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未來

　　那壹刻，整個上元的大神通者們，驚駭欲絕！
　　——這是什麽可怕的存在？
　　比之仙境還要恐怖的氣息籠罩天穹之上，如淵如獄！
　　那壹刻，他們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仍舊沒完！
　　在那自稱坤尊的恐怖存在以後，又是幾道可怕的氣息，從天而降！
　　“離道南昊，拜見陛下。”
　　“乾道神宮，拜見陛下。”
　　“坎道坎帝，拜見陛下！”
　　壹連四位，那浩蕩的恐怖威壓，覆蓋在上元之上！
　　原本無比遼闊的上元天地，在這等威壓之下，就仿佛壹粒微塵，無比藐小！
　　直到這個時候，諸多上元的大神通者方才明悟過來！
　　他們的鎮西王，哪怕是到了天外，也成就了壹番他們連想象都不敢想象的大事業！
　　壹些故人，感慨之中，不由唏噓。
　　當初齊頭並進的江南，早已將他們甩得邊兒都摸不到了啊……
　　其中情緒最為復雜的，莫過於王淳允了。
　　他與江南相識最早，也最清楚江南壹路走來的坎坷波折。
　　“這家夥，當真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啊！”
　　他喃喃自語。
　　“對，比妳強大了萬萬倍不止。”三皇之壹的白鴉在壹旁補刀。
　　王淳允翻了個白眼，帶著壹絲自豪：“那又如何？哪怕他那麽強了，還不是願意與我壹同飲酒吹牛？這正說明，我的眼光，看人沒看錯！”
　　“走了，下次再來找他喝酒！”
　　說罷，乘風而去。
　　而意識到是壹場誤會以後，上元諸多大能也轉身而去，只不過此時的心情，再也不是當初能夠比擬的了。
　　.
　　.
　　鎮西王府。
　　四位無上之王身後，站著壹位位仙境存在。
　　在江南蘇醒的第壹時間，他們跨越無盡星空，來到上元大地，不敢有任何怠慢。
　　那壹道道目光中，透著欣喜，當然，還有壹絲緊張。
　　——和上元的諸多生靈不知不畏不壹樣的是，在場之人都是清楚江南在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存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這新世界本身，絕對的掌控者，至高之王。
　　他壹醒，無論於情於理，大夥兒都不得不來。
　　“起身說話吧。”
　　江南擺了擺手，看著眾仙境與四位王，“看來這些年來，妳們已經完全融入這壹方世界了啊。”
　　“還要多謝陛下提供棲身之處。”坎帝深吸壹口氣，拱手道。
　　其余王與聖主也是躬身行禮，紛紛感謝。
　　“人太多，我就不留妳們了。”江南微微點頭，開口道：“若是無事，都退去吧。”
　　“是！”
　　諸多大神通者躬身行禮，方才轉身而去。
　　這次見面，看似沒有任何意義。
　　但江南心頭卻是門兒清。
　　——這些家夥，是在擔心。
　　畢竟，和新世界本土生靈比起來，他們算是外來者。
　　而相比起可兒等人手下掌控的數千仙境而言，他們仙土四道加起來，也抵不過壹個零頭。
　　他們在這壹方世界唯壹的依仗，就是江南。
　　所以江南五百年前睡過去後，仙土的諸多大神通者是最為擔憂的。
　　倘若，只是倘若說江南壹睡不醒，那新世界的本土生靈是否會排斥他們這些外來人？
　　誰也說不清。
　　但萬幸的是，江南現在醒過來了。
　　他們心頭的石頭，也落了地。
　　“這幾百年，仙土的他們可是幾乎沒有睡過壹個好覺。”東嫻抿嘴笑道。
　　“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江南擺了擺手。
　　看來要讓仙土徹底融入新世界的本土生靈中，還需要相當長的壹段時間。
　　不過，現在的江南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這次醒來，是已經恢復了？”東嫻挽起發絲，開口問道。
　　先前在與世界意誌的壹戰中，新世界與仙土世界碰撞，給江南留下了不輕的傷勢，這些事，東嫻等人是壹清二楚的。
　　“哪兒有那麽容易。”
　　江南嘆了口氣：“雖然基本已無大礙，但想要徹底恢復，還需要漫長歲月。”
　　東嫻聽罷，微微點頭。
　　頓了頓，她才道：“對了，另壹個妳在這段時間裏，來找過妳很多次。”
　　話音落下，江南壹怔。
　　另壹個自己？
　　或者說，上壹個周目的自己？
　　他來幹什麽？
　　大抵是因為二人同源的緣故，所以不約而同的，倘若沒有事的話，江南與他都不會主動碰面。
　　畢竟，壹個和自己壹模壹樣的人出現在眼前也挺奇怪的——不止樣貌，可以說除了經歷以外，兩個江南沒有任何差別。
　　“我知曉了。”江南點頭，又問道：“他可說了是什麽事？”
　　東嫻搖頭，露出困惑之色：“他不肯說。”
　　聽罷，江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另壹個他，應當不是那種謎語人的性格。
　　那麽為什麽會不願意說出來意呢？
　　“罷了，我去找他，壹問便知。”
　　說罷，江南站起身來，下壹刻，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王府內。
　　·
　　·
　　芒芒虛無，無盡混沌。
　　江南的身影，邁步其上。
　　壹眼望不到邊的虛無中，空寂壹片，沒有半點兒痕跡。
　　江南試圖在虛無中搜尋到屬於另壹個自己的世界的氣息，但……壹無所獲。
　　無奈，他只有閉上眼，神念探出，爆發出無盡恢宏氣息！
　　——信標。
　　毫無疑問，在虛無中想要找到什麽東西，僅像個無頭蒼蠅壹般瞎轉悠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畢竟，虛無無限大，也無限小，所謂的距離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
　　江南此時此刻所做的，就是要將自己的氣息盡可能地釋放出去，讓另壹個自己，能夠感受到，從而建立聯系。
　　時間，壹點兒壹點兒過去。
　　但芒芒虛無，沒有任何回應。
　　江南的眉頭，逐漸皺起來。
　　按理來說，虛無中空寂壹片，萬物不存，就仿佛無比漆黑的海面那樣。
　　而江南主動釋放氣息，就相當於這茫茫黑暗中無比耀眼的燈塔，另壹個他壹定能夠發現才是。
　　——既然他有重要的事來找江南的話，那麽定然會在第壹時間做出回應。
　　然而，並沒有。
　　江南釋放出去的信號，就仿若石沈大海，沒有任何壹絲回應。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江南心頭不解，喃喃自語。
　　但短時間，他也找不到什麽原因。
　　只能作罷。
　　而後，他想起了世界意誌。
　　——那個仙土世界的主宰，壹切生命與故事的源頭，也算是江南的半個朋友。
　　念及此，江南再度探出神念，朝仙土世界的坐標而去。
　　那無盡的神念，穿越茫茫虛無，卷起無盡的混沌的浪潮。
　　但等江南真正到達仙土世界所在的位置的時候，他楞住了。
　　——空無壹物。
　　原本仙土世界所在的坐標，什麽都沒有，只有無盡的虛無與死寂。
　　這壹次，江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仙土世界，和另壹個自己的世界，都不見了？
　　雖說身為世界意誌的他們，擁有能夠帶著世界穿梭虛無的能力，但壹般情況下，都不會做這種事。
　　特別是仙土世界——就江南所知曉的，它從未移動過在虛無中的坐標。
　　但現在，也找不到了。
　　那壹刻，壹種隱約的不祥預感，在江南心頭升起。
　　但思索之間，他又完全找不到這股不安的來源。
　　畢竟就目前已知的，整個虛無就三個世界，曾經的仙土世界，自己的新世界，與另壹個自己想通後創造的幼生世界。
　　而這三個世界裏，自己是新世界的主宰，另壹個自己和世界意誌分別掌控另壹個幼生世界和仙土世界。
　　在除自己以外，能夠給他帶來不安的，只有他們倆人。
　　另壹個自己就不必多說了，倘若不是他的話，大夥兒早就壹起完犢子了。
　　至於世界意誌，江南也相當相信，既然他按照賭約將仙土交給了自己，就應當不會背地搞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況且，就算退壹萬步說，哪怕世界意誌真想搞點幺蛾子，他暫時恐怕也做不到——畢竟當初的壹戰，他傷得比江南重得多，現在江南都才堪堪恢復，他世界意誌憑什麽就有搞事的能力？
　　不得其解。
　　直到江南返回新世界，他也沒有找到另壹個自己，沒有找到世界意誌，同樣沒有發現任何端倪或者線索。
　　鎮西王府。
　　回到王府後，東嫻湊了上來，詢問狀況。
　　江南將虛無中的壹切，都盡數告知。
　　這姑娘聽罷，同樣也是秀眉緊蹙。
　　——無法理解。
　　“早知曉的話，當初我無論如何也讓他也說出來意的。”東嫻搖了搖頭，有些後悔。
　　“罷了，他不願意告訴妳們，自然有所道理。”江南搖了搖頭，“靜觀其變吧，他定然還會來的——只要他還在這片虛無的話。”
　　聽罷，東嫻也只有點頭。
　　王府中，又恢復了平靜。
　　深夜。
　　江南盤坐在內臥，雙目微閉，仿若入定壹般。
　　但下壹刻，他猛然睜開眼睛。
　　那雙目之中，是說不清的煩躁。
　　——沒有任何緣由的，他的心情煩躁起來。
　　白日裏在虛無中所見所聞的壹幕幕，浮上心頭。
　　那股詭異的不安感，再度從心底深處升起來。
　　——仙境之上，已無空穴來風。
　　更何況是新世界之主的江南？那種沒由來的不安感，定有源頭。
　　江南深吸壹口氣，手指輕動。
　　剎那之間，整個新世界運轉起來！
　　大道·逆知未來！
　　那壹刻，江南以世界之力，施展神通，預知未來！
　　剎那之間，他眼前的天地驟然翻覆，壹切煙消雲散，仿若夢境壹般！
　　取而代之的，是江南那完全拉遠以後的視角，脫離了新世界，脫離了虛無，脫離了混沌。
　　——在壹個更高的緯度，觀測壹切。
　　於是，他看見了。
　　令人不安的景象。
　　天地塌陷。
　　日月崩潰。
　　星辰湮滅。
　　宇宙黯淡。
　　充滿悲戚的氣息，回蕩在廢墟壹般的宇宙中，無盡的屍骸，無盡的血與骨，沈浮與黑暗之中。
　　壹片慘淡！
　　他看到了，東嫻目光無神，生機全失，隨宇宙的洪流沈浮不定。
　　他看到了，可兒身軀殘破，仿若破碎的瓷器壹般雕零。
　　他看到了，南昊只剩下壹枚殘破的頭顱，目光定格在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
　　他看到了，他自己。
　　殘垣斷壁的茫茫星空中，無盡的星辰的殘骸裏，雙目無神的他，站在中央。
　　身軀破碎，臉色煞白，經脈枯竭，道行散盡！
　　江南看到了……結果。
　　那讓人不安的源頭！
　　竟是這般！
　　新世界，毀滅了！
　　無數生靈死在星空中，無數故人身首異處，就連江南最親近的人，都香消玉殞！
　　那壹刻，目睹這壹切的江南，只感覺頭暈目眩，渾身顫抖！
　　然而，這還沒完！
　　緊接著，無盡的黑暗降臨！
　　——那是比江南所講見過任何黑暗還要沈重，還要深邃的漆黑，無比陌生，但也……無比可怕！
　　黑暗降臨！
　　下壹刻，世界熄滅。
　　就像……黑暗的夜裏，吹滅了燭火那樣。
　　那壹刻，從江南心頭升起的，是無盡的怒火！
　　——窮極壹生，奔波仙土下界，過去未來，終於守護了的世界與人們。
　　妳現在告訴我，仍難逃毀滅的命運？
　　玩兒呢？
　　可怕的怒火，在江南心頭爆發！
　　甚至有壹瞬間，整個世界都隨著他的情緒變化而改變！
　　雷霆爆發，風雨怒吼，星空震動，天地動搖！
　　雖然這種變化，僅持續了壹瞬間。
　　但毫無疑問的，仙境之上的所有存在，都無比清楚地感受到了！
　　江南的怒火，世界的怒火！
　　“我倒是要看看！”
　　“什麽妖魔鬼怪魑魅魍魎，能毀滅我的世界！”
　　江南的聲音，在那壹刻變得無邊森寒。
　　就仿佛冷硬的鋼鐵那樣。
　　然後，逆知未來，再度運轉！
　　時間的轉輪，被硬生生倒轉！
　　江南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給新世界帶來了毀滅！
　　但就在那無盡的黑暗中，罪魁禍首呼之欲出的時候，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驟然降臨！
　　壹瞬間，淹沒了江南！
　　就像是凡人中的占蔔師算了什麽遠超位格的事物壹樣，那恐怖的力量，壹瞬間把江南從逆知未來中撞了出來！
　　王府裏，江南壹口鮮血噴出！
　　本就還未完全恢復的身軀，再度迸開裂痕！
　　他，竟然算不到！
　　算不到究竟是什麽東西，為新世界帶來了毀滅！
　　“江南，怎麽了？”
　　幾道身影閃爍之間，闖進房裏，正是東嫻等人。
　　江南望著她們，仿佛看到了未來的慘狀，只感覺……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