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十五章：鹹陽初雪

　　十壹月，秦時的雪下的有壹些早。
　　冬日的風有些幹冽，吹鼓著路人的衣衫，半空中的小雪洋洋灑灑，四處飄落。
　　路旁的屋檐上都鋪上了壹層雪白，幾片雪花，落在樹梢，化作了壹片霜。
　　不同於後世人們看見雪的欣喜，人們扯著自己的衣衫保暖，愁緒地看著天空之中的雪。天氣冷了，冬天的糧食卻還沒有準備。
　　這壹年的冬天，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凍死餓死在這雪中。
　　“踏踏踏。”急匆匆的腳步聲在宮殿的走廊中響起。
　　壹個弓著腰的消瘦中年人微喘了壹口，停在宮殿的門口：“大王，軍情急報。”
　　宮殿裏正歌舞升平，中年人的聲音不大，卻是清晰的傳進了裏面正坐在正中央的壹位面色平淡的老人耳中。
　　而其他人確實就像什麽都沒有聽見壹樣。
　　坐在殿中的老人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對著下方殿中的人揮了揮手。
　　殿中的人停了下來，樂聲也是戛然而止。
　　樂師和舞姬們慌忙站起來行禮退下。
　　片刻，宮殿中除了老人，和站在門外的中年人，已經是空無壹人。
　　老人重新拿起酒杯，喝了壹口：“何事啊？”
　　中年人躬身走進了大殿，走到老人的面前，遞上了壹份竹簡。
　　老人將酒壹飲而盡，拿過竹簡，翻了開來。
　　看著竹簡上面的文字，原本平淡地神情慢慢地變得興奮了起來。
　　良久，老人合上了竹簡。
　　“趙國，換將了。”
　　中年人心中壹驚，但是立刻識趣的把頭低得更低了壹些，沒有去回話。
　　有時候，聽到壹些不該聽到的東西，也是罪。
　　要殺頭的罪。
　　“擡起頭來吧。”老人不屑地冷視了壹眼下面的中年人。
　　“把這個，給武安君送去，讓他來見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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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的天氣，有些冷。
　　但是對於習武之人來說，也只是有壹些冷而已。
　　顧楠抱著壹把劍靠在落雪的院墻上，身上披著壹件不算厚的青色長袍，肩上披著壹件披風。
　　透過院墻，看著銀裝素裹的大秦。
　　不知不覺，卻是已經過去了半年。
　　這半年她雖然都深居簡出，甚至不知道外面已經如何，但是卻同樣感覺過得分外真實。
　　手中抱著的劍鞘冰冷，提醒著她，這壹切確實都是真的。
　　恍若隔世。
　　這是她現在的感覺。
　　上壹世，那時的他住在南方，倒是很少能看到雪景。
　　大秦的雪不大，但是幹冷，落在哪，就化不開，直到凝成壹片霜白。
　　“姑娘，妳呆在上面幹什麽呀，小心別摔了。”小綠的聲音在院墻下面響起。
　　顧楠向下看去，看著雪中的小綠，幾片雪花落在她的肩頭發鬢。
　　嘴角露出了壹絲淡笑，顧楠翻下了墻頭。
　　幾米高的墻卻是對於她來說沒有已經沒有了什麽阻礙。
　　落在正嘟著嘴的小綠面前。
　　伸出手，摘下了她頭發上的壹片白雪。
　　“姑娘，妳，妳幹什麽？”
　　小綠被顧楠突然的動作弄得壹陣臉紅。
　　自家的姑娘總是這樣，讓她都總有些不好意思。
　　尋常的女子她自然也不會如此，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家的姑娘給她的感覺就是不壹樣。
　　怎麽說呢，總是有幾分帥氣的男子氣概，那幾分英武的感覺總是讓小綠不自覺的出神。
　　看著近在咫尺的顧楠，小綠的眼神又是壹陣發楞。
　　自家的姑娘生的真是俊俏。
　　想到這，她的臉上又是壹陣發燙。
　　顧楠拍了拍她的頭，看著她單薄的衣服，笑著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妳可不像我們這種粗人，穿這麽少也不怕著涼。”
　　“姑娘才不是粗人，我見過好多人，都沒姑娘聰明。”
　　“噗呲。”顧楠笑出了聲。
　　回頭看著半空中的飛雪。
　　“大秦的雪下的真早。”
　　“往年還要更早壹些呢，十壹月初就開始下了。”小綠看著顧楠看著雪天，好像是有者什麽心事。
　　“是嗎。”顧楠不知為何突然笑著說道：“我們那邊，壹年都不見得能下壹次雪。每次下雪的時候，好多人都會出來看。”
　　“姑娘······”小綠側過頭，看著顧楠。
　　姑娘這是想家了嗎？
　　“姑娘，姑娘的家在哪？”
　　顧楠仰著頭，飛雪漫天，幹冷的細雪散開，似輕歌曼舞，將大秦蒙上了壹層薄紗。
　　良久，她回過了頭。
　　“雪太大了，看不見了。”
　　說著，看向小綠，笑了笑：“小綠，我想舞劍，妳想看嗎？”
　　“好啊。”小綠開心地說道。
　　姑娘舞的劍，最是好看了，比鬼先生的還好看。
　　“森。”
　　如壹道秋水，劍光亮起，飛雪四散，微寒的劍鋒沾上雪，凝上了壹層薄霜，劍柄冰涼。
　　雪中，劍光明暗，忽而似被淹沒，忽而又似曇花乍現。
　　人影翩翩，帶著幾分孤獨，又有幾分縹緲。
　　讓人擔心她就像是這雪壹樣，壹碰，便是消融。
　　“嗡。”
　　長劍發出壹聲嗡鳴，劍尖點住了壹片雪花。
　　剎那，卻似被定格。
　　隨後，劍起，劍舞半涼。
　　顧楠的房間院中又壹顆老樹，不知是什麽品種，長得高大。
　　十壹月的時間，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得幾乎幹凈。
　　只剩下零散的枯葉，還在寒風中搖曳。
　　最終，壹片枯葉支撐不住，在風中落了下來。
　　枯黃的葉片悠然落下。
　　顧楠的劍也收入鞘中。
　　數月之後，用鬼谷的話來說，她的劍術，卻也算是略有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