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負債，但成了船長

　　幾分鐘後。
　　楊洺背對著米米莉帶上了金屬房門，略微有點淩亂。
　　他突然有點懷疑人生。
　　米米莉是壹個無性戀愛支持者，她提倡使用互感設備，直接進行神經元對神經元的交流……好吧，這是她的自由。
　　楊洺還能怎麽辦呢？除了表達理解、給予鼓勵——像壹個長輩那樣溫柔地鼓勵她堅持自我，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前衛與時髦。
　　側旁出現的射線交織出了莫莉的形象，這家夥正嘖嘖笑個不停。
　　“妳早就知道？”楊洺瞪著莫莉。
　　“是的，漢頓主人，”莫莉推了推眼鏡，“米米莉主人很喜歡前沿科學，但她有點走火入魔了。或許妳可以用自己的男人魅力更改她的喜好，莫莉覺得。”
　　“得了吧莫莉，應該尊重他人的愛好。”
　　楊洺將雙手背在腦後，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莫莉立刻追了上來。
　　因為投影裝置分布位置受限，她的身影時而模糊時而明亮。
　　“漢頓主人，妳確定不去誘惑壹下米米莉嗎？她是個年輕女孩，已經對妳有特定的荷爾蒙分泌。按照我的理解，只要妳引起她的興趣、與她戀愛，而且足夠強勢，她最後大概率會服從妳。”
　　“莫莉，妳用了服從這個詞。”
　　楊洺轉身凝視著莫莉。
　　莫莉道：“弱者服從強者，這是我觀察到的人類社會基本生態。”
　　“那妳的觀察是局限且不細致的，”楊洺壹本正經地解釋著，“朋友和伴侶之間應該互相尊重，對敵人和下屬才需要征服。”
　　莫莉問：“這是壹種虛偽的體現嗎？”
　　“為什麽會是虛偽？”
　　“征服才能產生快感，才能讓妳的大腦分泌更多的多巴胺，這是科列夫主人告訴我的。”
　　楊洺笑道：“那妳能理解壹下，什麽是友情、責任、犧牲？如果單純從生物學的角度去理解，父母面對三四歲的孩子時，體內關於這個孩子特定的荷爾蒙已經消退，他們卻會忍受幼崽的吵擾，並去守護他們、幫助他們，這又是為什麽？”
　　莫莉若有所思地道：“或許我還要更多的觀察和思考。”
　　“是的莫莉，”楊洺笑道，“妳沒去過外面的世界，人類社會的構成是極其復雜的，當足夠多的個體湊在壹起就會產生壹個網絡，且每個個體都極其復雜時，這個網絡壹秒所能產生的信息量就能撐爆妳的硬盤。”
　　莫莉沈默了幾秒。
　　她說：“好吧，我不會去做不自量力的事，我只是壹個啰嗦的智能管家……老主人正在機庫等妳，他已經知道了妳們共處壹室的消息。”
　　楊洺罵道：“妳個小叛徒。”
　　“科列夫是我的第壹主人，您是第三主人，在莫莉這裏，妳們的命令優先級是有差別的。”
　　莫莉強調道：
　　“這不是背叛，而是優先級差異。”
　　楊洺淡定地拐向了機庫方向，心緒還是有些煩亂。
　　啊，這個讓叔叔頭疼的米米莉。
　　……
　　米米莉的房間中。
　　她擡手扶著額頭，對著那兩只頭盔出了會兒神。
　　“唉，我好像搞砸了……他好像不太接受這種方式？”
　　米米莉小聲嘀咕著：“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這有什麽不對嗎？”
　　她順勢躺在了沙發中，對著那幾塊還溫熱的蛋糕靜靜出神，隨後又頹然嘆了口氣，躺在那許久沒有動靜。
　　像是壹條失去了夢想的美麗鹹魚。
　　……
　　機庫角落，楊洺註視著前方的鉗形戰艦，怎麽看它都是壹個龐然大物，而不是軍艦定義中的輕型艦。
　　“妳們剛才聊了什麽？”
　　科列夫在旁邊探頭湊了過來，小聲嘀咕。
　　“壹些小事。”
　　楊洺心虛地看著科列夫。
　　科列夫把玩著手中的電子零件，低頭嘆了口氣：
　　“其實她有自己的自由，我本不該幹涉。但妳知道的漢頓，我只有她壹個親人，我總是會壹不留神就過度保護她。”
　　“我們沒發生什麽，”楊洺解釋著，“而且妳應該該關註下她的心理健康。”
　　“不必安慰我這個糟老頭子了，如果我是年輕女人，我也會對妳心動，”科列夫的笑容滿是苦澀。
　　楊洺壹時有些無力吐槽，只能點頭應了下來。
　　星空寡婦需要他的照顧和疼愛？
　　楊洺覺得，如果就這麽發展下去的話，以後是自己吃軟飯的概率比較大。
　　米米莉現在已經展露出了很出色的大局觀和戰局領導力。
　　“討論正事，”楊洺道，“說說妳的報復計劃，馬上就三個月了。”
　　科列夫神態恢復了凝重：“我準備跟壹名心腹建立聯絡，他是之前在海盜團內地位僅次於基摩的家夥，也有蓬勃的野心，他叫古卡。”
　　“然後呢？”
　　楊洺皺眉道：“我不太能信任這個古卡，甚至除了在這裏的、無法聯絡外界的這些海盜，我不相信妳的黑龍團任何人。”
　　“我也不信任他，不相信他們現在的任何人，”科列夫道，“但這不妨礙我們搞壹個計劃，有個問題妳要明白，黑龍也是我的心血，我想的是盡可能把船留下來。”
　　楊洺搖搖頭：“他們已經背叛過妳——雖然是直接背叛的米米莉。我覺得妳要做的，並不是去收服黑龍，而是摧毀黑龍、消除掉威脅，然後幫助米米莉去建立新的海盜團。”
　　科列夫背著雙手，那張老臉上寫滿思索。
　　“我知道，漢頓，”科列夫道，“妳總是睿智且敏銳，妳說的很對。但人這輩子總會有犯糊塗的時候，我為黑龍奮鬥了大半輩子，我不想……”
　　“聽著大副！”
　　楊洺嗓音有些高亢，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黑龍海盜團不是妳的私有物，當妳決定將它當做私有財產傳承的時候，就註定會發生後面的事，他是壹個集體，妳是領頭羊，但妳不是羊群的全部！我們現在要做的，或者說，妳如果想為妳女兒做些什麽，就去消除這個威脅，妳曾經的海盜團已經成了妳們父女的敵人！”
　　科列夫扶著桌邊坐了下去。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帶著幾分仿徨。
　　楊洺看著這個老人，多少有些心軟。
　　“我話可能說的有些過分，但我堅持我的觀點。”
　　“我理解，”科列夫苦笑道，“但漢頓，那些家夥，那些我壹手培養出來的家夥，我依然覺得……我要想辦法收回最少三艘或者四艘船，重新建立在他們之中的威信。”
　　楊洺心底嘆了口氣，緩聲道：“我了解妳的能力，科列夫，失去妳的黑龍海盜團只是壹個二流的海盜團，說說妳的計劃，我盡可能幫妳。看在這艘船的面子上。”
　　“我想利用古卡對抗基摩，”科列夫道，“古卡的船火力僅次於基摩，現在他是黑龍的副團長，跟基摩有很大的分歧。但我知道，他現在只對三件事感興趣。”
　　“三件事？”
　　“我的影響力，我的財富，我的漂亮女兒。”
　　楊洺的表情壹言難盡：“這個古卡也是無接觸愛好者？”
　　“什麽？”科列夫有些不解。
　　“啊，沒事，”楊洺問，“那妳是怎麽打算的？”
　　科列夫打了個手勢，壹道道光線交織，他面前出現了投影屏。
　　——莫莉做這些早已得心應手。
　　屏幕中出現了兩個男人的半身像，正是基摩和古卡，科列夫早年的左膀右臂。
　　科列夫道：“能否挑起古卡和基摩之間的戰爭，是我們能否取勝的關鍵。我現在的目標是除了他們兩個勢力之外的其他船。古卡的性格是隱忍、陰狠、毒辣、貪婪。他現在最惦記的應該就是我的財富，所以如果我被他抓住，壹時半會不會被他殺害。”
　　楊洺緊緊皺眉：“妳打算以自己為誘餌。”
　　“沒錯，”科列夫道，“我打算把自己扔到天平上，這是現在唯壹打破他們之間平衡的辦法。”
　　楊洺仔細看著屏幕上的資料，慢慢坐在工作臺邊緣，那身精壯且散發著溫熱感的肌肉，在燈光照耀下散發著些許光澤。
　　他問：“我既然收了妳的好處，自然會幫妳執行計劃，我在妳身邊貼身保護妳嗎？”
　　“不不不，妳是計劃二。”
　　“嗯？”
　　科列夫挑了挑眉：“我是充分考慮了實際情況，才定下的這個計劃，我需要壹股在外圍的、能對他們兩者產生威脅的力量，妳就是這股力量。”
　　楊洺來了興致：“詳細說說。”
　　“我的思路很簡單。”
　　科列夫掃掉了頹勢，目光灼灼地說著：
　　“首先，我會想辦法落入古卡手中，然後公開支持古卡，古卡與基摩之間互相安排了間諜，我要等的，就是他們對峙和相遇，然後將註意力放在彼此身上，想辦法讓他們打起來。
　　“這是我負責的內容。
　　“當他們出現爭執之後……如果這個爭執是在地面，那我不必擔心什麽，妳可以輕松解決他們，對嗎漢頓？”
　　楊洺嚴謹的說著：“我需要知道他們具體的實力，火力情報，以及大量的武器。”
　　“我都會給妳……但這只是最輕松的狀況。海盜們會很警惕，我推測，對峙大概率是發生在艦船之間。”
　　科列夫道：“當兩邊開戰之後，妳需要突入基摩的船體，不用看在我的面子，妳可以炸掉整艘船，妳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幹掉基摩，這個階段妳需要展示出統治力，然後我就能在古卡面前反客為主。”
　　楊洺仔細思考了壹陣。
　　科列夫提醒道：“這件事的報酬是，妳可以用壹百萬信用幣買這艘飛船，我的海盜基地今後永遠是妳的補給港。”
　　楊洺感慨道：“妳的計劃聽起來有些執行性，實際上就四個字，見機行事。”
　　“哈哈哈！是這樣！”
　　科列夫笑了壹陣。
　　“妳有可能會遭遇不測，科列夫，”楊洺提醒道。
　　“這種可能性伴隨了我四十多年，漢頓，海盜這個職業就是這樣。”
　　“既然妳堅持，”楊洺聳聳肩，“我願意陪妳冒險，畢竟妳給的折扣實在太多了。”
　　科列夫欣慰地笑了，他站起身。
　　“跟我來吧大副，我讓莫莉分裂出了壹個同規格的人工智能，它現在是妳這艘船的主控系統，不過因為艦載計算機本身容量的限制，她沒辦法像莫莉這般活靈活現。”
　　楊洺喜出望外：“莫莉的嘮叨被限制了？那簡直再好不過。”
　　莫莉的嗓音在旁邊響起：“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壹種對我的嫌棄嗎？”
　　“毫無疑問，”楊洺回答的十分果斷。
　　莫莉哼了聲：“那說明我有很大概率能得到大眾的喜歡。”
　　有位管家機器人開來了‘觀光車’，載著楊洺和科列夫趕往鉗形飛船的升降登陸口。
　　科列夫在機器人手中接過了壹只‘手機’大小的玻璃板。
　　“這是這艘飛船的認證密匙，妳的生物信息我已經提前輸入進去了，通過平日裏采集妳的毛囊——放心，妳的生物信息我都幫妳摧毀了，我對生化改造沒半點興趣。
　　“這是壹張欠條，妳需要簽名。”
　　楊洺仔細閱讀了那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敘述。
　　【今欠科列夫壹百萬聯邦信用幣，三年內償還，逾期將會產生等同於聯邦總行正常商業貸款壹致的利息。】
　　然後他鄭重地……簽下了漢頓的名字。
　　“這其實就是個儀式感，我不能違背自己身為海盜的原則。現在，漢頓船長，妳需要為妳的飛船命名，順便給妳的輔助系統命名。”
　　楊洺想了想，隨手輸入了壹行帝國語。
　　飛船命名：飛翔的河南人。
　　主控系統命名：莫莉二號。
　　楊洺淡定的點擊確認按鍵，自己都被逗的笑了出來。
　　這爛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