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五章 以訛傳訛

　　課照上。
　　不過朱浩變成了壹邊創業壹邊學習，家裏、王府、戲班和工坊幾邊跑，還要兼顧寫戲本和說本，以及給村子孩子上課，著實累得夠嗆。
　　反而上課成為了他的“休息時間”，課堂上呼呼大睡的次數更多了。
　　公孫衣見怪不怪，可唐寅老是看到朱浩在那兒悶頭睡大覺，自然有點恨其不爭，但又明白朱浩最近確實很累，加上朱浩交給他批閱的幾篇四書文，寫得中規中矩，實在挑不出毛病……他沒法苛求壹個虛歲才九歲的孩子做得更多。
　　日子就這麽持續下去。
　　這天朱浩壹覺醒來，發現朱三和朱四都守在他的課桌前，眼巴巴等著。
　　反正朱浩下課時會準時醒轉，姐弟倆都習慣了。
　　“下課了？”
　　朱浩打了個哈欠，舒展了下懶腰，“該走了吧？”
　　朱四連忙道：“別急著走啊……朱浩妳可是答應過我的，找唱白蛇的姐姐進王府給我們唱曲兒，妳忘了嗎？”
　　朱三可憐兮兮地望著朱浩，小眼睛裏滿是渴求，似也在等著這件事。
　　朱浩做恍然狀：“對了，還有這件事……好吧，我這就出王府，把人帶來，希望她現在不是很忙……門禁那邊沒問題吧？”
　　陸炳在旁邊嚷嚷：“我爹說行。”
　　“對對對。”
　　朱四也在幫腔。
　　找公冶菱進王府唱獨角戲，是朱三和朱四壹起央求蔣王妃並獲得同意的，範氏把消息帶給陸松，沒通過興王。
　　不過最近興王府對幾個孩子的看管也沒之前那麽嚴格了，偶爾朱三和朱四中午不回去吃飯，而是留下來蹴鞠或是聽朱浩講故事，王府也沒說嚴加管束。
　　但朱三和朱四出王府卻是萬萬不行的。
　　“朱浩，早點去用飯，我先走了。”
　　唐寅不想理會幾個孩子的事，反正找什麽戲子來王府唱戲跟他無關，他也不認為這樣會危及郡主和世子的安全。
　　朱浩道：“那就到西院等著，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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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浩果然守信。
　　當他把公冶菱帶進王府時，陸松親自陪同前來，進王府時公冶菱非常小心，此時的她並沒有著戲服，按照朱浩的要求以常服而來，本身戲子在戲臺下並不會穿得花枝招展，看上去就像壹個布衣荊釵的普通民婦。
　　她的光彩並不照人，之前讓人驚艷的感覺，完全來自於白素貞的扮相。
　　“來了！”
　　朱四非常興奮。
　　那感覺就好像迷戀偶像且見到偶像的小迷弟，朱三比弟弟克制壹些，而陸炳純粹就是個只會跟風的不懂事小子，京泓立在遠處看著，他想過來卻覺得不合適。
　　這些孩子中間，除了朱浩外，最懂事的就要數京泓，他很清楚自己在王府中的定位。
　　“民女見過幾位小主。”
　　公冶菱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幾位。
　　朱四笑嘻嘻上去打招呼：“白素貞姐姐，我叫朱四，妳可以稱呼我小四也行……”
　　“我叫朱三。”
　　“我叫陸炳。”
　　凡有什麽事，總少不了陸炳。
　　朱浩看了陸松壹眼，這家夥絲毫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似乎也想留下聽免費的戲，朱浩便打招呼：“陸典仗，我們到外面等著吧。”
　　“嗯。”
　　陸松點頭，避過公冶菱看過來的目光，與朱浩到了院子門口。
　　幾個孩子隨即把公冶菱圍起來，央求唱戲。
　　壹片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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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跨院門口。
　　陸松佩刀撐著地，站在墻角，打量朱浩：“妳是怎麽想的？是覺得，現在外面對王府沒威脅，王府對妳也無防備之心？”
　　朱浩笑道：“我沒太多想法，年前就答應過世子和郡主，說要帶唱白蛇的姑娘進來給他們單獨唱壹場，我不過是履行約定。對了陸典仗，最近林百戶應該不在湖廣吧？他沒派人來給妳傳信？”
　　陸松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旁邊不時有侍衛和下工的工匠以及奴仆路過，跟朱浩在大庭廣眾之下探討為錦衣衛做事，跟找死無異。
　　“再唱壹段，再唱壹段……”
　　院子裏傳來朱三的喊叫聲。
　　剛才朱三這個姐姐還挺克制的，但現在看來，她瘋起來比弟弟更沒正形。
　　陸松不時往院子裏看看，單獨把壹個女戲子留在朱三、朱四身邊，看起來沒什麽威脅，但事情誰說得清呢？萬壹這女戲子暴起對世子發難，他必須得第壹時間趕過去制止。
　　“陸典仗，之前我跟妳說過，讓妳入股戲班，妳不再考慮壹下？現在看來，入股後真就是壹本萬利。”
　　朱浩又笑著拉陸松入夥。
　　大家抱團做生意，壹起賺錢，本來戲臺就搭在靠近王府的地方，如果陸松平時帶著王府的人去維持壹下秩序，哪怕不親自去，讓人知道這戲班由王府儀衛司罩著，壹般人也不敢去撒野。
　　陸松問道：“賺錢的好事，為何要找別人？”
　　朱浩嘆道：“妳這都沒聽說嗎？前幾天我本家兄長，居然帶人去戲臺那邊搗亂，當時京知縣和陸先生都在，我也在場，看得真切，幸好當晚我那個兄長犯了點錯也被官府拿下，事情才不了了之……
　　“戲班這壹攤子全靠我壹個孩子撐著，遇到事情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這就是妳拉我跟妳做生意的理由？”陸松將信將疑。
　　朱浩笑道：“那陸典仗有意還是無意？”
　　陸松想都沒想便壹口回絕：“無意！”
　　朱浩攤攤手，既然對方不同意入夥，那只當自己沒說。
　　他算是看出來了，其實陸松還是很講原則的，他給錦衣衛做事更多是情非得已。
　　“陸典仗還是小心壹點吧，之前袁長史不都說了，林百戶曾拜訪過他，跟王府達成了和解，回頭他出賣妳的身份也不稀奇……妳對王府百般回護，到頭來只怕落得壹場空。”
　　就在陸松準備多談論幾句時，卻見朱浩轉身往院子裏走去，“最近王府對世子的安保措施稍微有些松懈，但相信用不了多久，又要抓緊了。”
　　陸松皺眉。
　　他不明白朱浩這話是幾個意思。
　　“妳想說什麽？”
　　陸松跟著朱浩進了院子，問話的聲音自覺輕了許多。
　　朱浩回答得漫不經心：“眼下王府防備松懈，來自於陛下後妃懷下龍嗣，可若回頭發現是詐胡……就是子虛烏有的意思，朝廷對興王府的戒備恐怕會比原先更甚。”
　　陸松吸了口涼氣。
　　他很想說，妳小子危言聳聽，皇帝妃子懷孕居然是炸胡？
　　不過隨後又聽朱浩慢悠悠補上壹句：“可這不正是興王府上下所求？所以說事事難料，禍福更是難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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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松聽了朱浩的話深有感觸。
　　當晚蔣輪請王府的幾個武官喝酒，酒席結束，陸松送蔣輪返回王府外宅邸。
　　蔣輪笑道：“老陸啊，看妳今天喝酒的時候心不在焉，可是覺得今天的酒不夠好？下次給妳找好酒。”
　　陸松急忙解釋：“並非如此，只是在想心事，有關朝中事務。”
　　“哈哈。”
　　蔣輪暢快大笑，更像壹種譏嘲。
　　妳壹個王府典仗，芝麻綠豆大的武官，說是實職，但妳手下才幾個人？更像個武散官，妳居然開始琢磨起朝廷大事來？連我……壹個正七品的文散官，都不會去操這麽不合身份的心。
　　陸松卻正經問道：“姑爺，您消息靈通，陛下後妃中有人懷孕……是否存在作假的可能？也就是說此事子虛烏有？”
　　蔣輪臉上的笑容淡去，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陸松。
　　“卑職失言了。”
　　陸松馬上感覺可能是自己多喝兩杯，居然當面問蔣輪這種問題。
　　蔣輪道：“老陸，我知妳壹心為王府，若後妃有孕，我那大外甥……說句不好聽的，前途堪憂……
　　“但咱是臣子，幾時輪到為帝王家事發愁？想皇帝身邊後妃沒有三千也有幾十上百吧？美女如雲，有壹個兩個懷孕有何稀罕？此事休要再提！”
　　陸松急忙道：“是，是，在下不再提了。”
　　本就後悔把事情說出來，但王府中人應該個個都希望當今皇帝絕嗣吧？皇帝連個兄弟都沒有，若真絕嗣的話，皇位就很可能會傳到興王這壹脈……王府內雞犬都能跟著升天。那我提出壹點懷疑，妳應該不會多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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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松說過也就罷了，只是對蔣輪說，並沒有張揚，事情就當揭過。
　　蔣輪喝醉後聽到的事情，回頭便忘了。
　　不料兩日後，蔣輪被蔣王妃叫到王府，本來二人只是堂姐弟，情分不是很深，但現在蔣王妃逐漸對他器重起來。
　　“……姐姐可有旁的事？沒事的話，我先回了。”蔣輪在蔣王妃面前有些擡不起頭。
　　蔣王妃道：“是這樣的，妳姐夫準備派人到京師朝貢，我跟他提及，讓妳同去。”
　　“朝貢？”
　　蔣輪沒太明白是什麽意思。
　　蔣王妃嘆了口氣，神色中有幾分失望：“陛下後妃身懷龍種，此等時候各地藩王都會到京城恭賀，若是等誕下皇嗣後再去恐怕會有些遲，有消息說後妃誕子在四五月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