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融合

　　新世界，新的坤坎二道，天王峰。
　　江南為首，兩位無尚之王緊隨其後，再往後是壹位位氣息浩蕩的聖主。
　　他們跨越天穹，跨越雲海，來到天王峰。
　　無數當初參加仙宴的天驕修士們，皆將目光擡起來，望向天上的壹道道身影。
　　——先前，在他們準備返回各自大域的時候，被告知坤坎二道除了天王峰之外都已經毀於壹旦。
　　因此，這段時間的天王峰，壹片愁雲慘淡，壹位位修士悲痛於故土的零落，又擔憂未來的前路，難以釋懷。
　　直到這壹天，兩位無上之王與諸多聖主再壹次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忍不住擡起頭去。
　　在壹位位修士復雜的目光中，坎帝深吸壹口氣，道：“諸君，最後壹次仙宴已經終結，還請諸君返程。”
　　話音落下，眾人不免齊齊楞住。
　　——最後壹次仙宴？
　　什麽意思？
　　以後都沒有仙宴了？
　　但很快，他們就不再糾結於此了。
　　因為坎帝讓他們……返程？
　　這裏的修士，來自坤坎二道五湖四海，來自天王峰之外的各個大域，他們的故土幾乎遍布了整個坤坎二道。
　　所以坎帝這話的意思……是他們能夠回到故土了？
　　或者說……先前說已經毀滅的坤坎二道，仍然尚在？
　　這壹刻，不少人眼中露出驚喜與期望的神色，只是看著天穹上的無上之王，他們不敢多問。
　　——正如他們親眼兩道諸多聖主與兩位無上之王曾刀兵相向，但現在卻壹片和諧的模樣，同樣不敢去問發生了什麽那樣。
　　眼睜睜望著說完話的無上之王和壹眾聖主踏上原本天王主峰的位置，諸多修士妳看看我，我看看妳，這才壹片嘩然！
　　嘈雜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究竟發生了什麽？先前不是說天地已經毀滅了麽？”
　　“對啊，既然如此，如今我們有能回哪兒去呢？”
　　“冕下們不可能，也沒有必要欺騙吾等，既然他們說能回去，那壹定就是能夠回去的。”
　　“諸位還記得方才那短暫的天穹變幻麽？也許正是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麽吾等不知曉的神異之事……”
　　“……”
　　各種各樣的聲音，回蕩在人潮之中。
　　壹番糾結以後，諸多修士終究還是選擇，踏上了路。
　　當他們緊張地走出天王峰的疆域時，映入眼簾的，是壹片無垠的天穹與大地！
　　山嶽巍峨，大地遼闊，飛禽走獸，霜天萬類盡皆自由。
　　盡管空曠，但卻仍呈現出勃勃生機！
　　那壹刻，從得知坤坎二道已經毀滅後就壹直郁郁寡歡的諸多修士們，熱淚盈眶！
　　踏上返程！
　　.
　　.
　　天王峰，仙殿廢墟。
　　江南與兩位無上之王走在廢墟上，來到中央核心位置。
　　坤尊與坎帝舉目四望，眼中既是悔恨，又是唏噓。
　　就是在這裏。
　　他們就是在這裏，在災厄的哄騙之下，走上了壹條不歸之路，差點兒讓整個坤坎二道都毀於壹旦。
　　“現在想來，確實過於天方夜譚了。”
　　坎帝長長嘆了口氣：“哪怕祂擁有初代冕下的精血作為偽裝，吾等二人就怎麽輕易地相信了祂的鬼話，惹下如此大亂？”
　　江南看了他壹眼，輕輕搖頭：“不，畢竟有坤坎二道合壹的前提之下，誰還能懷疑奇跡的力量呢？”
　　“再說那災厄的謊言，從始至終都只有壹點——便是最後祂讓無數生靈許下的願望並非鎮殺災厄，而是毀滅坤坎二道，除此之外，祂告知妳們的基本都是真實。”
　　“再加上那災厄本身就擁有蠱惑與幹擾人心的特質，妳們對其謊言深信不疑，也屬正常。”
　　坤尊與坎帝面色壹苦，帶著濃濃的後怕，嘆息道：“還多虧了閣下，否則吾等就是坤坎二道最大的罪人了！”
　　江南擺了擺手，不再多說這個話題，轉而道：“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回到我的時代，去做我未做完的事。”
　　“恭送閣下！”
　　坤尊與坎帝對視壹眼，恭敬行禮：“所有所需，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諸多聖主也是齊齊拱手，“恭送閣下！”
　　浩蕩的聲浪中，江南壹步踏去，轉眼消失了蹤影，不知去了何處。
　　剩下兩位無上之王與諸多聖主，目光怔怔地望著。
　　良久後，坤尊才壹揮手。
　　剎那之間，破碎坍塌的宮殿仿若回天返日壹般，殘檐斷壁與碎石瓦礫盡數浮空而起，緩緩聚合在壹切，重新化作巍峨茫茫的仙殿！
　　只是這個時候的仙殿，就只是壹座尋常的仙殿了，再也沒有那實現願望的強大能力了。
　　.
　　.
　　天王峰，外圍。
　　壹道道身影，化作長虹，破空而去。
　　他們有的禦劍乘風，有的腳踏仙葫，有的則駕馭著無比龐大的航船，化作壹道道流光，在天王峰的邊界啟航，劃破長空，飛向四面八方。
　　大地之上，楚氏夫婦望著滿天仙光，卻沒有任何壹絲神往之色。
　　因為，他們最大的願望，已經滿足了。
　　楚昭文低下頭，看著懷中熟睡的楚楚，眼中露出化不開的憐愛之色。
　　如今，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懷中的女兒的氣息，已經完全與常人沒有任何辨差別！
　　換句話說，她不足的先天生氣，已經被補足了，再也不必擔憂隨時夭折！
　　“這壹趟天王峰之行，沒有白來。”
　　楚昭文深吸壹口氣，看向楚姳，“但憑借我們的力量，怕是永遠不可能走到天王峰來，還多虧了前輩。”
　　楚姳點點頭：“也不知前輩如今在何處，倘若有幸見面，真希望能當面感謝他。”
　　“喚我何事？”
　　突然之間，壹道清郎的聲音會放在二人身邊，楚氏夫婦猛然壹楞，轉頭看去，就看見壹身白衣，斯文俊秀的江南，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他們背後。
　　“前輩！！”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呼喚出來！
　　說罷，二人以靈力拖起正在熟睡的楚楚，然後雙膝跪地，“多謝前輩！”
　　作為無數修士中毫不起眼的兩人，楚氏夫婦知曉，他們能開到天王峰，能參加仙宴，能借助奇跡的力量，都多虧了江南。否則不要說參加仙宴，恐怕他們壓根兒就沒辦法走到天王峰的區域來。
　　“無妨。”
　　江南擺了擺手：“當初江某來到這個世界，身無長物，面對旱龜之時，妳們不是也出手相救了嗎？”
　　楚氏夫婦壹楞，被江南這麽壹提醒，方才從記憶深處找到了，好像確實有這麽回事。
　　楚昭文羞愧壹笑，“前輩您可別提了，當時是我與姳兒有眼不識泰山，那旱龜怎麽可能是您的對手？”
　　“不。”江南很嚴肅地搖頭，“善事，當論心不論跡。”
　　楚氏夫婦怔住，良久才拱手，道壹聲：“前輩說的是。”
　　“我要走了。”江南微微點頭。
　　楚氏夫婦並不意外，拱手：“不知可否再有相見之時？”
　　江南笑了：“若遇災劫，輕誦吾名。”
　　楚氏夫婦壹楞，便見江南擡手指天：“我，無處不在。”
　　二人下意識擡頭望去，只見那天穹無邊無垠，浩大空渺！
　　待他們再低頭時，江南的身影卻早已消失無蹤。
　　.
　　.
　　虛無。
　　茫茫無際的虛無，空無壹物，唯有混沌翻湧，奔流不息，宛如永恒。
　　壹道白衣身影，突兀地出現在這虛無中。
　　正是江南。
　　而這片虛無，則正是當初的坤坎二道所在之地。
　　——在被災厄蠱惑坤坎二道的生靈毀滅天地以後，江南又將唯壹的僅存的天王峰帶去了新世界，這裏自然只剩下壹片虛無。
　　望著眼前的壹切，江南深吸壹口氣，輕聲開口，“東嫻，走了。”
　　於是，位於青燈世界中的東嫻雙手高舉，那仿若頑石壹般定在歲月長河中的青燈，緩緩拔起！
　　同時，江南壹步踏出，跨越虛無的束縛，來到那茫茫的歲月長河之上。
　　與先前所見壹樣，奔流不休的歲月長河包裹著仙土世界萬事萬物的變化，壹往無前。
　　順著它向前的軌跡，江南壹步步，走向屬於他的時代。
　　與此同時，在“幹涉”消失的時候，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麽事物運轉了起來！
　　歲月長河的自恰性，在這壹刻開始運轉——即，只能存在壹種未來的結果。
　　無形的力量在歲月長河中壹掃而過，抹平壹切不屬於未來的事物。
　　那壹刻，江南所在的時代，乾離二道之外，某處無比遙遠的虛無之中。
　　混沌沈浮，空寂浩渺。
　　在那空無壹物當中，天穹上懸浮壹只無比龐大的漆黑眼眸，茫茫幽暗自其中綻放，暈染開來。連包容壹切的混沌，都無法靠近半分！
　　仿佛懼怕壹般。
　　而此時此刻，那漆黑的眼眸緩緩蠕動著，其中有壹縷縷黑霧垂落而下，落入下方壹句近乎完美的男性身軀當中。
　　於是，虛無中，就形成壹副無比詭異的景象。
　　那身軀原本健壯，絕美，通體透出玉石壹般的美麗顏色，氣息浩蕩，正直，仿佛將世間壹切溢美之詞放在其上，都不為過！
　　但在那漆黑霧氣的灌註之下，壹縷縷漆黑的紋路仿若猙獰的蛇行壹般，攀爬上他的肌膚，他的骨骸，他的經絡與臟腑。
　　壹寸壹寸，占據與吞噬！
　　而隨著幽暗的入侵，原本緊閉的雙眸，微微顫抖，仿佛賦予了這死去無數歲月的身軀新的生機壹般。
　　某壹刻，他睜開眼眸，那雙瞳之中，是化也化不開的無盡黑暗，仿佛要將壹切都吞噬進去那樣。
　　與此同時，那天上的眼眸，失去了神采。
　　就仿佛祂的神智，轉移到了這壹具軀體之上。
　　然後，動了壹下。
　　那停滯無數萬年的初代乾主的身軀，突然動了壹下，剎那之間，仿佛遠古的猛獸復蘇，可怕的氣息自那身軀中浩蕩奔湧而出！
　　虛無顫抖，混沌退避！
　　僅壹縷氣息，便如此恐怖！
　　“想不到啊……吾壹直嗤之以鼻的人類的身軀……竟能帶來如此強大的力量。”
　　占據了初代乾主身軀的災厄，喃喃自語，沙啞的聲音回蕩在虛無當中。
　　他輕輕壹擡手，五指張開，壹握！
　　轟！
　　虛無之間，恐怖的轟鳴聲響徹，可怕的無形的力量在五指之間爆發，浩蕩奔湧而出，將周遭混沌盡數蕩平！
　　“不錯，有了這股力量……那所謂的兩道之王……不足為懼……”
　　災厄很滿意。
　　說話之間，他又回想起來，那提著乾主的腦袋，站在天山之頂的身影。
　　無法言喻的怨恨，自此而生！
　　若非江南，祂甚至已經將乾離二道也毀滅，完成了使命了！
　　但就是因為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自己壹敗塗地，不得不與卑微的人類融為壹體，獲得更強的力量……
　　怎能不恨！
　　但下壹刻，壹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席卷而至！
　　災厄的身軀猛然壹僵。
　　第壹時間，祂還以為是人道存在找來了。
　　但仔細壹體會，祂便發現，並非如此。
　　——這股力量，說不清道不明，並非人類掌握的力量，更像是世界的某種規則？
　　而且，它如曇花壹現，轉瞬即逝。
　　什麽也沒有發生。
　　災厄的眉頭，死死皺起。
　　祂總感覺，那壹瞬間，發生了太多東西。
　　但卻始終無法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那壹刻，祂出現了某種幻覺。
　　就好像自己在那壹瞬間，把曾經經歷過的壹切，全部走了壹遍那樣？
　　直到最後，災厄也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這壹點兒小插曲，他也並未在意。
　　因為祂與初代乾主身軀的融合，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
　　天上的漆黑眼眸，仿佛融化那般，壹縷縷無盡的幽暗，垂落而下，灌註進初代乾主的身軀當中！
　　那漆黑的仿若龍蛇壹般的可怕紋路，在瑩白的肌膚上瘋狂肆虐，占據！
　　兩股完全相異的力量，壹黑壹白，壹邊代表世界意誌的毀滅之力，壹邊代表人道至高的初代的力量，開始融合！
　　那壹刻，壹縷灰蒙蒙的霧，在那完美的身軀之上誕生，它出現之際，壹股無法形容、從未曾存在的恐怖的氣息，便肆虐整個虛無！
　　融合！
　　蛻變！
　　兩股截然相反力量雜糅在壹起後，誕生出的是讓災厄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可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