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生不易,烏鴉嘆氣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1
深夜,壹輛牛車靜靜地行走在荒涼的街道上。
“啥玩意兒?”
牛車裏,槐詩傻眼地看著烏鴉:“占蔔?什麽占什麽蔔?不是抽個撲克麽?”
“那就是啊,可能是其他地方同步使用了什麽邊境遺物吧。”
烏鴉淡淡地說道:“普通的背景調查而已,辦法太多了。雖然不可能太詳細,不過有天文會的底蘊,基本上也不會出什麽差錯。”
“那為什麽要查我啊!”槐詩越發地傻眼。
想不清為什麽天文會莫名其妙地要查壹個弱小無辜又可憐的自己。
烏鴉咳嗽了兩聲,移開視線:“原本沒必要詳細到每壹個底層幹員的程度,但妳最近實在跳的太厲害,表現的太嚇人了。而且還是天國譜系,想不查妳都不行……人家這也算以防萬壹。”
“妳以為這都是誰害的啊!”
壹聽到克格勃上門轉了壹圈喝了自己的紅茶和自己打完撲克又走了,自己還不知道,槐詩頓時心亂如麻,怒視著烏鴉:“而且是誰說我的聖痕很隱蔽的?”
“隱蔽的前提是不要被人放在聚光燈下面拿著放大鏡壹個像素點壹個像素點的照。”
烏鴉嘆氣,“我猜妳現在所有的對決錄像和資料都已經擺在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桌子上了,態度嚴肅壹點的還會附贈壹份三萬字的分析報告。
畢竟現在有些老東西,架不能打,活不能幹,但唯獨眼光毒辣的要命。妳那壹點小秘密,人家掃壹眼就看出來了……”
“那我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日子照樣過,飯照樣吃,比賽照樣打,妳又沒有作奸犯科,只不過是特別能打而已,怕什麽啊?”
烏鴉平靜地瞥了他壹眼:“要我說,妳表現得挺完美,把壹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幸運傻仔演了個十成十的像,哎,這就是本色演出了,搞不好妳是那種演什麽都像自己的類型呢。
況且,有命運之書在手,誰算得出妳的底子啊?”
“這麽厲害麽?”槐詩將信將疑。
“要不然為什麽叫命運之書?”
人生不易,烏鴉嘆氣。
她瞥了壹眼自家的傻仔……心裏忽然有點小小的愧疚。
“安心吧,任何人,不論用任何辦法,任何手段,任何的技巧去對妳進行窺探,只要命運之書還在妳手上壹天,他們看出來的永遠都只是原本妳沒有成為升華者時的命運……”
沒錯,倘若槐詩九歲時撿到這玩意兒的時候隨手丟了的話,之後他的命運可能和現在完全不同。
正如同占蔔的結果中所顯示的那樣。
——底蘊充足,前路坎坷,但未來光明。
沒有命運之書的幹擾,他的運勢不會慘烈到那種程度。
只要他能夠茍過十八歲,立刻就會時來運轉。
不,按照她的觀察,槐詩原本命運的轉折點就在幾個月之前的校慶會——按照原本的命運,槐詩只要在表演中展露自身的天資,就立刻可以迎來貴人的青睞和培養,獲得最珍貴的轉機,從此壹發不可收拾。
二十歲的時候憑著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走進維也納金色大廳,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夢幻的好像勵誌晨間劇的男主角。
從那之後,就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如他原本所願的那樣受人尊敬的度過壹生。最後,在兒女子孫的圍繞之下安詳地離世。
他壹生所做的貢獻將被記載在歷史書中,再過幾十年變成小姐姐出現在什麽亂七八糟的手遊卡池裏。
只可惜,那壹天校慶會的表演,槐詩去都沒有去……反而在作奸犯科。
給烏鴉下了壹頓猛藥之後,他的命運就不可控制地歪進了海溝裏去,從此和原本的命運徹底分道揚鑣,前路難知。
這麽壹看,玩弄少年命運的自己簡直壞透了啊!
烏鴉莫名的有些心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之後,又撐起原本那種聽起來可靠又淡定的大姐姐語調:“放心,背景審查這種東西,早晚都有壹遭,晚不如早。過了這壹關之後,妳就算是正兒八經的自己人了,待遇立馬就不壹樣,說不定還會升職加薪呢。”
“那天國譜系的聖痕我怎麽解釋?”槐詩皺眉沈思。
“妳傻啊,紅手套都死了那麽久了妳,不會把事情往他身上推麽?”
小烏鴉教壞小孩子的課堂又開課了:“反正綠日的鍋又不差這壹個,妳就說妳從他身上拿到了壹本書,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陰魂,反正天國譜系類似的傳承多了去了,每年都有,也不差妳壹個……誰閑著沒事兒會去想這個小鬼的手裏是不是有天國譜系的源典啊?”
槐詩依舊不放心:“萬壹有人想到呢?”
“那也得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烏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妳看妳像是那種雜貨鋪裏撿神器、虎軀壹震收眾女,而且還能在拍賣會上壹擲千金的狠辣角色麽?”
“……”
槐詩,自慚形穢。
“好好做好牛郎這壹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
她拍了拍槐詩的肩膀,轉身投入了暗影之中。
……
寂靜的黑暗裏,除了牛車向前的咕嚕咕嚕聲以外,前方忽然傳來了梆子聲。
“嘿,要開始了,打起精神來!”
烏鴉低聲提醒,虛幻的輪廓又鉆進鑰匙扣裏去消失不見,只留下槐詩壹個人跪坐在車廂裏,感覺到四肢僵硬起來。
四周,車廂外,源源不斷地傳來了危險的氣息。
死亡預感不斷地在心中浮現。
提醒著他這裏已經不是心悅框架籠罩的範圍內,而是壹步走錯就要死於非命的兇險地區。
邪馬臺中央區的核心,籠罩在永恒黑暗中的宮城,恐怖深淵所顯現的惡意精髓,上位者們的聚集地。
真正的統治者沈睡之處。
可以說像是皇宮壹樣的地方。
倘若沒有烏鴉的大力慫恿還有那壹把團扇,給槐詩十萬個膽子他都不敢跑到這裏面遛彎。
死寂裏,只有牛車的車輪咕嚕嚕地轉動,還有遠方不斷響起的隱約梆子聲。
好像巡夜的更夫,但卻混雜著夜梟壹樣淒厲的叫聲。
槐詩小心翼翼地擡起手指,挑起牛車垂簾的壹線,窺視著迷霧之中的景象。
好像時光逆轉那樣。
在牛車的前進之下,越是向內,就越是古老,高樓大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像古代壹樣的層層幻象,在迷霧的映照之下不斷地變換。
時而隨著壹陣風吹來,迷霧稀薄,便顯露出自身的容貌,稍縱即逝。
或是古老陰沈的寺廟,或是海市蜃樓壹般的瓊樓玉宇,再或者是燈火通明的酒肆閣樓,有女子溫柔的歌唱聲從裏面傳來,黑暗中壹雙碧綠的眼眸亮起,隔著迷霧,死死地盯著槐詩的面孔。
槐詩瞬間撒手。
垂簾落下,隔絕內外。
寂靜裏,只有他劇烈地喘息,擡起手摸了壹下臉,感覺到了破碎龜裂的痕跡,隨著他的拉扯,壹道漆黑的深淵沈澱從面孔的裂口中扯出,傷口迅速愈合,恢復了平整。
只是被看了壹眼……
如今的他,頭戴著古怪的烏帽,身著著壹身臨時從邪馬臺內的商店裏買來的狩衣——只是這壹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狩衣就已經花光了槐詩手頭所有的金小判。
這還是有樂園王子的頭銜,如果沒有這個頭銜的話,那個店裏的老頭兒根本不稀得理會他。
在苛刻地打量了幾眼槐詩之後,老頭兒最後還淡淡地囑咐了壹句:倘若前往覲見的話,莫要失禮。
然後就將槐詩送出了門外,關門了。
槐詩完全壹臉懵逼。
而這壹輛牛車,則是當槐詩換好衣服,手持著團扇,在烏鴉安排的時間出門時,自濃霧中走出的。
好像早就等在了那裏壹樣。
槐詩壹上車,就自行地走動了起來,帶著他融入到了迷霧中去,掠過了無數關卡,直入核心。簡單地好像開了作弊器。
“記住,妳扮演的是壹個前去皇宮參加詩會的公卿,千萬不要露餡。”
烏鴉叮囑道:“壹旦進了裏面,想要活著出來就全看妳的造化了,富貴險中求,能不能賺幾個小意思回來,就看妳是不是爭氣了!”
有小意思在前面等著,槐詩完全忽略了越來越嚴重的死亡預感,鼓起了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
但依舊被那惡寒凍結,整個人都感覺到僵硬起來。
聖痕的力量被壓制了。
越是向前,他就越是虛弱,感覺到自己漸漸地被打回原形,往日無往不利的天國譜系在這裏也派不上用場。
哪怕被看做自己人,可自己人裏依然有三六九等……槐詩作為壹個下等的賤民,能夠混到壹張詩會的門票就已經祖墳冒青煙了,倘若有所失禮或者失儀被看破了的話,神仙難救。
牛車寂靜的向前中,只有迷霧深處不時響起的慘叫聲。
槐詩忽然聽見前後響起的車軲轆聲。
好像匯入了車隊那樣,十幾輛牛車排成了壹隊,在荒涼的街道上壹步步地向前,最後停止在漆黑的城門之外。
前後的車裏,都湧動著令槐詩渾身發毛的黑暗氣息,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怪物。
許久之後,牛車戛然而止。
壹個白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車門外,手提著壹盞慘白的燈籠,聲音像是飛鳥的啼哭聲,沙啞又古怪。
壹道陰冷的目光隔著窗簾,好像落在了槐詩的臉上那樣。
“禁中在前,請貴人下車步行。”