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章 萬家燈火

　　“英國拍的，故事講的是曼徹斯特警局總探長Sam Tyler因為2006年的壹場車禍穿越回到了1973年。”
　　不等邊學道接話，沈馥柔聲說道：“我才看到第5集，看的時候我總在想，妳不會也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吧？”
　　沈馥語含調侃的壹句話，聽在邊學道耳朵裏仿如鐘鳴耳側，又似閃電貫身，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壹樣，連思維都短路了兩三秒。
　　之所以如此震驚，因為沈馥是這個時空裏祝海山之後第壹個點破邊學道“來歷”的人。
　　對沈馥猜到蛛絲馬跡，邊學道有壹定思想準備，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破綻不是商業上步步先機，而是送給沈馥的那些首世界級經典歌曲。
　　外人都以為那些首經典好歌是沈馥自己寫出來的，可沈馥知道是邊學道送她的。
　　商業上怎麽贏都可以歸為眼光和運氣，可是壹個連曲譜都不會畫的人壹首接壹首地“創作”風格迥異水平極高的英文歌曲，這是怎麽都解釋不通的。
　　所以，邊學道身邊所有人中，沈馥是最接近破綻、最有理由心生懷疑的人。
　　現在，“穿越”二字從沈馥嘴裏吐出來，不管是無心調侃也好，有意試探也好，邊學道都不會承認。
　　絕不承認！！
　　迅速調整情緒，邊學道笑著問：“妳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沈馥輕笑道：“妳太早熟了，從我第壹次見到妳，就感覺妳身體裏藏著壹個與外表年齡不相符的靈魂。”
　　呃……
　　越說越接近真相。
　　這麽聊下去太危險，於是邊學道壓低聲音轉移話題：“我若真早熟，才不會那麽晚把妳哄上床。”
　　“切！”電話那頭的沈馥用少見的調皮語氣說：“老早就打我主意，有賊心沒賊膽而已。”
　　接下來，兩人重點討論邊學道的“賊心”和“賊膽”，幾分鐘後，沈馥被邊學道用話語撩撥得臉紅心跳，羞得她“春節快樂”都忘了說就掛斷了電話。
　　結束跟沈馥的通話後，邊學道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站在陽臺上看窗外的城市，壹站就是10分鐘。
　　客廳裏的徐康遠最先發現邊學道的“異樣”，他悄悄給徐尚秀打手勢，讓女兒過去看看邊學道怎麽了。
　　走到邊學道身旁，徐尚秀看著他的側臉問：“妳在看什麽呢？”
　　邊學道平靜地說：“在看萬家燈火。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每次看見這些亮著燈的窗戶，我都會猜想生活在窗戶裏面的人此刻在做什麽？是不是壹家人溫馨地聚在壹起，夫唱婦隨，母慈子孝，油鹽醬醋茶。”
　　靜了幾秒，徐尚秀問：“這是妳對家的幻想和期待嗎？”
　　邊學道扭頭看著徐尚秀說：“果然妳最懂我。”
　　徐尚秀笑了壹下，小聲說：“妳在這兒看萬家燈火，我爸和我媽瞎琢磨是不是招待不周惹妳不高興了，過去陪他倆說說話吧！”
　　邊學道聽了慚愧地說：“怪我思考不周，下不為例。”
　　客廳裏。
　　徐家三口李家三口加上邊學道七個人坐在沙發上壹邊看電視壹邊吃水果壹邊聊天。
　　聊天時，滿肚子校園趣事的李碧婷壹直插不上話，逼得她搜腸刮肚好半天，總算想到壹個網上看到的能跟上爸爸和邊學道聊天節奏的話題。
　　找了個空當，李碧婷看著邊學道說：“姐夫，放假前我們教授在課堂上留了壹道案例分析題，跟做生意有關，正好妳幫我分析分析。”
　　邊學道笑著說：“妳說說看。”
　　李碧婷坐直身體說：“壹家企業引進了壹條香皂包裝生產線，結果發現這條生產線有個缺陷，常常會有盒子裏沒裝入香皂，於是他們請了壹個學自動化的博士後來解決這個問題。”
　　李碧婷說到這兒，老審讀邊學道已經知道她要說的案例是什麽了，不過他沒打斷小丫頭，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碧婷，示意她接著說。
　　受邊學道“感興趣”表情的鼓勵，李碧婷稍稍提高聲音說：“博士後組織了壹個十幾人的科研攻關小組，綜合采用機械、微電子、自動化、X射線探測等技術，花了幾十萬，成功解決了問題——每當生產線上有空香皂盒通過，兩旁的探測器就會檢測到，驅動壹只機械手把空皂盒推走。”
　　“後來，有個鄉鎮企業也買了同樣的生產線，老板發現這個問題後大為光火，他叫來小技術員說：給妳三天時間，把這個事情搞定，不然妳就給老子滾蛋。結果……小技術員只用壹天就把問題解決了。”
　　似乎說口渴了，李碧婷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小口喝水。
　　徐婉見了，催促道：“說完再喝，聽著怪著急的。”
　　拿著水杯，李碧婷快速地說：“小技術員想出來的辦法很簡單——他花200塊錢買了壹臺大功率電風扇放在生產線旁邊吹風，空香皂盒比裝了香皂的盒子輕，風壹吹就掉下來，避免了將空香皂盒裝箱出售。呃……教授給我們留的問題是：這兩個辦法哪壹個是最佳方案？”
　　李碧婷的案例說完，邊學道立刻給出答案：
　　“從成本角度看，小技術員的方案很聰明。從長遠角度看，博士後的方案很優秀。對企業來說，適合企業規模和需求的解決方案就是最佳方案，所以，這兩個辦法都是最佳方案。”
　　眨了眨眼睛，李碧婷不解地問：“既然壹臺電風扇就能解決問題，為什麽要花幾十萬弄壹個復雜的探測系統呢？”
　　李碧婷說完，徐婉和李秀珍下意識地微微點頭，顯然心裏很認可李碧婷的想法。徐康遠倒是沒點頭，不過臉上的細微表情表明他的想法跟李碧婷的想法差不多。只有李正陽表情嚴肅，似有所悟。
　　跟徐尚秀對視壹眼，邊學道笑著說：“三點。”
　　“第壹點，不是博士後想不到電風扇這個解決辦法，而是雇主需要有技術含量的解決方案。所以，壹些人自以為得意的小聰明並不是真聰明，那不過是真正的聰明人不屑使用的辦法。”
　　“第二點，電風扇方案成本低，但是不具備通用性，例如將香皂盒換成玻璃瓶什麽的，它就吹不動了。而博士後設計的那個探測系統具有通用性，可以在相關行業推廣應用，甚至可以申請技術專利，跟其他企業收技術轉讓費。”
　　“第三點，技術是可以積累的，等積累到壹定程度形成質變就可以換來真金白銀。小聰明是沒法積累的，而且小聰明耍多了會誤以為知識無用、學歷無用、科學無用，導致企業抱殘守缺，不思與時俱進，慢慢的就會跟市場脫節，被市場淘汰。”
　　邊學道說完，李正陽誇張地拍著大腿說：“大老板就是大老板，真正的聽君壹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這不是表演，而是李正陽的心裏話。
　　邊學道開口前，李正陽頭腦裏模模糊糊有壹些頭緒，可是讓他像邊學道這樣不假思索地、條理清晰地、有理有據地把道理說透，那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差距，這就是差距！
　　經此壹回，李正陽真正明白了自己跟超級富豪牛人的思維差距有多大。
　　徐康遠不關心思維差距，壹心想把妹妹妹夫壹家也拉到滬市的他抓住機會問邊學道：“尚秀他姑父在家裏那邊是做工程的，要是搬來滬市，妳覺得做點什麽生意好？”
　　“這個嘛……”看著李正陽和徐婉無比期待的眼神，邊學道決定說幹貨：“我個人建議是買房。如果在滬市有10套房子，後半生什麽都不用做，也可以讓壹家人衣食無憂，如果在滬市有20套房……”
　　邊學道正說著，徐尚秀手機響了。
　　拿起手機接通，聽了幾句，徐尚秀把手機遞向邊學道：“找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