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6章 正常人的愛情

　　菜館二樓。
　　聽到壹聲“進”，表妹推開了201包房的門。
　　包房空間不大，擺著壹張六人圓桌基本已經滿了。楊天武坐在對著房門的主位上，正壹個人有滋有味地品著茶。
　　見“表妹”進門，楊天武淡淡地說：“來了，坐吧。”
　　“是！”
　　表妹壹改在餐廳裏面對黃茵同學時的內向木訥，拉開壹把椅子坐下，腰板挺直，渾身透出壹股鋒利的幹練之氣。很難想象，就在幾個小時前，她剛在別人的同學聚會上當了壹把隱形人。
　　楊天武放下茶杯，說：“妳也嘗嘗這茶。”
　　表妹像坐在彈簧上壹樣，“唰”的壹下起身，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壹杯茶，坐下，淺淺喝了壹小口，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不評價茶的好壞。
　　楊天武臉上終於浮現壹絲滿意，語氣也和藹了壹點：“在這裏，不用這麽拘謹。”
　　“是！”
　　表妹的表情坐姿仍未有壹絲改變。
　　沈吟幾秒，楊天武問：“見到了？”
　　表妹答：“見到了。”
　　楊天武問：“沒人懷疑妳吧？”
　　表妹答：“沒人懷疑。”
　　楊天武問：“黃茵也沒懷疑？”
　　表妹答：“周勇告訴黃茵我是他表妹，黃茵就當我是表妹了，周家這邊的親戚，黃茵不敢得罪。”
　　楊天武點點頭：“那就好，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表妹答：“是。”
　　楊天武問：“跟我說說妳對目標人物的觀感。”
　　表妹正色答道：“是！據我觀察這個樊青雨……”
　　20分鐘後。
　　表妹離開了菜館，她的新任務是：利用這次聚會上和樊青雨的壹面之緣，在樊青雨自立門戶開公司後，前去應聘，當壹顆埋在樊青雨身邊的釘子。
　　又過了10分鐘，楊天武走出菜館後門。
　　見楊天武出來，從暗影處冒出兩個健壯的中年男人，兩人壹前壹後把楊天武護在中間，向路口走去。
　　三人還差幾米走到路口，壹輛黑色紅旗轎車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路口，從車裏下來壹個高大的男人，拉開車後門，等著楊天武上車。
　　紅旗車裏。
　　楊天武閉著眼睛，默默想著心事。
　　籌備半個月就能毀滅童雲貴的人，勢力十分恐怖。
　　偏偏直覺告訴楊天武，這個人知道他和童雲貴的關系，每每想到這壹點，楊天武就覺得寢食難安。如果這個人存了撼動他的心思，楊天武自知想全身而退簡直是癡人說夢。
　　所以，楊天武要未雨綢繆，尋求自保。
　　而對楊天武來說，童雲貴的磁帶是壹面之詞，豹子的供詞是壹面之詞，錢虓從日本拿到的王慧的供詞也是壹面之詞。整理供詞時，豹子和王慧共同提到的樊青雨引起了楊天武的註意。
　　童雲貴是無恥貪婪的小人，但不是蠢人，既然童雲貴選定樊青雨為突破口，肯定有他的道理。而這個樊青雨居然在被騙入局後覓到機會跳樓，其機變果斷也是超乎常人的。
　　於是，楊天武想從側面觀察壹下樊青雨。
　　如果這個女人確實跟邊學道有非常深的關系，那麽就算跳樓和四合觀邸的事是同時發生，也可以將兩件事視為“因果”。那麽，童雲貴的話基本就是可信的。由此也可以判定錢虓的直覺是對的，邊學道是整件事幕後的操縱者。
　　其實，在楊天武心裏，不希望真是邊學道做的。
　　如果說童雲貴是鬣狗，邊學道就是猛虎，而且這頭猛虎出鏡率很高，是方方面面掛了名的“保護動物”，不是可以隨便捕殺的對象。
　　若真是邊學道……
　　童雲貴剛表露出敵意，邊學道就暴烈出手，不留壹點余地，直接將童雲貴置於死地，當然，這跟童雲貴在小範圍內的“惡名”有關，但邊學道這個人的性格和行事風格也可見壹斑。這樣壹個對手，連楊天武都覺得棘手。
　　同時，童雲貴的下場警醒了楊天武，因為害怕打草驚蛇，避免引發邊學道方面不可測的反彈，楊天武沒敢派人直接調查搞監視，而是打迂回戰，名正言順地把人引出來。
　　通過外圍調查，楊天武意外地在樊青雨的同學名單裏發現了壹個熟悉的名字——黃茵。
　　楊天武對黃茵這個名字有印象，因為他跟黃茵的公公是同學。黃茵的公公落馬，周家人能安然無恙，楊天武也是幫了忙的。
　　楊天武聯系了黃茵老公周通的二叔，周家二叔聯系了周通，所以才有了黃茵帶著孩子回國看奧運會這壹趟旅行，甚至就連黃茵的奧運會開幕式門票，都是楊天武提供的。而這壹切，周家二叔知道壹些，周通只知道壹部分，黃茵則根本壹無所知。
　　楊天武這些年，算得最多的就是人心。
　　他算準了黃茵衣錦還鄉，回國後肯定聯系同學。他也算準如果樊青雨真的從邊學道那裏得到了好處，肯定會去參加聚會，炫耀壹下。
　　現在，信息顯示——
　　——樊青雨兩年前參加同學聚會開奧拓，今天聚會開瑪莎拉蒂總裁。
　　——樊青雨兩年前參加同學聚會衣著普通，今天聚會壹身香奈兒售價超過10萬。
　　——有道集團的安保女教官在燕京跟樊青雨同進同出，明顯是在貼身保護。
　　通過“表妹”匯報的信息，楊天武已經可以確定，童雲貴確是死在了邊學道手裏。
　　“這個邊學道，善名在外，做起事來卻如此兇狠，不僅兇狠，還殺人不見血，讓人抓不到把柄，難怪年紀輕輕就名利雙收，果然有道行。童雲貴這個蠢貨，居然狂妄到什麽人都敢勒索的程度，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再等等……邊學道花巨款在香港買豪宅，明顯是有所防備，在轉移財產。這個時候，正是他警惕性最高的時候，冒然動他十分不智。不過暫時不動，不代表以後不動，邊學道在打擊童雲貴的傳單上寫了太多不該寫的東西，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連上頭的老板都聽說了。”
　　想著想著，楊天武暗嘆壹聲：“對方正是如日中天之時，還是從長計議吧！”
　　……
　　……
　　CA108正點抵達燕京國際機場。
　　徐尚秀不想再次跟家人食言，歸心似箭。
　　偏偏酒會近在眼前，邊學道沒法跟徐尚秀壹起走，只好派唐根水和女保鏢護送徐尚秀回天河。
　　兩趟航班離得非常近，兩人直接在機場分別。
　　徐尚秀進安檢口前，邊學道有點不好意思地問她：“其實剛才我是在看……妳不會生氣了吧？”
　　徐尚秀聽了，壹臉平靜，面對著邊學道退著走了幾步，忽然又走回來，在他的耳旁小聲說：“到今天才確定妳對我的感情是正常的。”
　　說完，徐尚秀轉身走了。
　　留下邊學道在原地目瞪口呆：“我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