎？朕明白的告訴妳，他們勾結胡惟庸謀逆造證據確鑿反他們該死！”
　　“既然證據確鑿，就該交由法司審理定罪，陛下卻壹言定罪，於法不合，既不公正，又有損陛下仁德。”
　　“保兒真是有心，連朕的生前身後名都想到了，呵呵……”老朱呵呵的笑著，“可是朕不在乎，妳們都是朕最親近的人都是聰明人，大概知道朕想做什麽，朕和妳們明說了，倒黴不會只有他們幾個！”
　　李文忠頓首在地悲聲勸道：“陛下屠殺功臣，失民心，喪國運，更損陛下聖譽，不免背負千秋罵名為後人所指還請陛下三思！”
　　老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蹭的站了起來，還從龍案下面抽出壹把劍來，用壹副任性的口吻道：“朕斬絕叛逆與妳何幹！既然妳不怕死朕便成全妳，將妳殺了看誰還敢啰嗦！”
　　他說著就持劍下了龍椅，元生不顧尊卑連忙的抱住老朱的大腿，喊道：“李公爺您還不快走！”
　　李文忠卻道：“文忠死不足惜，只願陛下多念及江山黎民！”
　　老朱似是動了真火，壹副要吃人的樣子硬是拖著元生在地上移動。馬度在壹旁添油加醋，“陛下趕緊的把這個大逆不道不知好歹的家夥給砍了，正好與李老哥、長公主早日團聚，壹家三口在陰曹地府裏也會感念您隆恩。”
　　聽到馬度提及李貞夫婦，老朱的怒氣便消融大半，冷哼壹聲將手上寒光閃閃的寶劍扔在地上，壹腳把元生踢開重新坐回龍椅上，把桌子拍得嘭嘭作響，“接著說，朕要聽聽妳還有多少大逆不道的話！”
　　“微臣另外還請皇上放棄征倭，蒙元舊事歷歷在目，海軍若有損傷恐傷及海貿，斷了大明的壹處重要稅源，平白加重百姓負擔。”
　　“說完了？錦衣衛送他去詔獄！”
　　李文忠沒有做徒勞的掙紮，任憑兩個錦衣衛把他押走。老朱瞥了瞥馬度，“妳也不為他求求情，真是不夠義氣。”
　　“那是您的外甥，又不是微臣的血親，您要是不心疼微臣就更不心疼了，再說有他在牢房裏頭作伴不也是挺好的。”
　　老朱嘆了口氣，“也是，保兒自小就是好孩子，看朕廢了書省，這不大老遠的又把大都督府送到朕的眼前，連由頭都不用朕找，如此貼心朕不疼他疼哪個。”
　　馬度愕然，“他……他是故意的！”這些名臣勇將的心眼可真是多，跟他們比自己簡直可以用單純來形容。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總之是讓朕心願順遂，朕今天高興妳不用回去和保兒作伴，回家過年去吧。”
　　“多謝陛下隆恩，只是微臣回家了，微臣的那幾個學生怕是免不要遭荼毒，微臣自知救不了他們的性命，可也不想他們死前遭受酷刑折磨。”
　　“庇護弟子也是為人師者的本分，他們老子造反他們跟著遭殃也是可憐，妳若拿出好東西來，朕也不是不能饒他們壹命！”
　　馬度摳了摳自己的耳朵，簡直不相信這會是老朱說的話，可他有什麽東西能打動老朱呢？
　　“微臣家底陛下最清楚不錯，最好的自動步槍也在您的手裏，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入您的慧眼的。”
　　“那什麽步槍焦玉看過好幾回了說是太精巧，再給火器局壹百年也做不出來。嗯，前些時候聽檀兒妳願授他飛天之道，朕也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