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武昌府

　　朱浩和陸松上路了。
　　前後十輛馬車，還有陸松騎馬陪同，隨行人員超過四十人。
　　但其實只有不到十人是專門貼身保護朱浩，剩下的人手都是朱浩麾下商隊中人，正好運送壹批貨到武昌府，如此連人帶貨壹起照看和運送，朱娘也能更放心些。
　　唐寅壹早出王府來相送，還單獨叫陸松過去說了幾句。
　　出城到碼頭這壹路，朱浩催促趕緊些，本來計劃十天內趕到武昌府就行，但事情緊急，朱浩要把時間限定在七天內抵達。
　　陸松騎馬在朱浩的馬車旁，道：“如此匆忙，怕是無濟於事……寧王謀逆之事已然發生，去早了無用。”
　　朱浩沒好氣地道：“我是怕去晚了，什麽都來不及。”
　　別人謀反，都是趕晚不趕早，以便避開災禍，地方上波瀾不驚最好，唯恐牽連到自己身上，而寧王謀反……聲勢浩大，大明南方震動，但前後也就四十來天，轟然覆滅。
　　現在叛亂已進行了十多天，往武昌府趕路最快七天才能抵達，而從武昌府去南昌又要六七日……
　　要是不逐漸時間趕路，等叛亂結束，婁妃死不死也成了甕中之鱉，沒法通信，難道讓壹群水鬼天天守在婁妃船前看她哪天跳江？
　　不現實！
　　歷史上，對於婁妃死亡的時間頗有爭議，沒有壹個明確的說法，普遍的觀點有兩種：壹是婁素珍戰敗後被俘，押解往南昌時在跳江，還有壹種說法是正德十五年閏八月，王守仁在押送寧王府壹行往南京獻俘時，婁妃跳江。
　　大概婁素珍怕自己名節被玷汙，再想到自己苦勸丈夫莫要叛亂而不得，很可能連累到家族，於是找機會跳江而死。
　　王守仁在其中扮演了壹個知情但未加阻攔的角色，明顯他也不想讓婁家聲名受損，這才設法成全婁素珍，以至於歷史上還有婁素珍屍體從江面倒流漂回南昌的說法，王守仁幫忙給殮葬……
　　如果真是跳江的話，還能在幾十上百裏外找到屍體？在條件極其落後的大明，這近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這說明王守仁有意幫其留下全屍。
　　既然朱浩不知道婁素珍哪天跳江，還因為蝴蝶效應，情況會發生壹些變化，朱浩不能被動等待，而是要主動出擊去聯系，這件事沒有必成的把握，更像是朱浩對改變歷史的壹種嘗試，而且這次的難度絕對是煉獄級別的……
　　“陸典仗，唐先生臨走前跟妳說過什麽？”
　　朱浩看著逐漸變遠的城門，探出頭問道。
　　陸松回答：“他本想問我此行武昌之目的，我未告知，他顯然心有疑惑。再就是他囑咐我路上不要事事都聽妳的，要有自己的主見……”
　　朱浩心說，唐寅妳個老匹夫，我幫妳去撈夢中情人，妳卻背地裏給我使絆子？
　　還好我氣量大，要是心眼兒小壹些，非撂挑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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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朱浩所料。
　　往武昌府這壹路，越靠近府城，沿路沿江關卡越多，不時就有船過來查詢情況，不勝其擾。
　　武昌府位於湖廣與江西交界地，再加上地處大江之旁，九江府早在六月十七就被叛軍攻克，如今叛軍正在向東攻打重鎮安慶，即便湖廣這邊的官府大概能猜到叛軍的目的是要殺往南京，但也要防備叛軍突然西進，攻打武昌重鎮。
　　不管是陸地，還是江面，武昌府以西以及長江、漢水上遊，都有兵馬駐守巡查，若不是朱浩有前往武昌府考鄉試的憑證，再加上陸松表露其興王府家將典仗的身份，壹行恐怕只能回轉安陸了。
　　越來越多有關寧王叛亂的消息，傳到這支商隊的耳中。
　　隨行人員知道如今江西正在打仗時，壹個二個都心生膽怯，好在如今戰火沒燒到湖廣之地，再加上朱浩特別交待到武昌府城就會止步，再有消息說叛軍沒有西進的意圖，旋以賞金為餌，這些人才提起勇氣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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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浩壹行六月二十四從安陸出發。
　　七月初壹上午，船隊終於抵達武昌府。
　　武昌府，三鎮交匯之所，沿江大城，可說非常雄闊豪邁。
　　坐在船上，陸松擡頭看著前方高聳入雲的城塞，感慨道：“如此壹座堅實的大城，叛軍想攻下來難度不小。”
　　朱浩笑道：“所以寧王叛軍知道逆江而上攻打城池麻煩，就沒往西邊來，直接去了東方，拿下南京是寧王謀逆唯壹翻盤的機會。”
　　碼頭上，壹行即將下船。
　　朱浩卻把於三叫了過來。
　　“小三哥，妳先安排人手進城，我和陸典仗就先不進去了。”朱浩笑道。
　　於三不解地問道：“這都到地方了，為何不趕緊進城？這大江上隨時都會有叛軍殺來。”
　　朱浩笑道：“沒那麽誇張，我是想跟陸典仗各處遊覽壹下，妳把人安頓好後，還得跟我走壹趟，我們要去完成壹項機密任務，乃是王府囑托，跟妳的前途有莫大的機緣……妳有沒有膽子去？”
　　於三拍著胸脯：“這種事包在小人身上，小的別的不行，到壹處找聯絡人，安排住處人手什麽的，壹點問題都沒有。”
　　朱浩笑而不語。
　　陸松都覺得於三是在說大話，或許平時做事還行，現在要做的事明顯超出眼前之人的能力範圍。
　　等於三去安排商隊進城事宜，陸松忍不住出言提醒：“若是靠他……只怕難以成事，最好即刻打消念頭。此人壹身痞氣，即便有江湖草莽的些許俠義氣概，也難成大事。”
　　朱浩道：“我本也想靠陸典仗或是王府中人來幫我籌措的，但……”
　　說著攤攤手。
　　為了不給王府帶來麻煩，眼下只能靠於三相隨去幫忙找尋水鬼和岸上協助的人手，不然靠誰？
　　妳陸松在這省城周圍有認識的人脈關系？就算是興王府……除非是興王府自己帶人來，不然出行在外上哪找壹群可靠的幫手呢？
　　但有句話朱浩沒說。
　　本來要找來做事的水鬼等人，都是江湖草莽出身，我不靠江湖草莽出身的於三，難道全指望興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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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商定要與蘇熙貴見上壹面。
　　但聯絡後卻被告知，蘇熙貴要過幾天才能抵達武昌，因為有寧王叛亂的事出現，蘇熙貴能不能赴約還是問題，朱浩也就不指望蘇熙貴能在撈人這件事上幫到什麽忙。
　　等於三回來，朱浩先在城外靠近碼頭的地方，找了壹處客棧，安排好住處。
　　但只打算在裏面住壹天。
　　朱浩把於三和陸松壹起叫到房間，這才開誠布公跟於三說明，要找尋水鬼。
　　“浩哥兒，這好端端的，找水鬼作何？莫不是水下沈了有寶貝的船只？”以於三的智慧，自然不會往撈人的方向去想。
　　朱浩道：“我只問妳，能找到人嗎？”
　　於三想了想：“這種事，到黑市去問問，必定是能找到……要哪兒的人？”
　　於三這會兒似乎也開竅了。
　　不進城，未必需要在武昌府周邊找人。
　　朱浩笑道：“自然是要找湖廣本地的，但要去江西幹活，每人的工錢從出發第壹天就開始算，按平時三倍給，而且我還提供壹些器具，讓他們可以在水下潛藏時間更久。”
　　“啊？”
　　於三聽到後心裏開始打怵。
　　江西如今可是戰區，進戰區本來就不是什麽好差事，還要找不熟悉的水鬼，這就更容易出事。
　　朱浩道：“這件事可能我不會親自去做，要妳陪同陸典仗前去，我會跟著去江西……但辦事時，妳們二人攜手便可。小三哥，我聽說妳的水性不錯。”
　　於三急忙擺擺手：“我那水性……漢水上打個來回沒啥問題，但這跟水下尋摸物件兒不同。”
　　“呵呵。”
　　朱浩笑道，“大差不差。小三哥，我就跟妳明說了吧，這次的事做好有重賞，做不好的話……或有殺頭的風險。我不勉強，妳已娶親生子，完全不必要冒此風險。即便妳選擇安穩，我也不會改變妳以往在城內的待遇……但事成了，我至少給妳壹百兩銀子。”
　　陸松壹聽。
　　好家夥，壹百兩？
　　妳怎麽不給我呢？
　　這出手……怪不得別人願意跟妳幹呢。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於三面帶慚愧之色：“瞧小東家說的，小的就算見錢眼開，也怕死，卻不會在這時候逃避，小的就算是肝腦塗地也會完成囑托……”
　　說著眼巴巴望著陸松，大概有陸松跟他壹起做事，他能心安壹些，畢竟陸松乃是有官品在身的武將，總不至於在大難臨頭的時候把我踹進火坑，如此沒擔當吧？
　　“那妳先去找人，告訴他們是要去江西做事，把工錢和待遇說清楚，訂金什麽的也可以先付。最遲明日，我們就要出發前往……再在妳帶的人中挑選幾個精明可靠的，他們只負責趕車……剩下的事，我們到江西地面後再細說。”
　　朱浩只對於三說很危險，做不好會殺頭，但沒具體說是什麽事。
　　等於三走了，陸松伸手想要跟朱浩說什麽，朱浩道：“陸典仗放心，若此事能成，無論王府給妳如何待遇，唐先生如何感謝妳，我這邊給妳的，絕對不會少於我所雇請之人。眼下我沒有更多可信任的人，只能靠錢財來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