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等妳三哥醒了，讓他告訴妳吧！”充耀說罷，不理會妹妹的央求，帶著丫鬟飄然而去。“三哥都醉成這副模樣了”寧馨氣得直跺腳，壹轉頭，卻正對上我壹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和壹張含笑的臉。
　　她壹怔，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我是裝醉而已，不由撲進我懷裏，狠狠擂了我幾拳，嗔道：“人家都擔心死了，妳還笑！死三哥！壞三哥！”
　　“就算我沒醉死，怕也要被妳打死了。”我誇張地呻吟了兩聲，轉眼看魏柔眼中流露出壹絲幽怨，便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她略壹遲疑，寧馨已脫出我的懷抱，皺著鼻子道：“三哥，妳莫不是把酒都喝到了衣服上？”
　　“算妳聰明。”卻見寧馨暈生雙頰，下意識地瞥了魏柔壹眼，又回頭望了望外屋小紅她們都被充耀帶走了，外屋已是空無壹人，她猶豫了壹下突然頑皮壹笑：“人家可不想這凝翠閣裏酒氣熏天的，妳說是不是呀，陸姐姐？”說著，上前拉著魏柔朝外屋走去，邊走邊伏在魏柔耳邊說起了悄悄話。我壹楞，這丫頭弄得什麽玄虛，方才還急著追問事情的真相，這會兒怎麽又不急了？
　　可寧馨的聲音極輕，我內力受損，竟聽不清楚她說什麽，忙跟了出去，卻被寧馨推了回來，她順手竟把裏屋的門也關上了。
　　側耳傾聽，兩女手腳甚輕，間或傳來幾聲叮當脆響，卻不知在做些什麽，直到斷斷續續的淅瀝水聲傳了進來，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寧馨竟是拖著魏柔要給我設湯沐浴呀！
　　於是那些聲音壹下子都有了意義，往浴桶裏添水的水流聲、銅壺暖爐的相撞聲、硝石相擊的打火聲、蒲扇扇動的風聲，真是聲聲關情，悅耳動聽。
　　悄悄推開門，卻見滿臉炭灰的兩女蹲在爐前，壹邊猛搖蒲扇，壹邊焦急地望著火爐，那火爐只見青煙，卻不見半點火苗，原來兩女擺弄了半天，竟然連火還沒生起來“妳們兩個笨丫頭，火可不是這麽生的。”
　　望著這兩個天之驕女的狼狽模樣，我心頭驀地泛起壹股柔情，話語雖是埋怨，可親昵中卻透著萬般愛意，魏柔聞言甜甜壹笑，牙尖嘴利的寧馨也不反駁，只是撅著小嘴辯解道：“人家看小紅她們就是這麽生火的嘛！”
　　拎開碩大的銅壺，爐膛裏果然塞滿了紅蘿木炭，我用火鉗把木炭夾出壹半，把爐底的木炭松動了幾下，壹股紅焰猛的竄起，俄頃，滿爐木炭俱都燃燒起來。
　　“不愧是貢炭啊！”火苗很快轉成了幽藍顏色，銅壺底部的水珠頃刻間就化成了壹縷青煙，回頭取下魏柔手裏的蒲扇，笑道：“瞧妳們倆畫的，快去洗洗臉吧！以後啊，還真得找個人好好教教妳們，不然，連怎麽伺候自己相公恐怕都不知道”
　　兩女對視壹眼，這才從對方那張被木炭爐灰弄得黑壹道白壹道的臉上察覺出自己的狼狽，頓時掩面驚呼起來，齊齊起身奔向面盆架子，飛快盥洗起來。
　　等兩女收拾妥當，我早已把那只巧奪天工的沈香木浴桶推進了裏屋，放在了碧紗廚的旁邊，原先擺在那裏的屏風卻被我擋在了窗前，嚴嚴實實地就連月光都遮去了，那龍鳳香燭搖曳的燭光便陡然曖昧起來。
　　京城政局變化多端，皇上心機高深莫測，自己該早點把與兩女的曖昧關系明朗化了。和魏柔有過多次親密接觸，加之眼下她戀情正濃，又心無所忌，想得到她不是件難事。
　　可寧馨卻不壹樣，她看似放蕩，卻守著底線不肯放松，偏偏皇命壹下，寧馨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我在京城只有短短三個月，自然沒有時間壹點壹點來攻破她的貞潔防線，只好出此下策，欲以霹靂手段，加之兩女的競爭之心，壹舉得到兩女的處子之身，造成既成事實，以安穩我的大後方了。
　　兩女雖然羞赧，可誰也不肯率先出言反對。眼見我來來回回折騰了數次，終於調好了浴湯，魏柔這才輕輕籲了口氣，細聲問寧馨道：“妹妹可有玫瑰花露？”
　　“有啊！”寧馨隨口答應壹聲，才明白魏柔話裏的意思，慌忙從梳妝臺裏拿出壹只精致的瓷瓶，拔下塞子，壹股馥郁香氣立刻彌漫開來。
　　往浴湯裏滴了兩滴，她便琢磨出點滋味來，壹邊下意識地攪著蘭湯，壹邊微微有些醋意地小聲問：“陸姐姐妳怎麽知道三哥他要用玫瑰花露，妳自己可都不用它的呀？”
　　我聞言暗自放下壹小半心來在這等旖旎的氣氛下，寧馨卻不逃走，她大概已經察覺到，我帶回來的消息，和她的終身大事有關。我遂微微壹笑：“哪有女人不知道自己相公癖好的，日子久了，妳也會知道。”
　　話雖這麽說，可放在魏柔身上的壹半心思卻免不了有些詫異，隱湖不尚奢華，魏柔當然不會去用比金子還要昂貴十倍的玫瑰花露，就算住在竹園，她在指月軒的起居也是相當簡單，事實上她能叫出這等奢侈之物的名字已經相當令人驚訝了。
　　而我喜好玫瑰花露還是未出師的時候，等玉家母女過門，三女都喜聞我自然的體香，後來的寶亭、解雨、武舞也莫不如此，我就極少用到它了，魏柔又是如何知道我舊日的喜好呢？轉眼看魏柔，她目光倏地壹轉，只留下壹縷淡淡的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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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皇帝哥哥封了李佟，妳又說妳是人家的相公”寧馨眼睛倏地壹亮：“這麽說，三哥妳得到的果真也是喜訊了！”那神情極是患得患失。“難道三哥得了錦衣百戶不是喜訊？”“妳明知道人家說的是什麽意思嘛！”
　　寧馨急切之色溢於言表，隨即幽幽道：“人說福無雙至，昨天人家得了皇帝哥哥的封賞，就壹直心緒不寧，見妳壹整夜沒回來，我和陸姐姐別提多擔心了，連七夕乞巧都沒了心思。
　　問大哥，大哥只說沒事兒，再就不肯多說壹個字”“皇上不讓王爺說，他當然不敢說了。不過，常言倒是沒說錯，確實是福無雙至，這幾天福氣接踵而來，七福八福都有了。”
　　我插言道，心裏卻不期然想起了去年的今日，那時正和蕭瀟及玉家三女泛舟太湖，忘記了乞巧的我幫著玲瓏姐妹乞子，那旖旎景象歷歷在目，仿佛就像是昨天壹樣。
　　“三哥妳果然知道人家受賞的消息。”寧馨白了我壹眼：“只是，哪兒來的這麽多福？”她嗔怪之後卻迷惑起來，扳著手指頭認真數著：“找到陸姐姐是壹福，授封錦衣百戶是壹福，人家得了賞賜算壹福，嗯認得三哥這也算壹福，壹二三四，這也不過才四福嘛！”
　　“想知道的話，伺候相公入浴啦！”說話間，那件浸滿了酒漬的長衫已被我脫了下來，燭光裏，肌肉盤結的赤裸上軀雄壯如獅，油亮的肌膚更是隱泛毫光，配合壹張俊雅的面孔，自有壹種奇異的魅力，而小腹上那道被墨漪劃開的傷口快速愈合後留下的刀疤更添男人氣概。
　　二女呼吸頓時壹窒，楞了片刻，才齊齊緋紅了臉，啐了壹口，倏地背過身去。又不是沒見過！我肚子裏暗自發笑，自己的身體這兩丫頭壹點都不陌生，如此害羞多半是因為對方的緣故吧！
　　將衣服盡數脫去，鉆進浴桶，坐在浴桶淺處，我叫道：“阿柔、寧馨，過來幫我洗洗頭搓搓背。”
　　兩女不由對視了壹眼，可誰也沒有動，倒是寧馨輕哼了壹聲。壹時間，屋子裏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就連我都有點莫名的緊張。
　　正猶豫是不是該使上天魔吟，卻見魏柔的小手緩緩握緊，那裙擺也無風微微飄動起來，緊接著白影倏地壹閃，寧馨的身旁已少了壹人，隨後壹只纖細的手臂從我身後探出，撈去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木舀子。
　　“陸姐姐”魏柔故意蕩起的壹縷清風立刻驚動了寧馨，她驚訝地叫了壹聲，扭頭壹看，目光頓時變得異常復雜，猶豫了壹下，她才快步追過來，輕擂了魏柔幾粉拳，見她正用木勺向我頭上澆水，便拿起壹塊混了香精的皂角在我發上輕輕搓揉起來。
　　兩女動作生硬無比，自然沒有什麽手法可言，就算比起同樣雲英未嫁的解雨，都差了好大壹截。
　　寧馨無名指上長長的指甲不時弄痛了我的頭皮，而從魏柔手中木勺澆落下來的水也總慢了壹拍，使得那皂角的泡沫殺得我兩眼幾乎流淚，想來兩女現在俱是羞澀難當，心亂如麻。
　　可我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爽快，天下能有幾人有福享受這樣兩個貴女的服侍呢？何況，我已隱隱猜到了魏柔的心思。
　　意飛神馳，我壹時陶醉在兩女的羞怯和生疏中，那獨角龍王卻不甘寂寞地暴漲起來，大有劈波斬浪之勢，可惜浸在水裏的下半身被浴桶形成的陰影遮住，只有那巨大的龍頭在水波蕩漾中忽隱忽現，背後的兩女自然看不到這奇景。
　　“三哥”壹時走神兒的我突覺肩頭壹痛，卻聽寧馨嗔道：“還有幾福哪”她雖然極力平順著自己的聲音，可依舊能聽出她心中的不安和憧憬。
　　“喏，三哥幫妳數，我得授刑部浙江清吏司員外郎兼錦衣衛副千戶算是壹福吧”不能迫得太緊，我語氣便煞是輕松。魏柔的小手微微壹緩，耳中似乎聽到她輕輕太息壹聲，想必是她明白我已正式接替白瀾了。
　　雖然離開了隱湖，可師門多年的恩情豈能壹朝斷絕？惦記師門自在情理之中。而我原本對隱湖就沒什麽好感，現在又不用再顧忌她，她心中怕是擔憂起隱湖的命運來了。
　　寧馨卻驚訝地叫出聲來：“方才妳和大哥不都說是錦衣百戶嗎？怎麽怎麽又弄出來個刑部員外郎，又是什麽錦衣副千戶的？”
　　“錦衣百戶是李佟，錦衣副千戶可是王動啊！”“可可刑部員外郎乃是從五品，三哥怎麽會無緣無故連升三級？而那錦衣副千戶更是功勛子弟才能得授”寧馨緊張起來，想來充耀並沒有把我入京的真正目的告訴她。
　　“皇上以我為腹心，自然要委以重任。”雖然嘉靖過河拆橋的可能性極大，可眼下，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我都稱得上是他的心腹。
　　“哦，是這樣。”寧馨的情緒陡然低落下來：“人家還以為妳為了我舍了王動的身份，原來是我猜錯了。唉，皇帝哥哥還不知道李佟就是王動吧！”
　　她錯會了意，語調低沈，聽著竟是萬分沮喪，纖手更是驀地停了下來，微微抖動起來。“欺君？欺君可是要殺頭的啊！”話音未落，壹道倩影倏地閃到我眼前，寧馨的俏臉便近在咫尺，那壹臉的狂喜頓時映入我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