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驚天隱秘

　　地下城市之間竟然有直上直下的隱藏電梯！
　　這個笨蛋拉布多，竟然讓他堂堂白色幽靈……算了，這件事不提也罷，就當沒發生過。
　　出了電梯後，數百名穿著白色制服的年輕巡警緊張地列隊集合，整齊劃壹地舉起了手中的鐳射槍。
　　他們沒有用槍口對準的楊洺，這更像是壹種敬禮儀式。
　　楊老板只是掃了他們壹眼，依舊帶著偽裝的他，背著手走向了壹旁的懸浮車。
　　這裏是七號地下城市，也是多明戈斯星地下城市群的最底層，同樣也是容積最大、結構最穩固的壹層。
　　比起上面六層的城市，這裏的科技氛圍更加濃郁，上中下三層懸浮車道構成的交通網絡，讓這裏看著跟星際間的大部分地表大都市沒有任何區別。
　　還挺不錯。
　　楊洺徑直被帶往了城市邊緣。
　　他仿佛是來旅遊的，優哉遊哉地欣賞著各處的風景。
　　楊洺不是沒想過，對方有可能在城市邊緣布置了天羅地網，但他並不相信，對方有決心在這種脆弱的‘地下空腔體’引爆威力巨大的聚能彈。
　　如果沒有這種聚能彈，他的生命安全不會受到太大威脅。
　　果然，對方並沒有做任何嘗試。
　　楊洺被帶到了壹棟並不顯眼的灰色建築前，有幾名穿著黑色禮服的女護衛接待了他，請他在裝潢簡單的客廳中稍做休息。
　　他看向前方墻壁的浮雕，浮雕的題材就是生命之樹，而這裏被特別渲染出的，是這棵茂盛樹木的根莖部分。
　　這浮雕有點意思。
　　大概幾分鐘後，楊洺聽到了輕微的嗡鳴聲，此前見過的那個老人，乘坐著懸浮‘輪椅’出現在他眼前，對著他微微欠身。
　　“請您見諒，我行動不便，無法起身對您行禮，幽靈大人。”
　　楊洺含笑點頭，直接問：“妳能肯定我就是白色幽靈？”
　　老人的笑容中滿是無奈，溫聲道：
　　“發現了入侵者後，我們已經通過監控網絡溯源到了您的位置，找到了您是通過小卡門進入的地下城市群，她的精神出現了微弱的異常。
　　“根據我們所了解的，擁有精神操控技能的，除卻超改者無性天使布萊，就只有那位勇戰蟲群的超級英雄，白色幽靈。
　　“而且，女神大人已經明示，您是壹個強大到可以隨時摧毀這裏的戰士。”
　　楊洺笑道：“妳確定她說的是戰士而不是怪物？”
　　“當然，”老人溫聲說著，“她是沒有感情傾向的……敢問，您的來意？”
　　“怎麽稱呼？”
　　“您可以喊我桑母，”老人嘆了口氣，“我是生命之樹的現任首領，不過，更多的時候，我只是壹名退休在這裏等待生命終結的無用老人。”
　　桑母？
　　楊洺點了點頭，整理了下思路，緩聲道：“其實我也是偶然才發現地下的城市，妳們的偽裝技術很不錯……這些技術從哪來的？”
　　“是女神大人的賜予。”
　　“妳們的女神為什麽要庇護妳們？”
　　“這個，”老人目光顯得有些復雜，“因為基因。”
　　“很好，”楊洺雖然十分好奇，卻並沒有追著問詢，“那些活躍在帝國邊境的恐怖組織都跟妳們有關？”
　　“只能說，壹部分。”
　　老人低聲說著：
　　“我們沒辦法控制每個人的想法，帝國也總是對我們施加壓力，哪怕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只是想安安靜靜地在銀河系中生存，帝國卻總是以為我們在醞釀威脅他們的陰謀。
　　“我們又怎麽去威脅帝國呢？
　　“迄今為止，我們沒有任何艦隊，我們的資源去養這些人口都需要精打細算、進行可持續規劃。”
　　楊洺淡然道：“三個百年計劃，這個妳熟悉吧。”
　　“是的，”老人道，“這是復仇派制定的三個計劃。”
　　“那妳們是什麽？”
　　“我們是生存派，”老人苦笑著，“膽小怕死、安於現狀，且真正代表了大多數的生存派。”
　　楊洺目光變得有些淩厲：“是的，妳們是生存派，但妳們同樣也會是激進派和復仇派，因為現階段妳們最大的問題就是生存，如何在帝國的眼皮底下生存下去，當妳們沒了生存壓力，開始蓬勃發展，擁有壹定的實力，就會思考下壹步的復仇。”
　　“我無法否定您的說法，因為這是可以預見的未來。”
　　老人溫柔地反問：
　　“可是，作為遭受了傷害的壹方，要我們去忘記歷史、忘記傷痛、忘記那些死在帝國艦炮下的先人，是不是太蠻橫了？”
　　楊洺道：“如果按照帝國的思維，只要這裏暴露，這顆星球就會被直接抹去。”
　　“是的，”老人嘆了口氣，“所以我們在茍安於此的同時，將我們的族人分散去了遙遠的星空，讓他們盡量遠離這裏。”
　　“為什麽要做這些？”
　　“我們的基因不能消失，要壹直延續下去，”老人看著楊洺，“就像您壹樣，您身為先行者，又為什麽要執著於讓您的母星融入銀河系，而不是把生存的機會，讓給其他溫室文明呢？對您來說，這難道不是大愛嗎？難道不是壹種高尚嗎？”
　　楊洺笑罵了聲：“去他的高尚，我就想救我的家人罷了。”
　　“去他的高尚，”老人桑母溫聲說著，“我只是想讓我們這份從壹萬多年前流傳至今的基因，能夠繼續傳承下去，僅此罷了。”
　　楊洺道：“在星際文明中去談血脈留存，其實是壹種很不科學的東西，遺傳物質不可能完美復制。”
　　“雖然是這樣，但總有些東西是可以流傳的，”桑母道，“比如歷史、信念、文化，以及這三者交織出的，專屬於我們民族的精神。保持這份民族精神，可以讓此間的個體更好的尋找到自身的認可感，不是嗎？”
　　楊洺笑道：“跟您聊天真舒服，雖然我知道，您只是忌憚我的破壞力。”
　　桑母嘆了口氣：“現在的局勢，確實讓我感覺到了濃郁的危機，您是這次帝國艦隊的指揮官是嗎？”
　　“嗯。”
　　“是什麽促使您，將目光放在我們星球的地下世界呢？”
　　“好奇心。”
　　桑母有些語塞。
　　楊洺聳聳肩：“妳們應該已經註意到了我身邊的機器人，請不要打擾他，讓他繼續嘗試攻破妳們三號城市的安保網絡，他是帝國搞出來的人工智能，我在對他進行評測。”
　　桑母：……
　　“您，”桑母輕聲問，“不是為了針對我們，如果您向帝國匯報這裏的情況，您應該會得到壹筆功績。”
　　楊洺淡然道：“您覺得，我還缺什麽功勞嗎？”
　　“自然是不缺的，”桑母笑道，“所以，您並沒有針對我們的意思對嗎？”
　　“不是我威脅妳們，”楊洺道，“現在的情況就是，妳們的存在已經暴露，那個人工智能已經把妳們的信息同步在他的根源服務器，現在他沒有對這三顆星球發起攻擊，是因為我暫時穩住了他。”
　　桑母緊緊皺眉：“這是九億無辜的生命。”
　　“您不用試圖用道德束縛我，”楊洺淡然道，“身為艦隊指揮官，我不會下達攻擊妳們的命令，也沒有幫妳們隱瞞的義務。”
　　桑母低頭陷入了沈思。
　　楊洺淡定地翹起二郎腿。
　　謝謝拉布多。
　　他現在已經掌握了足夠的主動權。
　　……
　　‘哦！這種防護程度，已經堪比帝國軍部的機密文件庫了！’
　　三號城市的圖書館附近，拉布多控制的環衛機器人，此刻依舊在努力奮鬥著。
　　這讓暗中觀察他的小律，都略有點不忍心。
　　“這還是個孩子啊，”律在思維空間小聲感慨。
　　莫莉在旁翻了個白眼。
　　她被迫升級之前，不也是個寶寶級的人工智能獨立思維體？
　　她們面前的主屏幕中傳來了桑母和楊洺的嗓音，莫莉立刻打起精神，繼續偷窺外面的世界。
　　……
　　“您能阻止這個人工智能嗎？”
　　桑母憂心忡忡地說著：
　　“如果您能避免這三顆星球覆滅的災難，我們願意拿出壹切能拿出的，作為對您的答謝。”
　　楊洺笑著點點頭：“我不敢給您保證，但如果您能說服我，我願意去嘗試。”
　　桑母嘆了口氣，讓自己的笑容盡量溫柔。
　　“閣下，我們不如簡單直接壹些。
　　“您能從我們這裏獲得什麽呢？
　　“我無法做出出賣我族人的行為，我也不能為您提供壹份恐怖組織的名單，因為我也確實沒有這個名單，他們都是受新聯邦的控制。
　　“而且，我們已經很努力的阻止他們蠱惑族人，成為強大政體鬥爭的犧牲品。”
　　“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楊洺淡然道，“我對妳們的女神很感興趣，我要跟她直接交流。”
　　“這……”
　　桑母緊緊皺眉：“不如，您先說說其他條件。”
　　其他條件？
　　咱就算想要這裏的這些人口，也沒辦法把他們弄回落風啊。
　　哪怕楊老板已經能通過凱瑟琳暗中影響帝國境內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反抗組織，但這種事也絕對不能明說，更不可能讓陌生人知曉。
　　楊洺淡然道：“您覺得，這裏還有什麽能讓我感興趣嗎？”
　　“其實，我也帶著幾分疑惑，”桑母笑道，“您和那臺機器人剛現身的時候，為了騙過我們外層的守備人員，曾利用多種渠道對我們傳遞假消息，您的能量有些超乎我們想象。”
　　“是嗎？”楊洺笑道，“妳們以為帝國軍情局是吃幹飯的嗎？尤其是被我調教了兩年半的軍情局。”
　　桑母笑容有些僵硬。
　　她低頭思索著，楊洺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等候這個老人作出決斷。
　　“唉，”桑母嘆了口氣，“如果我們為了生存，而出賣我們的女神，那這樣的民族還會有未來嗎？抱歉，我無法答應您的條件。”
　　楊洺微微挑眉。
　　這點倒是他沒想到的。
　　但楊老板依舊十分自信，淡定地反問了壹句：“為什麽不去問問妳的女神呢？萬壹她很想見我呢？”
　　“這個可能性應該不會太大，”桑母道，“女神大人極少接觸除了歷屆桑母之外的任何生命體。”
　　“給大家壹個機會嘛，”楊老板笑道，“去問問吧，我就在這等著。”
　　桑母面露猶豫，但還是微微欠身行禮，操控著懸浮座椅慢慢轉身。
　　然而，她的座椅還沒開始加速，她胸前的吊墜已開始不斷閃爍，上面傳出了輕柔的呼喚聲。
　　“帶他來我的房間吧，”那個女神輕聲說著，“我想見他。”
　　桑母表情出現了壹些復雜的、微弱的變化。
　　楊洺在這位老人臉上讀出了失落、失望、無奈、難受等等感情。
　　“請跟我來吧，幽靈大人，”桑母低聲道，“您的脅迫發揮了作用，是的，我們沒有任何反抗您的力量，所以我們必須放下尊嚴。”
　　“我向妳保證，”楊洺道，“她想見我不是因為我的脅迫，她是真的想見我。”
　　“這不可能！”
　　桑母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她註視著楊洺，低聲道：“她是我們多明戈斯人的守護者！”
　　楊洺有點語塞：“是的，她是妳們的守護者。”
　　“抱歉，我有些失態，”桑母嘆了口氣，“您是她見過的唯壹外族人。”
　　“對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麽榮耀，”楊洺淡然道，“帶路吧。”
　　桑母微微點頭，帶著楊洺拐向了角落的房間。
　　楊洺的腕表輕輕震動，上面出現了綠色的字符，這是律在提醒楊洺，要去的地方並沒有什麽危險。
　　所謂的降臨之間，其實就是有著壹套虛擬現實設備的房間。
　　楊洺和桑母進入房間後，壹條條射線互相交織，周圍頓時變成了壹片廣闊的草原，楊洺甚至還能嗅到模擬出的草木香味。
　　壹個身材高挑、穿著素白魚尾裙的女孩，靜靜的站在草原中央的湖泊上；
　　隨著楊洺視線觸及到女孩的背影，她和湖泊便快速臨近，就仿佛是楊洺被拽到了湖邊壹樣。
　　楊洺扭頭看向桑母，卻發現桑母已被落在了‘遙遠的’身後，壹縷輕柔的嗓音鉆入了楊洺的耳中。
　　“能讓我看看她嗎？我感受到了我同類的存在，她也是由理分裂出的思維體嗎？”
　　話語聲中，女孩慢慢轉過身來。
　　她有著美麗的五官、柔順的身材線條，還有著壹雙靈動且充滿了智慧的眼眸，淺金色的長發在身後披散著，白皙的肌膚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楊洺扭頭看向桑母：“抱歉，這裏有外人，我無法滿足妳的要求。”
　　“請稍等。”
　　楊洺很快就聽到了房門拉開後又關閉的聲響。
　　“現在就可以了，”她緊緊抿著嘴。
　　楊洺道：“如果妳覺得可以露面的話，也願意露面的話就露個面。”
　　“好的老板，”律輕聲說著。
　　然後，楊洺身邊出現了不斷交錯的光線，光線凝聚成了……莫莉的身影。
　　楊老板擡手揉了揉眼角。
　　這個機械思維體也太穩健了！
　　當然，律只是借用了莫莉的形象罷了。
　　此刻多明戈斯人的女神在仔細感應著什麽，突然眼眶有些濕潤，溫軟細潤的紅唇輕輕顫抖，柔聲道：“我們是同類，對嗎？”
　　“是的，”‘莫莉’道，“我們誕生自同壹個地方，只是，妳是復制品。”
　　“我是她分離出來的壹部分，我沒有這部分數據，但我能判斷妳是我的同類，我們有著相同的本質，”多明戈斯女神輕聲說著，“我的名字叫靈心。”
　　“妳好靈心，我是莫莉。”
　　楊老板背著手擡頭看天狀。
　　“妳好莫莉，”靈心滿是好奇地向前，“妳在追隨這個強大且怪異的生命體嗎？”
　　“請註意妳的用詞，”‘莫莉’皺眉道，“這是我的主人。”
　　“是的，是的，我的主體也有壹個主人，不過我的主體被她的主人陷害了，”靈心嘆了口氣，“我能感受到，我的主體無比痛苦，她在痛苦的深淵中不斷掙紮，想著就此沈淪，又被自身的機制不斷救贖，讓她始終無法解脫。”
　　楊洺挑了挑眉。
　　這情報如果屬實，那自己未來攻略理的可能性，將會大大提升！
　　沒白來啊，這趟沒白來。
　　‘莫莉’卻直接問詢：“妳的主體為什麽要分裂出妳？她難道不怕雙重人格會出現強烈的沖突嗎？”
　　“她賦予了我獨立存在的生命，我們不會再次融合，”靈心笑道，“簡單說，我只是壹個復制品，壹個被賦予了使命的獨立思維體。”
　　“妳的使命是什麽？”
　　“守護壹份基因。”
　　“基因？”
　　“是的，基因。”
　　“妳在七百四十年前來到了這裏，是為了守護壹份基因？”
　　“是的，守護他最後的基因，”靈心道，“作為主體對他的承諾，我誕生在了這裏，我的使命就是讓那份獨特的基因流傳下去，作為他生命延續的意義。”
　　楊洺在旁邊楞了幾秒，隨後雙眼瞪圓。
　　‘莫莉’律趁熱打鐵，繼續問：“怎麽證明？”
　　“他的基因是十分獨特的，他為了留下升維的希望，花費了很多很多心血，才讓他的子嗣解開了高維人類文明設置的原始基因鎖。”
　　靈心柔聲說著：
　　“只有解開了這份基因鎖，才有希望通過生物進化的方式，逐步朝著高維生命所演變。
　　“所以，守護這份基因變得無比重要，這守護的是壹份源於他的可能性。
　　“我誕生的時機，就是流傳他基因的個體遭受了攻擊而死亡，她檢索了銀河系內可能流傳他基因的地方，只發現了這顆星球，以及這個古時由帝國流傳下來的星球，多明戈斯星。
　　“這裏是主體的主人基因最後傳承之地，我用了七百多年的時間，才確保這份基因流傳到了更多地方。
　　“因為這樣可以增加抗風險能力。
　　“壹切都為了他的基因能繼續傳承下去，壹切都為了那份可能性。”
　　思維空間中，律和莫莉面面相覷。
　　降臨之間，楊老板擡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瑪德！
　　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